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靈城一行
四海之外，有海名為碧落。
碧海上海島無數，海濱無一戶人家，這正是當年一場海嘯造成的後果。洶湧的波濤淹沒了海濱唯一的城市——靈城。
溫子揚牽着莫翎軒的手來到碧落，他牽得很緊，似乎怕她會突然離去一樣。不知從何時起，溫子揚對這種恐懼無以複加。
碧落無人，他們無法向人打聽靈城的确切下落。莫翎軒看了一眼海面，執一根枯枝，在沙地上畫了個陰陽。
陰陽圈很大，一黑一白的空間分別可以站上一個人。她淡淡道：“乾坤一元，陰陽相倚，生死對立。子揚，站上太極圈內吧，它會帶我們到達被毀的靈城。”
溫子揚二話不說，站到了陽面，莫翎軒則站在了陰面。
陰陽相生相克，能将生人帶入死境。
靈城早在萬年前成了死城，卻據說仍有異獸守護。
陰陽圖案帶他們飛至空中，似是尋路的羅盤，确定着方向，在一處海面上停留了片刻，最終将他們帶入水中。
碧落海水冰涼刺骨，溫子揚以凡人之軀的确很難扛住，在深水中呆了太久，難免會覺得窒息，但過了會兒，只覺胸口一熱，全身溫暖起來，窒息感也蕩然無存，他竟能在水下暢快自如。
這想必是拖了莫翎軒內丹的福！含了她的內丹，不知不覺，已有了常人無法擁有的能力。
莫翎軒于他手掌中結了個伽印，一根長長的透明絲線牽連着他們的無名指，将兩人連在了一塊。
水中可以傳聲，溫子揚依稀聽見她說着：“此乃迷途引，只要有這根線連着，不管離得多遠，都能循着線找到對方。”
莫翎軒此番作為的确很有必要，陰陽圖帶他們到的水底是個漆黑不見五指的地方，連一絲光線都無法透過，尋不着方向，看不見對方，他們很容易被水流沖開。
碧落與黃泉，是兩個極端對等的詞，明明碧落該是九天之上的仙境，但這碧落海底卻死氣沉沉，其中飄着無數魂靈，比黃泉更甚，怕是連黑白無常也未來過此地。
莫翎軒取出顆東海的夜明珠，這是她開店做生意時得來的一件寶貝，尋常時候都派不上什麽用場，此時卻幽幽地照亮了前方的路，馬馬虎虎能看見海底不時飄過的魂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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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向下游走，水壓越發地緊了，眼前依稀出現了一些破壁殘垣，一條古樸的石質階梯直通深不見底的水下。階梯上刻着一些至今已經失傳的文字，可見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
他們順着階梯而下，走着走着，竟看見一絲光亮，亮光比夜明珠尤甚。他們兩人大喜，正要大步前行，一黑色巨影猛地從下方竄出，一雙幽藍如鬼火的眼睛死死盯着即将闖入禁地的兩人。
莫翎軒自然知道他們所要面對的是什麽，它是永樂冥王的坐騎巴蛇，正是被派守護靈城的妖獸。巴蛇體型龐大，利齒尖銳，含有劇毒，若被咬一口，必死無疑。
她雖知來此兇險，但不得不來。
或許是聞到了一絲與主人略有些相似的氣味，巴蛇看着莫翎軒的眼睛不再如此兇狠，但對着溫子揚，卻是異常狠毒了。它張來巨牙，向溫子揚襲來，莫翎軒推了溫子揚一把，大喊：“危險。”
溫子揚飛身避過，嘴裏默念劍決，一把奇異白劍辟開碧落之海，掀起一陣巨浪，飛至溫子揚手中。他念的是早年莫翎軒教他的《浩玉劍法》，其中有段是講如何召喚自己的劍的。
此時他手中握的劍正是彼時容宇帝君的手中劍——長寧。
