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昔日情誼
姜寒手中沒了冥劍，似乎漸漸不再受冥劍控制，看到天邊作戰的兩人，又看到了站立一旁，滿臉擔憂的莫翎軒。
他大概明白了什麽，一把取過她手中的劍，飛入了雲層中。
雲層中，溫子揚與永樂冥王之戰被強大的靈力包裹，莫翎軒想靠近卻都被震飛出來，再次努力，卻也只是做無謂的掙紮，只是令自己身上的傷更多。
不管是曾經的瑤姬，還是現在的她，靈力都不在姜黎等人之上，在衆仙中只能排個中偏上的位置，如今面對天下最強的幾位尊者，根本有心無力。
姜寒舉劍，飛入雲層，打破了圍繞溫子揚和永樂冥王的光圈，幫着溫子揚對付永樂冥王。
溫子揚身上有傷，又被冥劍刺中，越發力不從心，好在有了姜寒相助，雖說他們曾是對手，如今站在一塊兒，卻也配合的十分默契。
永樂冥王剛複活，并不想與他們再耗下去，飛身到了觀星臺上，砰地一聲，臺上被砸出了個大坑。靈力稍稍散去，莫翎軒才得以接近。
雪女飛到永樂冥王身邊，悄聲說了什麽，永樂冥王滿意地點頭，雪女後退一步，永樂冥王對他們道：“翎軒，念你是本王姐姐的女兒，本王并不想親手殺你，但你非要與本王作對，本王只好派……”話未說完，站在身後的雪女出了一掌，向永樂冥王偷襲，哪知早已被他發現，沒傷到他，反而被永樂冥王反擊一掌。雪女受了一掌，被打飛出去。
莫翎軒飛身接住受傷的雪女，問：“你怎麽這麽傻？”
她埋伏在永樂冥王身邊，本就只是為了幫助莫翎軒，表面上，雖總對莫翎軒惡意相向，卻不過是做做樣子。從一開始，她就并不是真要與莫翎軒作對。
莫翎軒自然也知道她的意圖，才一直不揭穿她。
雪女手中執着一支翠色玉笛，笛上挂着莫翎軒曾經為她編的流蘇，她們曾說過，流蘇不解，友誼不斷，從看見流蘇的那刻，莫翎軒就知道她還是站在她一方的，只可惜她做了這麽多，卻還是被永樂冥王發現了。
永樂冥王震怒的一掌，震碎了她的五髒六腑，曾經她已經死了一次，似乎對死已經無懼了，只是可恨，自己并沒幫上莫翎軒。
莫翎軒責怪自己：“我早該料到會這樣，不該讓你冒險，如果你早些退出，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雪女微微一笑，不想她為難：“你做的很好了，謝謝你将我的眼睛送給了雪童，她很适合我的眼睛，謝謝你讓我再次看見了最美的風景……”
話音落下，雪女閉上眼睛，全身化成了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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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觀星臺突然下起了陣陣白雪，穆離殇明明想哭，眼睛卻是帶笑的，不禁笑道：“好美的雪，好久沒看見下雪了。”曾經的雪域也如現在一般，白雪紛紛，潔白一片，不染塵埃。
雪女再次為她而死，莫翎軒有種說不出的難過，她突然記起當年她和雪女為躲避人類的追趕，一左一右分開逃跑，她的那條路也像今日這般下起了雪，掩蓋了她的足跡。人們找不到她的足跡，自然不知她往哪裏跑了，她這才躲過一劫。
當年，她和雪女都法力低弱，雪女能做的只是救一人，救了她，放棄了救自己。
莫翎軒終于明白，原來雪女為自己做了這麽多，可她呢？
她擡頭怒視永樂冥王，再也不将他當成自己的舅舅來看，而是殺人兇手。
莫翎軒抽出袖中白練，緊緊纏住了永樂冥王的身子。
姜文傲不避不閃，喚了冥劍，欲割斷白練，卻被長寧劍所阻。
冥劍與長寧劍在雙方主人的意念下在天空中相互打鬥，相互摩擦，落下陣陣星火，一時間火光沖天。莫翎軒纏住了姜文傲，姜寒一劍向姜文傲刺去，姜文傲神情平靜，抓住白練，拖着莫翎軒和姜寒鬥在了一塊兒。
