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周五中午, 姜皎抵達花梨國金中心。
品牌方為她配備有獨立的休息室。
飯後的倦意襲來, 姜皎倚坐在沙發裏小憩。
她做了個不好的夢。
壓抑, 糾纏, 怎麽也無法掙脫。甚至她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可大腦像失控的放映機,兀自不斷播放落有灰的膠片。
兩聲嗡鳴。
姜皎終于從夢中睜開眼。
放在腿邊的手機屏幕亮着,新進來一條微信消息。
“……是這間吧。”随着漸響的女聲,休息室的門被從外面推開。
妝容衣着知性精致的韓伊伊往裏踏了一步,掩着唇停住,“我以為這間是我的休息室……”
她身後的助理半彎腰同姜皎打招呼。
姜皎擡眼望向兩人, 眉目像凝了霜雪。
“姜歌後,我腳有點累,介意我在這裏坐嗎?”韓伊伊像是看不懂臉色。
一眼注意到姜皎沒化妝沒換衣,韓伊伊暗地裏給助理打手勢,讓助理找機會拍自己和姜皎同框。
韓伊伊新近飛了趟日本動臉,對這次的效果很滿意。她就不信這樣還沒法把姜皎壓下去。
到時讓網友們仔細瞧瞧到底是誰美。
Advertisement
“介意。”姜皎冷聲。
直接漠然的拒絕令韓伊伊的助理瑟縮地低下頭。韓伊伊短暫怔愣之後,心思再次活絡起來。
正好拍下來讓網友們看看姜皎有多高傲。
“這樣小的請求……”
“把她們請出去。”姜皎懷疑這個女人聽不懂人話或是腦子有問題。
韓伊伊回頭看去,一個衣着不俗的男人和兩名工作人員不知何時來到門口。
“好的, 姜老師。”男人卷了卷袖口, 轉向韓伊伊及其助理,“韓小姐, 你們?”
Wurid新款系列展經理邀請的人僅有姜皎。
同場地有兩個比Wurid低兩級的品牌活動,韓伊伊來站的是其中一個品牌的臺。
話不用說得太直白。
韓伊伊一陣窘迫,堪堪維持住臉上的笑, “不好意思,我走錯休息室了。”
無關的人消失。男人仍站在門口:“對不起,姜老師,是我們安排的疏忽給您造成困擾。”
“沒事。”姜皎按按額角。
“要不您再休息一會兒?推遲到三點半化妝?”
“不必。”
姜皎不喜歡拖延,不喜歡計劃有變動。
按時完成工作去酒店……更讓她放松。
***
與家鄉小鎮相比,花梨市繁華而時尚,快節奏裹挾着人不斷前行。
每一寸空氣充斥龐大壓力。
這裏處處是機遇。
對有能力的人而言。
伍恒站在監聽控制室裏,小眯着眼,欣賞錄音棚裏新生代歌手的歌喉。
清澈漂亮得像月下的淨河。
真不愧于他的名字。
季河清比賽裏原創的三首歌,連同前天發行的單曲,強勢占領主流音樂平臺人氣榜前列。體現到實際利益上,可謂是給夢響公司日進萬金。
伍恒受到公司領導在周會上的嘉獎,更是自豪于簽下季河清這麽一顆冉冉新星。連簽約經紀合同向季河清退讓許多步都不介意了。
相信他能帶來更巨大的價值。
透明玻璃門打開。
伍恒給走出來的季河清遞上礦泉水,“中午吃什麽?”
“我出去吃。”季河清用手指梳抓了下耳機壓過的短發,“明天上午,不,下午再來錄。”
“今天下午不錄來嗎?”
“不來,我有重要的事情。”
“行吧。”合同上說工作時間尊重季河清意願。伍恒只得同意,順帶叮囑幾句不要在人多的地方露臉等注意事項。
八月中,天氣炙熱,間或的風吹過來帶起一地的滾燙。
季河清的唇、喉結、指尖……身體的每一寸皮膚,同樣是滾燙的。
這樣的狀态怎麽可能保證下午正常工作?