曾經面對敖沁，面對姜寒，都不曾用過這把神劍，即使用了卻也使不出什麽神力，想是他不過一介凡人，無奈用不了神劍。但如今，他卻再次将劍祭了出來，眼中已經不是茫然無知，莫翎軒倒有一絲錯覺，如今的溫子揚倒與當年的容宇帝君有了些神似。
長寧在他手中，雖然只能使出十分之二的力量，但對付巴蛇卻也已經受用了。當年容宇帝君是何其英勇，若是他在，連眼睛都不用眨，這條小小巴蛇便已經當場斷成兩半了。
不過莫翎軒到底還是小看了這條巴蛇，畢竟，永樂冥王的坐騎又怎會如此不濟，怎麽樣都與溫子揚鬥了個難解難分。莫翎軒只得拔出腰間軟劍，與溫子揚一起殺敵。
巴蛇膽大兇猛，不知是受了主人命令，還是多年未食肉味，拼地更加猛了。
溫子揚與莫翎軒左右夾擊，鬥了約一個時辰，才将巴蛇制服。
長寧劍身插在巴蛇的身體上，有種莫名的凄厲。
莫翎軒手中的劍雖然也沾了許多血，卻在水中被水流沖散了，她收好劍，走至溫子揚身邊，想勸他将劍收回，卻見他手中緊握長寧劍，眼中有絲絲血紅飄過，面容有些冰冷。
她心裏默嘆一聲，到底他還是入了魔障，有了心魔。敖沁當時雖然死了，卻令溫子揚認為是自己親手殺了自己的親爹，從那刻起，他便入了魔障，有了心魔，若有旁的人稍稍一推動，難保溫子揚不步入魔道。
雖然她是魔族後裔，但也只有魂魄是，這兩千年的歷練，倒還能讓她把持得住，分的清是非對錯。可溫子揚此時只是凡人。她怕……
莫翎軒還在思忖着，溫子揚已經恢複了神智，問：“你在想什麽？”
莫翎軒沒答反問：“子揚，若有天，你發現自己成了魔，你會怎麽想？”
溫子揚毫不在意，爽朗笑道：“若翎軒你真是魔，那我也成魔，我們豈不是又能在一起了。”
莫翎軒只道他傻，成魔有什麽好，人人喊打，人人喊罵，人人得而誅之，成魔到底有什麽好？
溫子揚收了長寧劍，繼續與她走下階梯。
不多久，他們總算來到了有光亮的地方，一道結界将海水與靈城隔開，靈城內明亮如晝，但看着眼前的景象，他們卻寧願不要這光。
眼前，滿目蕭瑟，地上屍骸遍地，血流成河，腐味陣陣。這座城曾經到底是受了多少劫，多少難，如今竟變成如此。
靈城寬闊，城內店鋪衆多，雖已殘破，大概還能推算出這座城當年也無比富庶，可與如今的臨安城相比。或許靈城就是臨安城未來的寫照。
大約走至城中心，溫子揚突然覺得右肩上與生俱來的赤焰胎記一陣灼熱，引得右肩巨疼，不禁半蹲在了地上，手指一觸地面，腦海中竟閃現一鮮血淋淋的畫面，一女童跪在城中心的刑臺上，被身後的儈子手活生生砍下了腦海，但腦袋的主人卻似乎沒有死，冷冷地沖衆人微笑。
此女童是誰，明明長着極其清秀的臉蛋，明明只有約莫九歲的年紀，那笑容卻是如此陰厲，有種閱盡世事的深邃。
他隐隐察覺這女童與莫翎軒長得很像，也許她小時便是長這個模樣，但這女童眼神的陰厲，莫翎軒未曾有過。
這時，炙熱感消失，他起身，卻哪知周邊的景象一下子變了。
屍骸從地上爬起，長出了血肉，地上的血跡全部消失，店鋪茶樓又開了起來，街上人潮湧動，他們在人海中穿行。
原本死寂沉沉的城市，一下子恢複了昔日的繁榮。
溫莫二人站立的地方竟是一個刑場，刑臺上的血積累了無數年，連雨也洗刷不盡。靈城将刑場設于城中心，可見城主重刑，以法制城，如商鞅那般。
溫子揚不解這座城本該是死城，如今怎又活了，難道是他們也死了，才看見了死人複活？
莫翎軒大概猜到了他的疑惑：“是你炎帝後人的特征喚醒了此處某人的記憶。”
溫子揚問：“他也是炎帝後人？”
莫翎軒搖頭：“純炎帝的血脈除了當年的容宇帝君，已無他人了。現今的人雖也被稱為炎黃子孫，卻已在經年累月中，與女娲所造的凡人相合，神的血液已越來越少，甚至已經消失。”
“那我喚醒的是誰的記憶？”
莫翎軒眉頭一蹙：“不是友人，自然是敵人。”