看似他們占了上風，一紫色人影舉着一面紅光潋滟的鏡子，将火引上了白練，莫翎軒看清來人，白練剛好斷了。
紫玉設了烽火鏡中的景象，将觀星臺化成了火海與刀海。
莫翎軒上次進入烽火鏡，大概已破析了破鏡之法。
正要以雷霆一擊破除鏡中景象，卻是姜寒在鏡中心擊出一掌，鏡碎火滅。
紫玉不信，喃喃地問：“尊者，為何？”
姜寒冷言冷語：“你不過一個婢女，卻妄想成為瞳兒，本座對你失望透頂。”
紫玉搖頭，眉眼卻仍是高挑，似乎并不把所有人放在眼裏：“我沒有想成為瞳姐姐，我只是對瞳姐姐感到不值，瞳姐姐那麽愛你，甚至為了你犧牲了自己，可你竟然為了她，忘記了昔日對瞳姐姐的誓言，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忘了瞳姐姐。”
姜寒深吸了口氣，看了一眼身後的莫翎軒，眼神冰冷：“本座不是為了她，只是為了自己。昔日對瞳兒的情，從未忘記。”
紫玉的語氣不禁軟了下來：“你是說你的心裏仍只有瞳姐姐一人？”
姜寒點了點頭。
永樂冥王哈哈大笑起來：“真是俠骨柔情，兒女情長，多少英雄，不是死在溫柔鄉。你們真是夠俗氣的。”
莫翎軒站出來道：“你無情無心，自然不懂紅塵。”
永樂冥王反将一軍：“紅塵與本王有何用，多少修仙者斷情絕念，為的什麽，長生、天下、權利……人生的追求千千萬，何必苦纏于情愛之間？”
莫翎軒問：“那你寂寞嗎？成為劍靈，萬年的厮殺，你可以殺光所有人，可是當天下只有你一人的時候，你寂寞嗎？你會想起誰？你身邊又會有誰？”
永樂冥王的思緒不禁飄到了萬年之前，赤練聖母也曾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他追求的是什麽，權利、天下還是殺戮……若只為殺戮，那不如化為劍靈，永生厮殺，永生不滅，殺盡所有人，只剩下自己。
殺光天下，不太可能，那就嘗試一番，殺人的滋味。那年，那天，他喝下姐姐親手泡的茶，昏睡過去，迷迷糊糊中只看見了一堆火光，火焰吞噬了自己，活着時，看見的最後一眼竟是姐姐站在劍爐邊，神情冷漠。
“化為劍靈，你所要的，都會得到。”赤練聖母冷冷說着，眼睜睜看着劍爐吞噬了自己的弟弟。
從來都不是他自願跳下劍爐，而是他的親姐姐，親手推他下去。什麽親情，什麽情愛，早在那一刻，心死魂滅。
永樂冥王震怒：“別說了，今日你們這些人都得死。”雙目圓瞪，頭發披散，若地獄來的惡魔。
這時，一潑皮般的笑聲打破了壓抑和死氣。
廣漠真人跑上前，笑道：“哎呀，這麽好的戲，怎能錯過我呢？”
莫翎軒感嘆，廣漠真人真得是越來越瘋了，她早已不寄希望于他，他不過是個來送死的罷了。
如莫翎軒所想，永樂冥王化魔後的力量無人能敵，一劍揮出，根本無人能擋。姜寒、溫子揚、莫翎軒、廣漠真人，包括紫玉都一一重傷。
紫玉擋在了姜寒身前，一如東方瞳曾為他做的。
紫玉生性高傲，并不願居人之下，卻一直為東方瞳為奴為婢，并不僅僅是念及姐妹情分，更是為了能見他，能守護他。在魔界的萬年，都是她陪伴着他，可是他卻從未看見，他們的性格都是冷漠高傲，并不好相處，姜寒總以各種理由打發她走，可她不離不棄。
如果可以重來，她會放下自己的高傲，低聲下氣地問他，能否在心裏留有她的位置，不過今生她定不會這麽做，現在她要為他死了，想必他再也忘不了她了。
紫玉想提高自己的音亮，卻怎麽也提高不了：“尊者，瞳姐姐能為你做的，其實我也能為你做。”說完最後一個字，她睜着眼睛，離開了。
萬年的陪伴，你可有看清我的心？
姜寒陷入了沉默，都已經不像曾經的他，曾經的他，除了東方瞳，眼中根本沒有任何女子，但現在，他有了牽絆，但牽絆卻一個個離他而去。
莫翎軒身上并沒有什麽傷，倒是溫子揚替她擋了一劍，受了重創。永樂冥劍充滿殺氣的一劍，任她都無法全身而退，他卻以凡人之軀為她擋下，可想而知，靈力渙散，生死未蔔。
溫子揚勉力起身，嘴角留着淡笑，風輕雲淡地說道：“翎軒，你哭什麽，我又沒事，放心吧，我沒那麽容易死去。”
