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醒酒大戰
把歡慶帶回家的那會,已經淩晨兩點。大概是哭得累了,一路上都安安靜靜的,回到房間後就依偎在秦雲彥的懷裏,雙手抓着他胸口的襯衫,眼睛睜得大大的,過一會用力眨一下,一臉懵懂。
他聞着她身上的酒氣就心煩。
他看到的陳歡慶,一直都是誰都不愛,只愛她自己。随口提到的那些“前男友”,每一個他都能從她眼裏看到一成不變的嘲諷與冷漠。于是他就真的傻傻又天真地以為,陳歡慶是誰都不愛,只愛自己的了。但是沒想到啊沒想到,她居然這樣深藏不露!
把人帶到浴室,給她放了一浴缸的熱水,秦雲彥就砰一聲關了浴室門。
等了有一會,裏頭一點動靜都沒有,他有些憋不住,在房間裏來來回回轉了好幾圈,越轉越心煩……于是,氣急敗壞地踹開了浴室門。
歡慶正縮着腿坐在浴缸的角落裏,衣服也沒脫,全身都浸濕了。看到他怒氣沖沖的臉,忍不住往後瑟縮了一下,眼見他的表情越來越臭,她又吓得想哭。
“爺爺——”她閉着眼睛,委屈地喊。
他深吸了口氣,用力把略顯松散的領帶狠狠一扯,又連着扯壞了兩顆襯衫紐扣,還是覺得很不解氣。眼睛都氣紅了,只是覺得憤怒,一點也不願意深究這些情緒的根源,他看着她那一副因為別人而生的弱雞樣,他就怒發沖冠。
“好,好,好,你真是好樣的!”他咬牙切齒地指着她,想罵句狠話,半晌也只能從牙齒縫裏擠出一句:“陳歡慶!你真是好樣的!”
歡慶沒有一點心思搭理他的憤怒,只顧着自己哭。想到爺爺就心酸,看到眼前這個表情奇臭無比的男人就心塞。
秦雲彥心裏煩躁得很。
因為一個別人,她鬧成這樣一副弱柳扶風的死相。可偏偏在他面前就跟個刺猬似的,一身銅牆鐵壁,怎麽折騰都無動于衷。
這差別對待可真夠他氣好幾年的!
然而憋了許久,他還是拿歡慶沒什麽辦法。她現在這樣子就跟大街上那些不給買玩具就直接賴在地上哭得驚天動地的小破孩一個德行。只消稍微念及這個女人曾經穿着端莊的禮服,挽着他的手陪他出席了一次次宴會的情景,就莫名有股又好氣又好笑的情緒升騰起來。
“神經病。”他朝她罵了一句,又覺得還是不夠,于是又補了一句:“有毛病!”
回頭又十分恥于自己的幼稚,僵了一會,還是拿了塊浴巾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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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慶還挺聽話,任由他把她從浴缸裏拉出來,給她脫了濕答答的衣服,包在浴巾裏,正要牽着她走出門的時候,她突然定住,“我想我爺爺。”說着,眼睛又紅了。
秦雲彥簡直束手無策,“這都幾點了,還要去看你爺爺?老爺子都睡覺了,別再給我瞎折騰,再折騰把你丢出去。”他威脅她,還瞪着眼睛看了眼窗外,一副“你敢再鬧我就真丢了你”的表情。
歡慶好像被他吓住了,聽了這話,立刻就把眼淚憋了回去。
他摟着她在床上坐了會,給她吹了頭發,看着差不多要幹了,就讓她躺下。歡慶聽話地躺下了,拽着他寬大的睡衣,把腦袋湊到他胸前,仿佛是覺得這味道有些熟悉似的,她又朝他靠近了一些。
秦雲彥皺起眉,只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拍着她的背,“別鬧,我可不想今晚上在你這落個‘禽獸’的罪名。”
“禽獸……”她輕輕叫了聲,“嗯,你身上有禽獸味。”
“什麽?”
“禽獸味……”她怕他聽不清似的,又重複:“你身上有禽獸味。”
“陳歡慶!”秦雲彥目光如刀,一身寒氣,“好啊,酒後吐真言是吧?別以為你喝了點酒就能說話不負責,這筆賬我今天記上了,你給我等着。”
“嗯……”她含含糊糊地應他,睡意一浪高過一浪地開始侵襲。
“給我起開!”他抓着她肩膀把她從懷裏推開,看到她紅腫的眼睛和泛紅的臉頰,突然有些懷疑,這女人到底把他當誰了。這樣想着,臉色就冷了,先前去接她那會看到的那個刺眼的背影立刻清晰起來。
“你知道我是誰嗎?”
“嗯……”歡慶想去抱他的脖子,被他鉗制了肩膀而不得勁,十分不滿地哼唧:“肩膀疼了……”
秦雲彥看着她閉着的眼睛,“別以為閉眼就能說瞎話了,碰你一下就疼,當自己是豆腐呢!”
