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古文化街
古文化街,其實就是一條簡單的古街。
賣一些小吃,賣一些據說有當地色彩的小玩意,賣許多帶着文化痕跡的現代工藝品。這種古街全國各地多了去,歡慶和她的同學們自然也是見過這種類型的古街許多次的,稀罕不到哪去。
于是同行的幾個人就出現了各種各樣的談論。大多表示,這種地方還是商業化氣息太濃厚了,哎,現在的旅游景點啊,真是無趣。順便表示對這種旅游景點什麽的,都審美疲勞了,不過不要緊,重點是誰陪着,有老同學一起走,就是小超市也覺得暖心啊。
太假了。
但大部分人都很受用這種相處方式。
歡慶從下車開始,除了李帥就沒再搭理別的同學。她一向都是人緣不怎麽好,搭理和不搭理的效果基本是一樣,再加上唐浩和秦雲彥在側,搭理了人說你裝,不搭理了人還是能說你裝……又是何苦。
歡慶的我行我素,看不懂的覺得她潇灑,看懂了,就一破罐子破摔。
唐浩在景區門口找了個當地導游,陪着一行人游覽。
但基本上沒幾個人聽導游說話,該聊天聊天,該八卦八卦,那導游也是看得出這一行人多的是有錢人,也比較識趣。
全程理她最頻繁的大概只有歡慶了,說到古街歷史和一些民間小故事,歡慶還能和她聊上兩句。
李帥是一直比較佩服歡慶的知識儲備的,以往出門就只有聽導游介紹的時候,基本是“單向授課”的方式,只有跟歡慶出門才能感受到什麽叫“溝通交流”,她大學時候不打工的時候就愛看書,看“閑書”。
“這個宅院是明代時候一個富商給結發妻子給建的,這個富商年輕時候呢,沒有什麽錢,是後來才發家致富的,也是比較專情的一個人,最愛的是結發妻子,沒娶幾個小妾……”
“哦?沒娶幾個……小妾。那就是娶了。”秦雲彥看了眼認真聽的歡慶,“這還叫專情?”
導游臉色一囧,“那個時候……”
“你沒讀過書麽?什麽叫時代知道麽?那會少娶幾個可不就是專情。”歡慶白了他一眼,默然朝走在身後不遠處的一行人看了看,“至于現在這個時代,多看別的女人幾眼,那也是色心病狂。”
“哦喲,現在這時代可真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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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慶聳了聳肩,“這富商能在最後記得結發妻子,還給她專門建了宅院,也夠可以了。畢竟是共患難過的糟糠之妻。”
“是了。”導游笑着點頭,“這富商曾經因為娶了小妾傷過妻子的心,在妻子去世後就一直心裏有着愧疚,所以才建了一座宅院來懷念妻子,終日在這裏安心禮佛,以求得讓妻子死後早登極樂。”
“十年生死兩茫茫,死了再懷念,有什麽意義。”歡慶有些嘆息,“活着的時候傷了就是傷了,在人死後才做這樣的事情,也就是為了求自己心安。”
唐浩笑着點頭,“果然秦總夫人眼光獨到。”
歡慶看了他一眼,“馬屁拍人臉上是臭的你知道嗎?”
李帥聽得忍不住哈哈大笑,連秦雲彥也沒忍住,笑着朝唐浩投去同情的目光。好在唐浩是個好脾氣,也因為自己的公司曾經受過秦雲彥和秦父的不少照顧,一直對秦家心懷感激。于是十分演技派地憨憨地笑了笑。
這一幕落到了後邊一行人的眼裏,就有些意味不明了。
唐浩對秦雲彥和歡慶的态度,一秒鐘就推翻了“這場同學會抱的是韓雨露家大腿”的結論。一方是韓雨露得苦心巴結的人,一方卻是這個被苦心巴結的人苦心巴結的人。
看到身邊同學們的目光,韓雨露鐵了心思覺得吧,這絕壁是陳歡慶故意的!
昨兒晚上還一副小透明樣,不顯山露水的,這隔了一晚上就耀武揚威地出來狐假虎威了,做戲都不帶做足了全套的,圖什麽呢?!