溫子揚想，那敵人會是剛才他意識不清時，看見的那個死去的女童嗎？可她只有這麽點大，怎有這個本事？
他搖搖頭，怎麽也想不明白，身後卻傳來一陣小孩的怒罵聲。
轉過身，只見刑臺前有兩個小孩匍匐在地，身邊有一群比他們健壯的男孩。他們身上都穿得十分破爛，看着像是乞丐。匍匐在地上的兩個小乞丐，一男一女，女的約莫九歲，男的大約七歲，嘴裏鼓鼓的，嘴角還殘留着包子的碎屑。一健壯的男孩帶頭痛打了地上瘦弱的男孩，将他嘴裏、肚中的東西都打了出來，大喊着：“連本爺爺的吃食都敢搶，真不要命了，我今日就打死你們，看你們還敢不敢搶我們的東西。”
男孩被打得猛烈咳嗽，卻沒有哭，也沒有屈服，女孩護着他，替他受打，卻擡頭，一臉倔強，全然不顧身上的痛，只是怒目而視，有種常人沒有的魄力。
不知是被女孩的表情吓到，還是什麽原因，那群原本占了上風的強健男孩，竟突然跑了，吓得屁滾尿流。
女孩冷冷地看着跑走的人，眼神深沉，不似一個單純少女應有的。
她看向前方，眼神落在了眼前的溫莫二人，似是看見了他們，卻又好像沒有看見，然後低頭，查看懷中男孩的傷勢，全然不顧自己身上有傷。
女孩對男孩道：“弟弟，沒事了，他們都走了，不會再欺負我們了。”
男孩的嘴角留着鮮血，将頭埋在女孩懷裏，突然放聲大哭：“姐，這包子明明就是我們先看見的，憑什麽他們說是他們的，就來搶我們的，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女孩溫柔地撫摸着男孩，用大人的口吻道：“若不甘心，便要變得更強，絕不能讓人看輕。”
男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立志要變成一個強者。
這個畫面一閃，溫莫二人眼前竟是一處空巷，當時天色已是大暗。他們想離開空巷，身後卻傳來腳步聲。
一群成年男子鬼鬼祟祟地綁着兩個小孩。這兩個小孩正是他們之前見到的姐弟，但此時，他們卻被綁住了手腳，封住了嘴巴。
帶頭的男子對手下吩咐：“将這女娃賣到窯子裏去，跟豔春樓的媽媽多要點錢，這個标致的娃，至少能換個二兩銀子。”
抓着女孩的壯漢連連點頭，然後又叫了個人，與他一起将女孩給架了出去。抓着男孩的粗眉壯漢對頭兒道：“老大，這男娃咋辦？”
頭兒想了想：“富陽米鋪的當家前陣子跟我說他缺人手，最缺個長期的工人，你就将這男娃子賣到富陽米鋪去。”
粗眉壯漢有些為難：“那若是官府追查？”
頭兒不耐：“你腦子是不是被糞給灌了，這沒爹沒娘的娃，有誰會去報官，到時賣身契一簽，還怕他會逃走嗎？”
頭兒将手下一一打發，心裏十分舒暢，沒想到兩小乞丐都能給他賺一筆錢，今日可得好好地去豔春樓玩一夜。
待空巷又變成空巷，溫子揚心裏卻很不是滋味。莫翎軒見他神色哀傷，戲谑道：“怎麽，同情心又開始泛濫了？”
溫子揚點頭，問：“翎軒，我們為什麽不可以救下他們？”他當時見得他們被抓，很想動手救人，身體卻從他們中穿過，竟只能眼睜睜看着女孩被賣進勾闌，男孩當了童工。
莫翎軒答道：“我已說了，這是某人的記憶，便是已經發生的事，對于已經發生的事，我們又怎能改變？”
就在這說話的當兒，他們眼前的畫面又變了，想必這該是某人心裏最沉痛的記憶。
那時，烈陽高照，将近午時。
他們又回到了那個刑臺邊，不像第一次看見地那般冷清，臺下站着無數看熱鬧的人，臺上卻跪着那個女童，女童手腳被綁，看着臺下，似乎在尋找某人的身影，忽然不知看見了什麽，她的眼中閃現出悲涼，然後大笑。
一個九歲的孩子就這樣在青天白日下大笑，對天大笑：“天應該知道我沒有錯，可它不知道，它是個瞎子，什麽也看不見，它是個瞎子……”
