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相比池曉瑜的衆星捧月,宋将晗顯得形單影只;他的父母因工作緣故,不得已缺席了宋将晗人生中的第一個畢業典禮,所以宋維斌一早給石故淵打過電話,讓他代自己跟兒子說聲對不起。
幼兒園大班的畢業典禮排在節目最後,石故淵五人幹脆留下來給宋将晗慶祝;宋将晗本來還有些失望,但等池曉瑜送上了她疊的一串千紙鶴,還吃到了翹首而盼的肯德基,宋将晗是眉開眼笑,早把親爹親媽扔到了九霄雲外。
他啃完一只雞翅,舔着手指頭,跑到兒童游樂區找池曉瑜玩。看了看圍在桌邊,只要了一杯白水的石故淵,他轉頭跟池曉瑜說:“石叔叔真好,你知道嗎,他是我幹爸,以後我要叫他爸爸,你也跟我一起叫吧,叫了就有肯德基吃。”
池曉瑜從滑梯上出溜下來,頭也不擡地說:“他不是我爸爸,他是我媽媽。”
宋将晗驚奇地說:“爸爸是男人,媽媽是女人,石叔叔不能當你媽媽。”
池曉瑜瞪着眼睛,小腿一岔,掐着腰說:“他就是我媽媽,他才不是你爸爸!”
“他不能當媽媽,只能當爸爸!”
“他能,他答應我了!”
宋将晗又着急又無奈地解釋:“他就是不能當媽媽呀!”
池曉瑜氣極,重重推了宋将晗一把;宋将晗沒什麽表示,她自己反倒嚎啕大哭;四個大人注意到了游樂區的騷動,一齊站了起來。
池羽第一個跑了過去,石故淵讓妹妹和威廉占着座位,然後緊随池羽之後。宋将晗手足無措地跟池羽說:“我沒怎麽着呀,她還推了我,我還沒哭呀!”
池曉瑜嚎得更大聲,反複叫嚷說:“你騙人,你騙人!”淚眼朦胧地看到了石故淵,她趕忙讨個心安,“石叔叔,你答應我了,你答應我了!”
池羽心疼地摟過池曉瑜,輕輕拍她的後背;石故淵左右看了看,問宋将晗:“怎麽回事,你們是好朋友,好朋友不要吵架。”
宋将晗只好把前因後果講了一遍,石故淵哭笑不得,連池羽也忍不住,站起來揉揉池曉瑜的頭,說:“這你倒是記得清楚。”
石故淵不冷落宋将晗,将他拉倒身前,同時對池曉瑜說:“爸爸和媽媽都一樣。”
池曉瑜騰出一只手,指着宋将晗說:“我才不要和他一樣!”
“你!”宋将晗動了氣,腮幫子鼓了一會兒,又癟了下去,“我是要和你一起吃肯德基,好心沒好報,如果你不是女孩子,我就要打你了!”
池曉瑜聽風就是雨,立刻指控說:“他要打我了,他要打我了!”
“啊——!”宋将晗仰天長嘯,無語凝噎,“跟你說不明白!女人真是麻煩!”
“胡說什麽。”石故淵忍着笑拍了下宋将晗的後腦勺,宋将晗捂着腦袋,苦惱地嘆了口氣,扒過石故淵的耳朵說,“石叔叔,你沒有老婆是對的,我要向你學習,以後也不娶老婆!”
石故淵說:“這你可別和我學,到時候你爸媽該找我算賬了。”
他心裏想,學個表皮還好交代,可別面子裏子都學了去才好。
池曉瑜不依不饒地哭鬧着,宋将晗捂住耳朵,敗下陣來,連連告饒,催促石故淵說:“石叔叔,你答應當她媽媽吧,我爸說了,大丈夫能伸能縮!”
“那叫能屈能伸,”石故淵邊糾正小孩子的口語錯誤,邊從池羽懷裏要來了池曉瑜,蹲下身跟小姑娘咬耳朵:“明天我們就出去玩了,你看,只有你、我和你爸爸,我們也是一家人出游,和別人家的爸爸媽媽小朋友是一樣的。”
池曉瑜勾住他的脖子,抽抽噎噎地說:“你就是我媽媽嘛!”