眼看秦雲彥一臉笑意,同唐浩一起跟歡慶走着,連帶那個一直都只知道死讀書的呆傻李帥,這會跟他們走在一塊,都笑得跟什麽似的。
有一顆顆的酸葡萄像花兒一樣,綻放在女人們的心中。
這就是心累的感覺,有時候讓人崩潰讓人抓狂讓人幾十年放不下的結,從來都不是簡單的因為自己過得不好,而是因為自己過得比別人差。特別是這個別人還是自己曾經看不上眼的人。
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沒有比較就沒有心塞。
為什麽就是不懂?!
“真想不到啊,你說陳歡慶上哪兒攀來的高枝,竟然直接跳上去成野鳳凰了。”李帥不跟她們一塊了,議論就比較肆無忌憚了。
“天知道,大學裏你看人家默默無聞的,指不定背後是做啥的呢。”
“你這麽一說,還記得以前我們系隔壁三班那個班花嗎?看起來挺清純一個小妹子,還有好多人捧她追她的,後來還不是被發現做了一中年死胖子的情婦,人家有錢,一個月給好幾萬呢!”
“哎,是啊,現在的妹子有一點伎倆,什麽樣的男人釣不到。”
跟在身後的一個男同學忍不住哀嘆,“那為啥我還是單身,沒人釣我?”
“因為你窮。”
該男卒。
歡慶跟着導游走進了一個小屋子,絲毫不覺身後言語刀槍裏的血雨腥風。
秦雲彥默默看着她專注聽導游說話的臉,朝身邊一臉辛苦的唐浩笑了笑,“她就是這個脾氣,沒什麽惡意。”
“哎喲,結發妻子和貓三狗四還是不一樣。”唐浩笑了笑,“雲哥,嫂子沒跟你鬧?”
他當然知道唐浩指的什麽,歡慶怎麽可能鬧他?可是,直截了當告訴別人歡慶沒鬧,豈不是顯得自己很沒市場?
連老婆都懶得理他的樣子,好可憐。
于是他十分高段位地說:“你覺得她今天心情很愉快麽?”
唐浩默默回憶了一遍中華田園三蹦子和導游和拍馬屁……欲哭無淚。這敢情好啊,是舍不得鬧自家的,殃及池魚的意思麽!
在秦某人有意無意的引導下,唐浩把今天歡慶的表現通通都歸結給了某人的往事風流帳。但這實在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的事情,沒啥好說的,于是對歡慶的各種形式的冷嘲熱諷他都一招不剩地給接了,甚至在某些時刻,他都替歡慶心酸。
哎,哪個毒舌心裏沒有幾寸苦膽呢。
所以說其實很多誤會都不是來自于陰差陽錯,只是因為腦洞。
“哎喲,你幹嘛?”
唐浩才回神就看到歡慶對秦雲彥怒目而視,被瞪視的某人脾氣很好地陪着笑,瞧瞧這場景。想想看那個馳騁商場的青年才俊也有今天這時候,唐浩莫名覺得有些幸災樂禍。
“手癢,看你長了根白頭發。”
歡慶睜大了眼睛,“手賤和嘴賤可都是絕症。”
“就拔你一根頭發也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
“哦喲,這叫個人財産你懂嗎?我這人窮得叮當響,最值錢就我這一身皮肉毛發了。你再動我試試,急了咬死你。”
韓雨露她們進屋的時候剛巧聽到歡慶同秦雲彥說的這句話,頓時就酸葡萄組團炸裂了。這說的哪兒跟哪兒啊,嫁了個有錢人回頭來哭窮,給誰看呢?!
秦雲彥摸了摸歡慶一頭長發,她總不愛紮辮子,哪時候看到她都是散着頭發。好像也不愛燙染,基本都是一頭黑直發,偶爾在家才戴個夾子,把頭發攏起來固定在腦後。以前覺得是故作樸素,後來想想,大概她只是懶。
“等下想吃點什麽?”他攬着她的肩膀問。
“才吃過沒多久,就又吃吃吃的,你當是喂豬呢?”歡慶剜了他一眼,跟着導游走出門。
唐浩萬分同情地拍了拍秦雲彥的肩,秦雲彥并沒有表示出苦笑。反而是轉頭和李帥聊起天來,溫和的笑容對着她,“她大學裏有愛吃的東西麽?”