女童所犯的罪是殺了城主的三兒子，可起因卻是這三兒子想玷污她。她才只有九歲，不過被賣到勾闌，只有被人玷污的命。豔春樓的媽媽只要有錢賺，即便看見城主兒子虐待她，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她還是發育都不完全的孩子，連男女相合是什麽都不知道，他卻想染指她，她不喜歡他，推開他，他便打她，打到她同意為止，最終她受不了，失手拿了花瓶打死了他。
死的人是城主的兒子，位高權重，她不過沒身份，沒地位，沒靠山的小孩，只能被判死刑。
午時一到，一刀砍下，女童的血染了一地，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腥甜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溫子揚想沖上去，身前卻有一男孩向他沖來，正是死去女童的弟弟，他用手指着溫子揚和莫翎軒，哭訴着：“你們全部看見了，為什麽不出手救我們，為什麽？原來你們人都是這樣，見死不救。我恨你們，我恨你們……”洩着恨，匆匆離去。
溫子揚不知所措，不明白為何男孩竟能看見他們，難道這裏的記憶是？
莫翎軒重重拍了下，才将他從沉思中敲醒。
她嘆了聲，道：“跟過去，看看吧！”
男孩跑到了碧落海邊，瘦弱的身上滿是傷痕，當童工的這段日子，他過得是段生不如死的日子，他只是個孩子，不可能與大人幹的一樣多，但富陽米鋪的人卻總說養他是養了個白吃飯的，他做不動，便狠狠地抽他。在米鋪，他的确見了很多米，但老板卻十分摳門，多分他一口米都心痛不已，常常說一個孩子不用吃太多，所以常常是他吃最少的飯，卻要幹和大人們一樣多的活。
他越來越向海裏跑去，海水漸漸淹沒他的身軀，他這竟是想要自殺，但溫子揚和莫翎軒心裏清楚，他并非想要自殺，因為這時的場景換了，時間自然也變了。
據說，女童的殘缺不齊的屍體被丢進了碧落海，喂了鯊魚。小男孩下水只是為了找尋姐姐的屍體，可茫茫大海，他根本不會找到。
男孩最終對着大海，對着天空，怒罵道：“我恨你們，我恨天，我恨這世道不公！”走向大海深處，一個浪頭打來，将他小小的身軀淹沒在了大海深處。
若死亡能夠化解仇恨，這自然很好，但仇恨根本無法因死亡而結束。
溫子揚猜到莫翎軒一定知道這姐弟兩的身份，便問她：“他們是誰？”
莫翎軒答：“他們便是上代魔神——魔族的赤練聖母與永樂冥王，他們的父親是曾經的魔尊司戰鬼帝，司戰鬼帝曾多次進犯仙界，最終被容宇帝君的師父廣漠真人斬殺。臨死前，他為了培養自己的孩子，封印了他們的魔力，将他們化成凡人，帶入凡間，目的便是讓他們體驗人情冷漠，世态炎涼，人間險惡。他們痛恨人間，痛恨上天，司戰鬼帝的目的便達成了，他們因人而死，卻也因此複活，因恨活着，司戰鬼帝在他們身上下的禁制在他們作為凡人，死去的那刻，終于解開。他們獲得了新生，卻也變成了那種滿懷仇恨的人。魔族并非生來為魔，只有經歷些事，才會變成那種殺人随性的人。若說仙與魔的區別，大概便是神仙要遵循條條框框，萬點不由人，魔卻是随性的，不被條規所束，太過随性，卻也招來太多殺欲。”
溫子揚又問：“那我們剛才看見的是永樂冥王的記憶嗎？是他長大後，毀了這座城，殺了所有人，靈城才會變成如今這樣嗎？”
莫翎軒點了點頭：“沒錯，其實，子揚，你該見過永樂冥王。”
溫子揚震驚：“什麽？”腦中一點沒有對他的印象。
莫翎軒淡淡一笑：“姜寒手中的那把冥劍便是永樂冥王的化身啊，他當年為抵禦仙族，跳入劍爐，成了冥劍的劍靈，如今他已然蘇醒，附身于你童年好友趙瑞身上！”
溫子揚更為吃驚：“什麽？”一時間，難以吸收這麽多的信息，過了半晌，他大概理清了些，“那當年晴兒的死，還有如今梁王的死，是否都與他有關？”