石故淵給她催眠:“不如我們換個說法,我是你媽媽,但是你要叫我叔叔,對不對?”
池曉瑜黏黏噠噠地點點頭,要跟石故淵拉鈎;池羽在一旁牽着宋将晗的手,靜靜地看着石故淵跟女兒講道理,不自覺地露出了笑意。
同樣在關注鬧劇的石故沨,看到池曉瑜關上了嗓子,籲氣吃了口雞塊,說:“小孩子哭起來真可怕,喂,我們以後不生小孩好不好?”
威廉的視線仍停留在游樂區,他慢慢隆起眉頭,表情微妙地問:“沨,你哥哥一直沒有女朋友?”
石故沨想了想:“據我所知,沒有,誰知道他有沒有瞞着我處過。”
“池羽和你哥哥究竟是什麽關系?”威廉轉回臉,小小心地說,“他們看起來……太親密了。”
石故沨“哈”地笑出聲:“別拿你們西方那一套套在中國人身上,比起同性戀,我更相信我哥是‘不行’。”
“可是……”
“再說,池羽可是有女兒呢。”
威廉聳了聳肩,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夜色降臨,石故淵送宋将晗回家,然後把威廉丢在了富麗堂皇,等被大舅哥無情拆散的苦命鴛鴦訴完即将一夜不見的相思之苦後,石故淵載着兩大一小向家的方向駛去。
路上,石故沨說:“诶,哥,我怎麽覺着許萍嫂子對咱們的态度不對勁兒啊?”
石故淵說:“瞎想。”
“平常許萍嫂子多熱心啊,這次連客套客套,讓咱上去坐坐的話都沒有,你是不是什麽時候得罪她了?”
石故淵說:“最近她和斌子鬧矛盾,心情不好吧。”
石故沨默默地“哦”了一聲,半晌,又說:“他倆鬧矛盾,弄得孩子怪可憐的,今天這麽重要的日子,爹媽卻不在身邊……”
經過下午一役,池曉瑜對“媽”字特別敏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她,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坐直了身子,瞪起眼睛嚷道:“石叔叔是我媽媽!”
石故沨哈哈大笑,逗她:“誰說的,為什麽是媽媽呀?不應該是幹爸爸嗎?”
池曉瑜信誓旦旦地說:“我有爸爸了,但是沒有媽媽,我想讓石叔叔當我媽媽,他會和我爸爸結婚的!”
池羽面紅耳赤,呵斥說:“曉瑜,別瞎說!”
石故沨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淚,她氣喘籲籲地說:“诶,哥,池羽哥,你們知道嗎,你們哄孩子去的時候,你們猜威廉懷疑你們啥?他懷疑你們是那種關系,這下好了,要是真的,可如了咱們小魚兒的願了!”
池羽的臉好像調色板,紅紅白白,總之沒個好顏色;石故淵瞥了他一眼,對着後視鏡裏的石故沨說:“胡說八道,當着孩子面收斂些!”
“好嘛好嘛,這麽兇幹嘛,就是開個玩笑,池羽哥你別生氣啊,算我錯了還不行嗎?”
石故淵說:“你啊。”
說着,他偏過頭去看池羽,池羽似乎聽不見他們兄妹倆的一唱一和,只是絞動的手指扭曲出不可思議的形狀。
“小沨跟你道歉呢。”石故淵故意提醒他。
“沒關系,”池羽清了清嗓子,說,“我也不是開不起玩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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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石故淵開始收拾行李,同時警告石故沨,在他外出期間,不許帶威廉回來。
石故沨噘着嘴,纏着石故淵說:“哥,你對池羽也太好了吧,帶他去玩,都不帶我去。”
石故淵說:“我倒是想帶你去,你肯嗎?”
“算了,看你不情不願的,我才不打擾你們一家三口的甜蜜時光呢,要去也是我和威廉一起去。”
石故淵放下手中的衣物,轉身對妹妹說:“下回別當着池羽的面胡說八道,國內沒有國外開放,吓着人家怎麽辦?”
