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慈善宴會
這之後,張子書再也沒走過來。但每次歡慶看向她,總能發現她在同別人說話時,眼光多少會有意無意看向這邊,是在看歡慶還是在看秦雲彥就不得而知了。
秦雲彥就在她身邊坐了沒多會,大總裁總歸是很忙的,要應付許多許多人。作為總裁,秦雲彥的缺點大概就是忙了吧,一般人們心中的總裁怎麽能是忙人呢,必須是坐在高級大廈的高級辦公室裏,任何事情任何人都可以随心所欲對待的。
如果還沒做到這一步,只能說明,你目前還在走向真正的國際總裁的路上,還沒到終點呢。
歡慶看了眼不遠處那個談笑風生說起話來總是滴水不漏的秦雲彥。無端會想起那天他睡在身邊疲憊的聲音,大約只有那會才覺得這個人稍微接了點地氣,還算是個人。其餘時候,總覺得他也就是個高高在上的禽獸。
有些無趣,她一個人站起來走到了陽臺。
從這邊看向宴會大廳,就有種兩個世界的錯覺了。那裏面燈火通明,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笑容和形形色色的傲然——是啊,來參加這種宴會的人有幾個能有淡然的謙卑。寫着“慈善”的紅聯明晃晃貼在高臺上方的大理石上,那高冷的姿态仿佛在告訴底下穿梭在人群裏的珠光寶氣們,慈善是多麽遙不可及。
歡慶依着欄杆淺淺地笑,夜風有點涼,她穿的裙子并不長,冷飕飕的。
轉身看了眼懸挂的明月,無端就想到那句“萬物如刍狗”,突然間覺着有些寂寞。
“秦總一人忙着應酬,把秦夫人落在這裏吹涼風呢,真是罪過啊。”一個低沉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歡慶聽着陌生,疲于應付卻還是轉身輕笑,眼前這個人她不認識,但毫無疑問是秦總裁認識的某個合作夥伴,當然了,今天,他是以“慈善家”的身份在這裏的。大約是如此,才非常“慈善”地來照顧陽臺吹冷風的她了。
“剛喝了點酒。”歡慶舉了舉手裏的杯子,“有點酒意了,出來透透風。”
“哦?秦夫人還記得我?”
歡慶十分大方地聳聳肩,“不記得。”
那男人失笑,“他們都說秦總裁有個很有意思的夫人,看來不是虛傳啊。”
“哦?所以為了證實一下,就抛棄跟慈善家們聊天談論的機會了麽?”
那男人淡淡一笑,站到歡慶身邊,神色不明地看着宴會大廳,“秦夫人覺得,這真的是慈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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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了。”她說着看了眼男人仿佛是略顯失望的眼睛,“剛剛那幾個小夥子小姑娘的不都上臺說了嗎,助學貸款幫助他們找到了正确的人生道路。你不覺得這是慈善嗎?”
“秦夫人不覺得,與其有錢在這裏開宴會,不如用這些錢去造個希望小學嗎?”
歡慶噗嗤一聲笑了,“用今天開宴會這點錢就去造小學啊?你也不怕随便震一下就倒了房子,到時候慈善幫助的人還沒死得多,那就有戲看了。”
那男人眉頭一挑,略一皺眉:“哦?那你是如何看待今天這場慈善宴會的呢?”
歡慶淡淡一笑,“人有去處,錢也有,今天辦宴會的錢已經用來辦宴會了,沒有什麽該這樣該那樣的也許了。”她說着往裏走去,“況且,你們慈善家也需要一個展示的舞臺,不是麽?否則怎麽能有動力,再把錢投入到所謂的‘慈善’裏去呢。”
那男神聞言一震,突然笑開了,“說的是。”
宴會結束的時候,時間有些晚了。坐上車的時候,歡慶瞥了眼秦雲彥的手表,接近十二點,“秦總裁好像沒打算要送張子書小姐回家?”
秦雲彥一臉漠然,“慈善協會有車會送他們回去。”
“他們?那些受到幫助的被指名了正确的人生道路的孩子們?”
他轉頭看着歡慶嘴角的笑容,“你好像有點意見。”
“有是有,不說也罷。”
“反正回去的路上也沒什麽事情,我對你的‘意見’還挺感興趣的。看起來你很不屑這種慈善晚會啊。”
“我覺得我還是挺有必要糾正一下你的用詞,不要随便省略好嗎?這不叫慈善晚會,這叫慈善投資晚會。”
“哦?”他眉頭一挑。
歡慶轉頭看着車窗外,明明應該是漆黑一片的晚上,卻因城市的繁華而到處都是光亮,挺紮眼睛的,然而卻因為這光亮,原本該在這個時間點展現孤獨的城市依然喧嚣着。也許城市也是十分害怕寂寞的,所以它總是徹夜徹夜地不睡覺,即便是超出了負荷,還是徹夜徹夜地不息。
“秦雲彥,你累嗎?”
身旁帶着興味表情的男人突然有些怔住,歡慶的臉在夜色裏顯得并不那麽清楚,然而她低低的聲音卻十分清晰,好像是砸在他心口一樣。在一起有幾年了,他也大約能分辨得出,眼前這個女人似真似假的演技,有時真,有時假。
許多時候他還依然不确定,她到底是真是假,但這個時刻他十分确信,歡慶認真的。
靜默了片刻,他淡淡說:“累。”
歡慶有些詫異地回頭看了看他,突地笑了,“但你不能停下,不能休息對不對?就算你也覺得今晚的宴會很假,很多東西都很假很假,那些合作夥伴的稱兄道弟,你公司員工的阿谀奉承,你就算統統看不起你也得照單全收。因為你是秦雲彥。”
“于是久而久之,你習慣了這樣的日子了。你是秦總裁。”
“不對。”他默了會,突然出聲,“在我是秦總裁之前,首先我是秦雲彥。”
歡慶微愣,看了會身邊人熠熠發光的眼睛,沒有再說話。
在Dent的記憶裏,這大概是兩人最安靜的一次路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