莫翎軒淡淡道：“應該都是他所為。”
溫子揚大叫聲：“他這個畜生！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話音未落，他們周圍的環境竟又變了，這時，他們又在了靈城中，只是城中火光沖天，血流成河，一陣嘶喊、哀嚎、痛哭，城外波濤洶湧，似乎随時将會吞噬整個靈城，一時間，靈城竟成了人間地獄。城周圍似乎設下了結界，所有人想逃卻逃不了，要麽活活被燒死，要麽被一把折扇輕易地結束了生命。
溫莫二人面前，站在一人。
此男子輕揮手中鎏金八骨折扇，一招殺了身邊的一排人，連眼睛也未眨過，擡頭，輕笑兩位：“剛才是誰說本王殺人不眨眼的？”
溫子揚沒被他的氣勢吓到：“是我說的。”
男子冷俊不禁：“說的很對，卻是不要命了。”一招奪命飛旋向溫子揚襲來。
溫子揚只見一道白光像刀般尖利向自己飛來，立即召喚出長寧神劍，擋了下，雖然毫發未傷，卻被逼退了一步。
男子輕搖折扇，笑意不減：“有點意思。”
明明生得如此俊朗，笑得如此溫柔脫俗，卻總含着一股莫名的寒意與殺氣。
溫子揚有些不理解地問莫翎軒：“你不是說這只是永樂冥王的記憶嗎，為何他還能夠攻擊我們？”
莫翎軒回眸：“雖然是他的記憶沒錯，但記憶中多少含了些靈力，這些靈力怕想讓我們也困死在這裏，然後與靈城的冤魂為伴吧！”
溫子揚絕不想成一個冤死鬼，更不想輕易地死在這裏，若他真得無法活，至少她得好好的。
全身不知湧上何種力量，當永樂冥王的飛旋再次飛來，他竟能将它打回去。
永樂冥王一一化解，似乎并不将他們放在眼裏，沖着他們道：“一個擁有魔族的魂魄，一個卻有了心魔，你們都有魔心，不如便入我魔族吧！”嘴中默念魔咒，喚醒人心中的魔性。
魔性與善性在體內打架，死命掙紮，其實是件極其痛苦的事，在這個當兒，一道飛旋向他們二人飛去，在身上劃過一道極深的傷口，一道強勁的術法将他們打倒在地。
溫子揚和莫翎軒兩人都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去查看對方的，兩人嘴角都殘留着血跡，傷得卻是差不多的。
說實話，他們都可以成魔，成魔之後便不必拘泥于仙與人的差距，說不定便能永遠在一起。他們心中，對此，自然早有了決斷。
說到底，要不要成魔，關鍵在于個人。
他們連永樂冥王在靈城殘存的記憶都無法打敗，便更不用說正在臨安城的那位。
溫子揚看着莫翎軒，想伸手觸碰什麽，卻在離她咫尺時，伸回了手，對她承諾：“我們不會死在這裏。”
永樂冥王對他這話不以為意，他們今日非死不可。
溫子揚毫無畏懼，拍地而起，召喚長寧劍于身前，嘴中默念劍訣，長寧劍立于半空，化成無數把利劍，畫出一陰陽圖案，然後漸漸逼近永樂冥王。
永樂冥王用折扇相抵，無奈被劍勢所逼，無路可退，額上冷汗直冒，此時竟再也笑不出來。靈力耗盡，陰陽圖破裂，無數利劍穿過他的身體，然後砰地一聲，他的身體全盤瓦解，碎成了粉末。
随着他記憶的消失，靈城的火自然滅了，光亮也不見了，只留一開始看見的斷壁殘垣，屍骸遍地，不同的是，海中的亡魂都散去了。
溫子揚回頭，想找尋莫翎軒的蹤影，卻碰了個空，四周竟已沒了她的身影，這時，身上的傷開始發作，他感到精疲力盡，不禁全身都軟了下來，暈迷在了海底。
暈迷中，他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作者有話要說： 臨安夜話這兩部文，預計在暑假完成。日後暫時不寫玄幻和仙俠，寫古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