石故沨不以為意地說:“哥,你這叫歧視,同性戀根本就不是病,國外早就把它從病裏除名了;我們班有個男生就是,人家跟男朋友過得可好了。”
“行了,”石故淵拉着妹妹坐在床沿,語重心長地叮囑着,“我這回走一個星期,你在家照顧好自己,有事兒給我打電話,實在着急就直接找劉勉;還有你自己的事兒也上上心,”他打量一下石故沨身上輕便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說,“訂婚那天雖然都是些親戚朋友,不用太講究,但你是主角,穿差不多點兒,別這麽就過去了。還有威廉,有空你帶他去訂一套正裝,辦個加急,到時候不合适還有時間改。”
石故沨嬉皮笑臉地說:“正裝太貴了,我和威廉都是窮光蛋。”
石故淵戳了下她的腦門,從錢包裏拿出一張卡給她,說:“密碼還是你生日。”
石故沨美滋滋地接過來,給了石故淵一個熊抱:“謝謝哥!”
石故淵摸摸她柔順的頭發,然後推開說:“都是大姑娘了。”
“大姑娘怎麽了,還不能抱抱自己親哥?”石故沨翻個白眼,不滿地說,“哥,我怎麽覺着你現在規矩這麽多啊,都沒以前疼我了。”
“那你把卡還我。”
“诶诶诶,親情無價,千金難買,”石故沨急忙把卡貼身放好,又說,“可能是你以前就疼我一個,現在還疼小魚兒,對池羽哥也好,我不習慣吧。”
石故淵笑着說:“你這醋吃的,真沒水平。”
石故沨哼哼一聲,往後一倒,賴在石故淵床上不肯起來;石故淵連拖帶拽也奈何不了她,只好把她打橫一抱;石故沨吓了一跳,嗷嗷亂叫一通,然後被她哥無情地扔回了她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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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夏天,石故淵的身體就好受許多,算起來有個一兩周沒犯過哮喘了;下午飛機上不能帶太大瓶的液體,于是他早上在公司,先吃了幾片抑制哮喘的藥片。
劉勉帶着幾份合同進來,石故淵給他安排完工作,見他仍不走,便說:“還有事?”
劉勉為難地說:“石總,這個時候您不在,好嗎?”
石故淵笑了起來:“有什麽不好?”
“監獄那邊——”
石故淵擡手壓斷他的話,說:“你可知道,這回市局派來查我的人是誰?”
劉勉說:“還沒消息。”
石故淵搖搖頭,嘆息似的說:“是斌子。”
“宋維斌?”劉勉不可思議地念着這個名字,有想笑的沖動,“從咱們騰空出去的那個支隊長?這市局怎麽想的,讓自己人查自己人,石總,我看這事兒您不用多慮了,這分明就是做做樣子嘛!”
石故淵說:“斌子這人我了解,好的就是好的,壞的就是壞的,還倔,這案子他不碰則已,要是碰了,不查個水落石出他不會罷休。”
劉勉愣了愣:“那——”
“徐立偉那邊得加緊了,不行有點手段,但別太張揚,這個節骨眼,多事之秋啊。”
劉勉說:“這我明白,石總您放心,當時店裏的客人都撤走了,店老板我們也安頓到外地了,應該不會出什麽差錯。”
石故淵指着他,咬着牙說:“你忘了,死的趙鐵剛可有個不好對付的哥。”
劉勉說:“他哥後來逃到京城去了,聽說是在霍三爺手底下做事,霍三爺管教人有一手,我們不好駁他面子。”
“我們做買賣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沾上這些邪門歪道。京城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叫人盯着點兒,別出了纰漏就行了。”
劉勉應了下來,然後猶猶豫豫地問:“那石總,池羽和徐立偉的事兒……?”
“有消息了?”
“還沒有。”
石故淵沉默了許久;他微阖着眼,輕聲地說:“這一周你們別打擾我,有什麽事兒,等我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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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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