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繩之縛

第1章 杜老板

喬伊到達空響社的時候，與上一位客人撞個正着。對方妝容精致，穿着潮流，臉色卻是窘迫的，側身避過喬伊，快速離去。

喬伊也有些尴尬，硬着頭皮走進茶社。

入門先是花園。花圃裏種着紅玫瑰，院牆上爬滿白色薔薇。角落的驚鹿剛好滿了水，“篤”地墜下。夕陽斜斜照進茶社，給空氣罩上一層朦胧。

杜黎昇就在這朦胧中露了面。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裝，一邊整理袖扣，一邊朝喬伊走過來。

他長得很好看。喬伊一時詞窮，只覺得他比任何男人都要男人。

“喬伊嗎？”聲音也非常動聽，是讓人忍不住信賴的溫柔。

“我是杜黎昇。”他伸出手來，指甲和指節的形狀都很好，并且幹淨得讓人自慚形穢。

喬伊瞅了瞅自己，上身一件白色衛衣，袖口已經被洗衣機攪得松垮，下身一件牛仔褲，已經有些泛白，大腿上還有一小點油漬。

他簡直不好意思和杜黎昇握手。

“杜老板好，我是喬伊。”他低聲嘟囔着。

杜黎昇把手縮了回去，說：“你不用太拘謹。”

喬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錢總介紹來的，對吧？”杜黎昇一邊問，一邊引着喬伊坐到花圃旁的椅子上，繼而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輕輕推到喬伊面前。

“對，錢總一定要我來。”

“這裏的情況了解嗎？”

喬伊瞬間有些尴尬，臉頰發燙，慌忙端起杯子喝茶，又被茶燙到。

“不好意思，茶是剛沏的，我忘記提醒你了。”杜黎昇說。

“沒關系，是我不小心，”喬伊兩手托住發燙的臉頰，“這……這裏的情況，我大概有了解，錢總給我看過這裏的介紹和規定。”

杜黎昇點點頭，“還有一些不成文的規定，可能你不是特別清楚。”

喬伊探尋地看向杜黎昇。杜黎昇也正在看他，目光認真且深邃，可惜不帶任何感情。

“來空響社，最好按照約定時間準時到達。如果提早到達，可能會碰到上一個客人。不是每個客人都願意被別人看見，所以準時到達很重要。”

喬伊紅了臉，說：“對不起，我早到了15分鐘，确實撞見了上一個人……沒有給你添麻煩吧。”

“還好，上一位客人比較好說話。”杜黎昇微微一笑，繼而起身，示意喬伊跟着他走。

走過花園，便能看到一條狹窄又昏暗的走廊，左右兩邊分布着不少房間，全部關着門。站在走廊入口一眼望過去，盡頭是漆黑一片，回頭再看明亮的花園，簡直是兩個世界。

入口旁有個簡易的水吧，臺面上除了各種茶具，還放着咖啡機、榨汁機，上方的櫃子擺着幾十個标有序號的杯子，下方則是酒櫃，放滿了酒。

水吧旁邊有一面不大的書櫃，擺着不少經典文學作品，也有一些心理學、社會學的學術書籍。另外還有幾個檔案盒，側脊沒有貼任何标簽，但杜黎昇顯然知道每個檔案盒裏裝的是什麽。他準确地拿出一個，從裏面抽出幾張照片。

“先選房間。”杜黎昇照片遞給喬伊。

“不同的房間，調……調……調教內容會不一樣嗎？”喬伊艱難地問完這句，擡頭飛速地看了一眼杜黎昇。

杜黎昇恰好也在看他，目光裏有種端詳意味。他安靜片刻，接着擡手揉了揉喬伊的腦袋，大概是一種安慰。可喬伊反倒更加緊張了，就連杜黎昇的聲音都聽不真切，還不如自己的心跳聲清楚。

杜黎昇說：“調教內容取決于你，不取決于房間，房間只是對氛圍有影響。”

确實，照片上的房間，有的像監獄，有的像工地，有的像辦公室，有的像女生的卧室……

喬伊咽了下口水，問：“我可以進房間看看嗎？”

“不需要，房間長得和照片上一模一樣。”

喬伊只得繼續翻看照片，翻來翻去，拿不定主意。他逐漸焦躁起來，原地踱了幾步，翻動照片的速度越來越快。

“我建議你選這一間。”杜黎昇輕聲說着，抽出一張照片，打破了喬伊的猶豫。

喬伊如蒙大赦，毫不猶豫地采納了杜黎昇的建議。

那是一間白色為主的房間，很簡單，很幹淨，家具直來直去，沒有一個柔和的轉角。倒不像現實空間了，像科幻片裏的未來空間。

杜黎昇打開衣櫃，讓喬伊挑衣服。喬伊再一次陷入選擇恐懼，最後在杜黎昇的建議下，換了一身柔軟的奶白色絲質睡袍。

他頭一回穿這樣的衣服，滑溜溜的，渾身不自在。杜黎昇又打開另一個衣櫃，說：“如果需要，你也可以給我選一身衣服。”

“不用了不用了，”喬伊實在不想再選了，“你這樣就很帥。”

“你喜歡帥的嗎？”杜黎昇問道。

“誰不喜歡帥的？”

“錢總對你來說帥嗎？”

喬伊沉默了，意識到杜黎昇一定清楚他和錢松之間的事。

“他當然不帥，”喬伊說，“但是我對他的愛超越了我對一切帥哥的喜歡。”

杜黎昇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從衣櫃抽屜裏拿出一個眼罩，遞給喬伊，說：“我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