莫翎軒眼中含淚，摸着他的衣服，發現衣服皆已濕透，擔心道：“你到底傷了多少，為什麽身上都是血？”
溫子揚笑道：“什麽血，今天是血月升起的日子，你看見的只是月亮的顏色，身上其實都是水，是我來觀星臺時，沒帶傘，全身都淋濕了。”
莫翎軒知道他在說謊，卻不想再浪費他的力氣，想必他現在說出一句話都很艱難。
溫子揚的确是死命支撐，若他現在倒下，莫翎軒肯定會拼了命為他報仇，他不能讓她有事。靈力漸漸消散，剛才手上被冥劍擦傷的地方越發疼痛，似乎想吸光他最後的力量。
是魔氣入體，溫子揚明白。若他此刻倒下，說不定便不是自己，卻是永樂冥王手中的傀儡了。可是，現在他們該如何，這裏根本沒人能對付得了永樂冥王。
天上的雪越下越多，永樂冥王竟不禁冷哼了一聲“冷”。
莫翎軒等人不解，為何他們感覺到的是溫暖，他感覺到的卻是寒冷。
穆離殇唱着小曲，眼中帶笑，在雪中翩翩起舞，似乎所有的苦難都不見了，都融化在她那雙含笑的眼睛裏。喜極而泣，眼中含着一滴淚，淚珠落下，化成了雪，落在永樂冥王的身上。
莫翎軒這才明白，原來是雪女淚，是雪女留在這世間最後的力量。
這對永樂冥王來說，雖然是微不足道的力量，卻給了他們争取最後的時間。
“小梅，布陣。”莫翎軒一聲令下，小梅、溫子揚、姜寒與她一起布下了一個四方陣，将永樂冥王困在陣中，這已是他們最後的機會。
廣漠真人從剛才的重擊中醒來，眼神已不再像從前那樣混沌，臉上的笑也不再無賴，可以說臉上根本不帶任何笑容，神情冷肅，不言自威。
永樂冥王根本沒将他們的四方陣放在眼中，溫子揚身受重傷，小梅法力不夠，這兩方自然是最易擊破。
莫翎軒四人再次被擊退，一白衣白發男子卻突然飛身到他們面對，與永樂冥王對視，白衣無風自動，飄然出塵。
永樂冥王大笑：“你終于醒了，沒想到你這個瘋子，還有醒來的一天。”
廣漠真人仙風道骨，冷冷道：“洛瑤死前，将你封印于劍中，早已想好不會自己獨活。你為何不懂她的情誼？”
永樂冥王搖頭：“不可能，姐姐死在你的手中，明明就是你無情無義殺了她。”
廣漠真人嘆了口氣：“她是自盡的，我并未傷她。你要殺戮，她不忍見你錯下去，但為了成全你的追求，将你困于劍中，讓你嘗遍血腥，她想你總有一天會因殺戮過多而徹悟。可你卻因殺戮更加沉淪。”
永樂冥王大叫：“你施法令姐姐早産，帶姐姐的孩子上了天界，又将天界的孩子給帶了下來，你怕此事被本王戳穿，才勸姐姐封印本王，對不對，一切的幕後主使都是你，對不對？”
廣漠真人神色依舊平靜：“我與你姐姐打了個賭，她說只要孩子有個好的環境生長，定不會變壞，我卻說孩子性本惡，不相信她的孩子能成為一個好人，所以我接受了她的賭約，将我們的孩子帶上了天界。”
姜寒已無法克制自己內心的情感：“原來是你，是你将本座帶到了魔界，讓本座受盡折磨，你可知你的私心毀了多少人的幸福？”
廣漠真人的臉上露出一絲哀傷：“沒錯，我帶你到了魔界，但你卻因受了不公而入魔，我看你手中沾滿鮮血，已後悔莫及。瑤姬在天界無憂無慮，不曾有害人之心，她的身份若是暴露，別說是活，恐怕連魂魄也不能留下，當時，姜黎與瑤姬已有了情誼，姜黎勸我定不能暴露瑤姬的身份。事已至此，對于你，我心裏愧疚，便自行封了自己的靈識，從來都不是裝瘋賣傻，我的确是瘋了，一日瘋過一日，以此麻痹自己。若不是剛才文傲的一劍，破了我自己下的封印，我應該還是個瘋子吧！”
永樂冥王道：“別叫的這麽親，本王與你沒有任何幹系。”
作者有話要說： 《臨安夜話：系列》，大概還要再寫幾個故事，寫到20萬字左右，如果有好的想法，會寫多一點。《臨安夜話：長寧》，我已經決定寫到25萬字左右，寫完先不完結，等《系列》完結了，再一起打上完結。希望今天碼多一點，能快點将這部完結。暑假開新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