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樂易沒什麽困難,最大的困難就是失眠,現在他有藥,藥就是程煙景。雖然是個冷漠的人,但還是他的藥。藥嘛,哪能沒點兒副作用呢,對症就行。
樂易趴在沙發上,夜已深,街巷靜谧,對窗幾株綠植在月光下透亮。綠蘿藤蔓低垂,孤芳自賞,偏偏勾得清輝糾纏,在葉與葉的縫隙處搔首弄姿,留下斑斑點點乳白痕跡。綠蘿清高,倒顯得月亮不正經了。
樂易懶得回卧室,四仰八叉地躺着,伴着月光入睡,仿佛對窗的花花草草都成了他的藥。一想到程煙景,他卻睡不着了。月光染上綠蘿的味道,悠遠綿長,穿過翠柳街,爬上窗頭,裹住他的身子,不老實地動來動去,使他渾身發熱,又說不出是哪兒熱,更不知道是天氣熱的,還是某個器官蠢蠢欲動燥的,只覺得口幹舌燥、手腳被縛、毛孔發燙、汗毛發燙、連指甲和指紋都燙得要命。
樂易弓起背,汗水從額頭滑過顴骨,留下濕漉漉的痕跡。他睡得并不安穩,耳邊是月與葉癡纏的聲音,連聲音都是燙的。
他走到夢裏,夢境是十年如一日的場景,他站在白日與黃土間。漸漸的,日光仿佛失了力道,朝四面八方鋪開,像一張乳白色的網從天上罩下來,這是他沒見過的場景,世界變成巨大的帳篷,眼前是垂落的白色簾幕。
遠遠的,有個清瘦的人影,那人掀開簾幕一角,手指白淨修長,骨節分明,身着白大褂,面容清秀,正是程煙景。 程煙景走近,膚如凝脂的手繞過他的肩頸慢慢往上,摩挲着耳後的一小塊軟骨,又緩緩滑到他的下颌,蜷起食指,指尖一勾,撬開他幹涸的唇。
樂易猛地咬住那蔥白手指,咬出了血,程煙景也不躲,反而咯咯地笑。樂易吮`吸着指尖,像呱呱墜地的嬰兒吮`吸第一口乳汁,貪婪的、霸道的、粗暴蠻橫地把整節手指含住,牙齒緊緊咬住骨溝,舌頭恣意攪動,咽下自己的口水。
那些咽不下的,沿着指縫流到程煙景手心,他就順着舔到手心,嘗到淡淡的柳橙味,他用力榨取,繼而舔到手腕,在桡骨處輕輕咬了一口。這一口咬得極輕,更像撓,在手腕鑿下淡淡牙印,他卷起舌尖,抵在深深淺淺的凹痕裏,一點一點舔平。
程煙景不笑了,像受驚的兔子往回縮,膚色透了嫣紅,慌亂的小動作勾起樂易的征服欲,他扒去程煙景的衣物,從手腕啃噬到脖頸、到鎖骨、到胸到腹到不可言說的地方。程煙景渾身赤裸躺在天地間,像一朵沙漠裏開出的白色曼陀羅。他壓住他,瘋狂撞擊,用舌、用手、用原始的本能把他揉爛,搜刮隐秘的花蜜,什麽地方甘甜,他就舔到哪裏,撞到哪裏,撞出呻吟、撞出汁水、撞得天地間只剩下甜膩的柳橙味。
夜風拂過,樂易猛地從沙發上彈起,內褲裏一塌糊塗,兩腿間的小家夥酒足飯飽地躺着,流着黏糊的涎水。
他站起身,粘稠就順着大腿內側往下流,樂易懶得擦,看了眼黑漆漆的對窗,趿着拖鞋走回卧室,反鎖上門。
房間漫着一股黴味,桌上電腦很久不用了,機箱上積了一層淺灰。他摁下開機鍵,屏幕黑洞洞一片,映出他陰沉的臉。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想起沒插電源,又鑽到桌子底下,屏幕慢吞吞地亮了,右下角跳出一堆更新提示,他挨個叉掉,點了收藏夾裏的一個地址,一個國外的黃色網站。乳白的奶`子、猙獰的生`殖`器、顫動的腿瞬間鋪滿屏,肉欲伴着嗯嗯啊啊此起彼伏。
樂易調小音量,點了根煙,男人賣力地把那話兒往女人下`身塞,女人吱吱呀呀的叫,像年久失修的發動機,樂易看了半分鐘,心煩意亂地關了。在性`事上,他算得上寡淡,沒和誰肉`體癡纏過,總覺得那手臂纏上來,像是要把他拖回噩夢裏。樂易拔了口煙,又挑了部兩男人裹一塊兒的點開,男性荷爾蒙油膩得像在地溝油裏浸泡過的豬大腸,膈應得胃湧酸水。
他關了電腦,雙手交叉撐在腦後,一閉上眼,一襲白大褂風情萬種。
姚珊梳洗完畢下樓,面館潔淨明亮,鍋裏騰着沸水,店裏空無一人,走到門口才見樂易搭了個梯子,正踩在頂頭,刷着湛藍色的招牌。這招牌上周才拆下來洗過,連蛾子都沒光顧幾回。姚珊仰着頭問:“該不是又一夜沒睡吧?”
樂易沒吭聲,手腕揮得呼哧呼哧響,刷完招牌又從冰櫃裏取了牛肉,哐哐剁碎,頂着比墨還濃的黑眼圈忙裏忙外,姚珊沒能插上手,索性靠在牆邊玩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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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程大夫的推拿很有效果嗎?怎麽又睡不着了?”姚珊揉了揉肩膀,“被你們勾得我也想去讓程大夫推推了。”
樂易心不在焉應着:“去呗。”
姚珊嘴一撇,遺憾地說:“程大夫不給女人推拿。”
“啊?”樂易擡起頭。
“趙婆婆說的,說程大夫有規矩,不給女人推拿。”姚珊說,“好像是說程大夫不能算盲人,所以就給男人推,女人要避嫌;還有老人也就按按肩頸、不推背,說是手勁兒重,怕老人吃不消。”
姚珊越說越來勁,仰起頭一副思春少女模樣:“真羨慕你們男人。”
樂易半個字都聽不進去,總覺得‘你們男人’四個字意味深長,心髒不能自控地砰砰亂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