李帥愣了愣,誠實地搖頭:“小慶她很好打發,不讨厭的東西都能吃。除了特別讨厭芹菜和香菜,好像也沒有別的特別喜歡的。”
秦雲彥聽了點點頭,這十分符合歡慶的性子。她就是這樣只厭不喜,對誰都漠漠又淡淡的。
“那會,她和你關系很好?你們是室友麽?”
“不是呢,那會她一個人住在別幢樓裏,好像室友是一個別的專業的,沒聽她提起過。她們屋就住了兩個人。”
“哦?”
李帥有些奇怪,怎麽秦雲彥連這些事情也不知道,“她第一個寝室的室友衛生習慣不大好,她受不了就搬出來了。那會還鬧過一陣呢,輔導員老食言,不給她安排寝室,她還在學校路邊坐了一晚上。後來輔導員才給安排的。”
“學校……路邊?”
“是啊,她受不了寝室的衛生,當天就出來了。輔導員許諾了好幾次,還是沒給安排,她沒地方住就坐在路邊了呗。也真是的,沒來找我,第二天我下樓才看見。”
秦雲彥對歡慶脾性的了解又上升了一個層次,“非得坐在路邊麽?去學校附近的旅館住一晚上不就可以。”
李帥更驚訝了,“你不知道麽?小慶她大學裏的學費生活費都是自己賺的啊,她才不會用錢做這種閑事呢。”
在一旁的王梅不願聽到這些對話似的,忍不住站出來,“勤工儉學的人多了去了,歡慶她那叫脾氣倔。衛生狀況是有多差,才一時半刻都忍不了,非得當時就出門了。”說着她又笑了笑,“歡慶……不是你老婆麽?你老婆的事,你還要問別人啊。”想到這裏,她笑得更開心了。
秦雲彥一臉雲淡風輕,“你也說了她脾氣倔,才懶得把自己的苦水到處灑。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個缺德的随地小便呢。”眼看着王梅臉色黑了些,“不過我老婆從來都不會怠慢自己的,衛生不好就是不好,憑什麽得忍?”
唐浩賊兮兮地笑,意味不明地打量了一會王梅,成心要給歡慶長臉似的說:“嫂子不一直都是這性子,我可是聽說了,把吳越和楊天昊那倆小子給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惹誰不好,非去拔她的毛,她那些原室友可真是夠膽兒肥的。”
這話一出,把韓雨露驚着了。
吳越和楊天昊……那誰不是那個什麽什麽公司的頭兒麽,那誰不是那宜豐大廈的那什麽嗎!
哦!是了!宜豐大廈!
哦!尼瑪!
陳歡慶的老公是秦雲彥啊!
那不就是她老公費盡心機巴結就想一起合作個項目的那誰嗎!哎喲,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當下就覺得十分開心,可轉念一想,陳歡慶……那性子……巴結她什麽的……頓時覺得被鐵鞋砸中臉了。
她現在是理解了,陳歡慶哪能是故意的。她壓根就沒把這些事兒放心上,她會來參加這一趟同學會,十有九點九也就是沖着李帥來的,別的什麽誰,她估計是正眼都沒瞧上吧!這個發現讓她內心有些複雜,可她跟李帥也不熟悉,腆着臉巴結人家,多掉價啊。
這一廂天人交戰上了,那一廂卻是催淚苦情着呢。
王梅面對秦雲彥,根本就說不出幾句正常話來。而秦雲彥,當然毫不客氣,她說一句他堵她一句,那處處護着歡慶的姿态真是看得人牙都軟了。重點是,他壓根不樂意搭理這個一臉苦情,滿眼睛都是将掉未掉的淚水的女人。
正要走開,手機響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承諾,多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