在外面獨自用過午飯,他沒有立即去賓館,車擦着郊區邊沿開。
進了家有冷氣的路邊小店,點一杯加冰的飲料,放在桌上,貼觸手掌。
一坐兩個多小時。
駕車回到市區,傍晚六點半,季河清推開早記下的房門。
熱燙再次襲卷全身。
“你……吃飯了嗎?”
姜皎把手中的書合上,撩掀鳳眼,“吃了。”
她參加活動回來卸了妝洗過澡,穿一條霧紫吊帶長裙。
身段清袅,稍濕的發尾搭在纖腰。
“我也是。”季河清撓撓後腦勺,“我前天發了一首歌,最近在做新的歌。你……在做什麽最近?”
想把近況分享給她,也想更了解她的一切。
十三天的分別,催生得季河清在姜皎面前的膽子大了點,話多了點。
“在準備歌。”
“是新專輯裏的歌嗎?”
“嗯。”姜皎輕懶打了個哈欠,“找我見面就是要說這些的麽?”
“我……”後頭的話封回唇齒裏。
早已經不是第一次。
紫霧堆落地面,素白長腿曲勾在充滿青春氣味的T恤下擺。
唇和唇分開。
姜皎修頸抻出直冽而性感的線條,仰擡的下巴抵着季河清高挺的鼻梁。
窗簾遮掩出的暗晦。
細藤與勁藤在纏繞,分離,又纏繞。彼此的葉坦率相對,枝蔓熟稔。
明明是勁韌的植物,呼吸聲卻夾雜着像獸類的低喘。
姜皎臉一挪,同季河清的面龐拉開距離。
下面動作不停,稍顯急切地,他仰頭追來,“姜導——”
“叫我的名字。”姜皎化成六分軟慵的貓。
“姜……唔……姜皎。”季河清黑眸裏一片濕漉漉,臉頰發燙,耳根紅得要滴血。
姜皎喉間低溢出回應。
熱血沖到天靈蓋,“小……皎。”季河清随心而喚出。睫毛在不停地顫,羞赧而堅定。
“嗯……”姜皎擡起挨了下他的唇。
嘩——火勢再度暴漲。
季河清呼吸亂掉,力道越發地大。
樓窗簾阻隔之外夕陽早已堕下,托起一勾素月。
“我能……當你男朋友嗎?”
靜下來的暗夜裏,季河清對着姜皎的後腦勺,問得小聲。心跳急遽得要沖破胸口。
“……”
沒有回答。
可能是睡着了。季河清默然斂下星眸。
……
姜皎用一個上午将擱淺的小半首曲作完。
不作矯飾地發給團隊負責人。
不知道林虹的消息哪兒能這麽靈通,立即打來電話。
姜皎接起,“看來你最近很閑。”
“沒什麽事做。”林虹說起閑話倒一如既往地幹練語速快,“昨天不是說沒靈感嗎?這麽快就完成一首?”
姜皎仰靠在涼風下的竹藝沙發裏,手肘半搭,是惬意舒展的模樣。
恰當的某種運動讓她在短時間內得到釋放,讓她得到放松,疏通阻滞的思路。
“快麽?”姜皎淡聲反問,思緒在回憶昨日。
似乎……這般輕易能獲取的愉悅會上瘾?
林虹:“打算找誰填歌詞?”
姜皎:“沒打算。”
“或許,你可以問問季河清?”林虹覺得可行性不小,“他當過你的徒弟,又號稱很崇拜你,估摸不會拒絕合作。”
“季河清是新人。”
曾經有個天賦不錯的鍵盤手自薦,要給姜皎在演唱會伴奏,遭到林虹的強烈反對。理由是他沒有名氣。
姜皎所了解的林虹是個非常看重咖位的人。
“是新人沒關系,他寫的歌詞音樂很有靈氣。”林虹說。
“虹姐什麽時候研究起了音樂?”
“做音樂我不會,欣賞,多少是會的。”
姜皎不自知地微彎唇,“我會考慮。”
然而,平靜如深潭的生活忽地掀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