第14章 對不起，老師
坐在車上，顧顏殊拿出筆記本敲敲打打。陸遺珠也不打擾他，把車窗搖下來，輕風把她耳畔的發絲吹起很優美的弧度。
然後她說：“老師，我不要回家。我要去游樂園。”
顧顏殊的手頓在鍵盤上，不知道該做什麽動作。前排司機默默升起隔板，表示他沒有聽見這個讓boss頭痛的問題。
“遺珠，你聽我說……”
陸遺珠回頭看他，“老師沒空的話不用陪我，柚月可以陪我。”
顧顏殊默默打落牙齒和血吞，微笑着說：“有空，當然有空。”
已經确定boss永遠拗不過夫人的司機，已經默默把車開向了游樂園。什麽？boss還沒吩咐？別開玩笑了，夫人說的就是聖旨好麽。
手機鈴聲響起來，顧顏殊低頭一看，孟初冬小學妹的電話。電話一接通就聽見孟初冬在那邊叫：“學長，我們在魅影，過來玩嗎？”
聲音響的連陸遺珠都聽見了，看向顧顏殊的目光帶着莫名的感慨。顧顏殊忽然感覺認識這麽一個小學妹很囧，大白天的去魅影有意思麽……
“現在去魅影，初冬，你确定你沒有發燒嗎？”
“哪有啊，”孟初冬表示自己很委屈，“學長以為酒吧就是喝酒的嗎？我告訴你哦，這個酒吧的大boss是個超級大美人唉！”
陸遺珠的表情很複雜，“老師，孟初冬她……喜歡女的？”
“學嫂！我性取向很正常！”陸遺珠忽然很佩服孟初冬有這麽靈敏的耳朵。“大美人不是關鍵，關鍵是情同在追求這個美人兒啊！情同啊情同！”
顧顏殊看見陸遺珠的眼睛開始發亮，真想一爪子掐死孟初冬。情同……陸遺珠非常喜歡那個男人唱的古風歌。即使是歌顧顏殊也無法忍受啊！
把電話挂掉，顧顏殊對她說：“別理她，成天沒事閑得慌。”能不閑嗎？孟初冬畢業之後就被青梅竹馬君強迫着結婚了，現在孩子都三歲了。一天到晚跟林柚月兩個人吃喝玩樂，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
陸遺珠雙眼發亮，“老師，我們去魅影吧。”
“……車已經往游樂園開了，何況現在這麽早，情同肯定不在。”
“那我們去了游樂園再去！”祈求的目光都快趕上小諾看肉骨頭的眼神了。
……
“好……”
車子開到游樂園門口，司機下車給顧顏殊開門。游樂園大多數都是高中生以下的孩子，看見這麽一個西裝革履又長得非常英俊的男人走下來，已經非常驚訝了。結果顧顏殊走到另一邊開車門，居然扶了一個穿漢服的女人下車。
整個游樂園頓時肅靜了一下。
顧顏殊和陸遺珠早就習慣這種眼神，牽着手就往游樂園裏走，完全想不到衆人心中近乎瘋狂的吶喊：攝像頭在哪裏？
“姐姐，你這個衣服真好看，你是拍戲的嗎？”居然真的有一個妹子沖上來問，話是對着陸遺珠說的，眼神卻一直往顧顏殊身上飄。
陸遺珠頓時就不高興了，感覺她非常不禮貌。“你在問我問題，為什麽要看他？”
那個妹子根本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麽直接就說出來，頓時羞得滿臉通紅。“對不起。”
“這是漢服裏的曲裾，漢族人傳統的服飾。”說完，陸遺珠就往拐彎處的冰激淩車那裏走，“老師，我想吃這個。”
顧顏殊被她拉着走，心間卻有一絲喜悅滑過。遺珠是吃醋了嗎？
選了一個草莓味的甜筒，陸遺珠站在樹蔭下面吃，還問：“老師不吃嗎？”
顧顏殊站在一邊替她當太陽，聽見這句話，低頭看她。看見她唇上還沾着粉紅色的冰激淩，那樣子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可愛。他勾起唇角笑笑，然後低頭就吻在她唇上。淺嘗即止，蜻蜓點水的一個吻。
陸遺珠只感覺他低下頭，唇瓣輕輕掃過自己的唇，舌尖在自己唇上輕微的一點。擡起頭看見顧顏殊一臉餍足，“味道很好，甜而不膩。”
陸遺珠低下頭不理他，努力吃面前的甜筒。
看她一副生人勿近的炸毛樣，顧顏殊失笑。“遺珠，你真可愛。”
“老師……”陸姑涼擡起頭一本正經。
“嗯？”
“你真讨厭！”
顧顏殊：“……”
吃完冰激淩，顧顏殊掏出口袋裏的手帕細細為陸遺珠把手擦幹淨。然後把髒的一面往裏面疊好，再放進口袋裏。
陸遺珠分明看見，手帕一角細細繡着一朵含苞欲放的海棠。
“手帕都髒了，老師怎麽不扔掉。”
顧顏殊一愣，然後微笑着捏了捏陸遺珠的鼻子說：“遺珠送我的，我怎麽舍得扔？”
她送給他的，他都小心珍藏。無論記憶，是好的，還是壞的。
陸遺珠被他牽着往旋轉木馬那裏走，她的身體只允許她玩這個。木馬那裏都是小孩子或者十六七歲的小女孩，最嬌豔欲滴的年紀。他們看着她的時候，目光帶着好奇與不解。陸遺珠其實已經習慣，坐上旋轉木馬，顧顏殊站在原地。每次轉到他面前，他都會微笑着跟自己揮手。
她的意識忽然就很恍惚，在他的微笑裏，想起當年繡那塊手帕的時候。那其實是她繡壞的一塊手帕，偶然認識了宋汐，是想要繡了送給她的。繡壞了之後就從手繃上接下來往地上扔，正好顧顏殊走進來。
然後他說什麽？
她記得他也是這樣溫和縱容寵溺的微笑，說：“很好看啊，不要浪費，不如送給我吧。”
她當時正忙着趕另一條新手帕，就胡亂點點頭說：“你要就拿走。”
就是這樣的“送”，如果今天沒有看見那朵海棠，她根本想不起來還有這麽一件事情。可是他，居然一直随身安放，這麽多年。
陸遺珠從旋轉木馬上下來就一直悶悶不樂，顧顏殊理着她的鬓角，問：“怎麽了，遺珠，為什麽不開心？”
她擡起頭看着他，忽然就伸手，環着他的腰撲進他懷裏。顧顏殊不明所以，卻伸手牢牢抱住她。“沒事的，我在這裏。遺珠，我在這裏。”
他以為她受了委屈，于是他說，我在這裏。
可是下一秒，他卻聽見她說：“對不起，老師。”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