他眯起眼:“說,知道我是誰嗎?不說不讓睡覺。”
歡慶越發不滿,但無奈他的力氣比她大,只能妥協回答問題。
為了能撲過去抱住他脖子,她很誠實地說:“你是我爺爺。”末了還閉着眼睛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像是安撫,又像是依賴。
你麻痹!
秦雲彥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手一下就松了,歡慶趁機就溜進了他懷裏,分外滿足地巴着他,沒一會呼吸聲就勻暢了。
爺!爺!
秦雲彥簡直被氣得笑了,很大力地把她揉進懷裏,呲牙裂嘴地冷笑:“嗯,我是你的好爺爺,你真他|媽是我的好孫子!”
她哼唧了一聲,在他的懷裏睡得分外香甜。
迷迷糊糊睡了有兩天,歡慶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什麽情節都沒有,什麽人也沒有,她獨自坐在白茫茫的大地上默然坐着,坐了很久很久,脖子酸了,膝蓋疼了,屁股骨頭也跟紮了根刺似的。
心裏很煩,想要站起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站不起來。一直坐着,直到整個人都快要散架了,從光亮裏突然伸出一只手來——
“你還能睡醒嗎?喝一頓就能睡兩天,還真省錢好養活。”
對方語氣很不善,歡慶皺着眉頭睜開眼睛,剛想毒舌就見到秦雲彥那張表情奇臭的臉。他沒看她,手裏拿着一瓶粉白色的藥劑,另一只手拿着棉簽,一邊沾,一邊給她塗。溫涼的棉簽沾了藥劑在她大腿上劃來劃去,有點癢。
“嘴巴這麽毒,皮膚倒是還不錯。”他一邊塗一邊說,“睡着了沒什麽事的話,就早點醒了吧,是在做多美的夢,睡兩天也不發餓。”
眼睛對上了。
歡慶忍不住笑出聲,“确實沒啥事,做的夢也夠無聊的,所以醒了。”
秦雲彥臉色有點不大好,瞪了她一眼,“你早醒了吧?”
歡慶伸手拿過他手裏的藥劑和棉簽,自己給自己塗,“你怎麽知道酒精過敏要用這種藥劑?”
“我是斯坦福醫學系畢業的高材生。”
“真難為你學成歸國來賣茶葉了。”歡慶嗤笑了一聲。
想起剛剛那個讓人十分心累的夢境,她看向秦雲彥:“那麽高材生解個夢也就是舉手之勞了,我剛剛夢到我在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地方坐了很久很久,最後被一只手拽出來醒了,該怎麽說?”
他挑眉,好像是思索了那麽一會,朝她伸出一只手,“是這只手嗎?”
歡慶看到他手上沾了半幹的藥劑,這藥劑是濁液,粉白的顆粒在他手上東一處西一處的,歡慶看了莫名覺得有些不自然,她難得沒有針鋒相對,語氣淡淡地說:“好像是吧。”
秦雲彥一愣,看到歡慶一臉認真過頭塗藥劑的樣子,心情大好。
“想讓我牽你手就直說,這拐彎抹角的,喝了一瓶牛二的霸氣哪去了?”
歡慶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才想起自己是醉酒睡了兩天。具體的事情,她有些想不起來了,睡了兩天好像模糊了挺多記憶。大致記得就是跟孟瑤一塊去了步行街買東西,遇上了何一清夫婦,然後喝酒發飙……
情節順序沒錯的話,是秦雲彥把她接回來了,睡了兩天,還順帶照顧了下她的酒精過敏。
“怎麽,想起來自己做了什麽事了?”
“我好像忘記了一件挺重要的事情。”歡慶看了他一眼,莫名覺得他現在表情略別扭,不知道是因為什麽,“紅繩沒買。”
“紅繩?”
“啊,是啊。”她随意應說:“我習慣了,每年都要買點紅繩回來編結。”說着她把藥劑和棉簽放到了一邊的床頭櫃,好像這會才想起似的,奇怪地看了秦雲彥一眼:“你怎麽在這裏?”
這位秦姓仁兄一個眼神都不想給她,面無表情地拿了本雜志去一邊沙發坐下,“這是我家。”
歡慶沒接話,拿了換洗衣服要進洗手間,路過沙發看到那上面放着兩大袋子五顏六色的零食,一臉驚訝:“你買的?”
“打掃衛生的阿姨買的。”
雜志遮了他半張臉,看不到表情,歡慶噗嗤一笑:“行吧,那就謝謝秦阿姨了。”
他沒忍住,拿開雜志白了她一眼,“能不能學得可愛點?”
歡慶聳聳肩,走進了浴室,關門前飄出一句話:“你能教麽?你能教我就學。第一課就先學貓娘系列好了,去買個幾根胡須來先逮只老鼠熱熱身吧。”
“沒良心的孫子。”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