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重逢
謝秉言滿懷期待給紀慕夏聯絡時,紀慕夏正在與唯一的親人紀繁春通話。
“慕夏,你沒事吧?剛出游戲?”
好巧不巧,紀繁春所在的游戲,就是第一場通關的。
紀慕夏剛出游戲,紀繁春的序列號就顯示在了他左手腕的顯示屏上,也不知道提前撥打了多少次。
“是!我沒事,哥你呢?不許說沒事,我要跟你視頻。”
“好好好,都聽你的。”
視頻裏,穿着白大褂的紀繁春精神不錯,但是白大褂上有不少血跡,看得出游戲裏經歷了一番苦戰。
“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處理的及時,沒傷到筋骨。”怕弟弟追問自己傷勢,紀繁春連忙轉移話題,“你去的是什麽場?”
“阿茲特克,人祭實在太可怕了。”
“我去的是秦始皇陵。”
“霸氣啊!”
“別提了,被成千上萬的兵馬俑追殺,而且兵馬俑刀槍不入,你打他疼的是自己。有個體育行業的玩家身手很是不錯,好不容易抓到将軍砍頭,結果被掉下來的兵馬俑腦袋砸死了。”
好慘……
再想想秦始皇執政時的酷刑,紀慕夏可以想象那些觸犯游戲禁忌的玩家死的有多慘。
秦時期的刑罰雖然沒有挖心剝皮,但是挖部位更殘忍,萬一來個宮刑,從游戲裏帶到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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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慕夏忍不住打個寒顫。
“等等,哥,你該不會……”
紀繁春視頻時只能看到上半身,又不願意提及自己的傷勢,這讓紀慕夏忍不住懷疑他的傷勢在下半身。
且難以啓齒……
難道……
“怎麽?”紀繁春看到弟弟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紀慕夏委婉問道:“你有沒有受刑?”
“你怎麽知道我們游戲裏有刑罰?”紀繁春一緊張,就忍不住快速地眨眼睛。
“哦對,你對歷史比較了解,肯定知道這個NPC的性格設定。”
紀慕夏盯着親哥的眼睛:“你哪裏受的刑?”
“問這麽多幹嘛。”
紀繁春的聲音透露着一絲尴尬,這讓紀慕夏越發有了不祥的預感。
現在上半身看不到傷勢,說出來還讓男人尴尬的刑罰,還能是什麽……
“哥!”紀慕夏壓抑出悲痛的心情,平靜着聲音安慰親哥,“我懂。”
“哥你放心,現在科技這麽發達,就算是斷了也能接上。如果有心理陰影,催眠後也能治療的。”
紀繁春:“什麽斷了?”
“你不是宮刑嗎?”
“我不就是被打屁股了……”怎麽就斷了……
兩兄弟幾乎是同一時間說出那句話。
然後,紀慕夏懂了,紀繁春也懂了。
紀繁春:“……”
宮刑……
紀繁春無語了。
這是一場以生存為賭注的游戲,游戲裏的傷勢會帶到現實,游戲裏的死亡同樣會帶到現實。
如果他真的是經受了宮刑,恐怕不做好手術恢複前是不會見弟弟了。
“哥你現在受傷了,下一場游戲還沒恢複怎麽辦?”
紀慕夏有點擔心,紀繁春右手肘受傷,如果遇到下一場游戲,就會處于劣勢。
“沒關系,我感覺到通關一場後,身體素質好像變強了,傷勢恢複的比以前快。”
紀慕夏并沒有多放心,皺眉想了想:“我去上京照顧你。”
“不行。”紀繁春溫和一嘆,“就知道你不放心。算了,我去吧。”
“哥……”
“你的研究所怎麽辦,離得了你嗎?”紀繁春溫和的語氣裏,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進游戲前就看到新聞報導,你老師和一群文物界的大能一起出國開會去了。”
紀慕夏沉默了。
問秦研究所是老師的心血,也是他的心血。
這裏有他未完成的夢,也有父母當年遺留下來的夙願。
紀家父母,曾經都是考古研究人員,影響着兩個孩子都對考古有興趣。
然而在一次新開發的古墓考古活動中,遭遇了盜墓賊。
一直到9109年,依然有很多人對考古有誤解,認為與盜墓沒什麽區別。
但是考古研究人員最痛恨的就是盜墓賊。
盜墓賊對古墓是破壞和掠奪,考古卻是搶救和保護性發掘。每當因為建築施工或者是各種意外發掘出古墓,就是考古人員最忙碌的時候。
盜墓掠奪的每一件陪葬品都是為了私欲,為了暴富,而考古人員保護的陪葬品從來不屬于自己,從研究的文物記錄下來的歷史文明是整個國家和人類的文化寶藏。
文物的巨大財富,對很多人來說是一本萬利的暴富,也導致古往今來盜墓賊絡繹不絕,屢禁不止。
盜墓賊分很多種,有的是個人一時心切求財,自己買了工具翻閱資料去查找古墓,人少力量小,膽子也小;
另一種就是有組織有計劃,通常還涉及到跨國走私文物甚至殺人越貨的盜墓組織。
紀家父母那支考察隊遭遇的就是心狠手辣的盜墓組織,那群打手裏有攜帶違禁武器。
紀母當場死亡,紀父頭顱中槍後子彈卡在顱骨裏,成了植物人。
紀繁春學醫,就是為了父親,只是紀父到底沒等到兒子的醫術成果。
紀慕夏從探索考古改成研究修複,主要從事後勤,就是為了讓哥哥放心。
兩兄弟從小打打鬧鬧,從父母出事那一年起突然長大,相互扶持,再也沒有打過架。
——只是這成長的代價太過殘忍。
“聽哥的,乖乖在研究所等哥。研究所的安保措施比咱家裏好,把你的貓一起帶進去。”
紀繁春頓了頓:“你可能不知道,我們那一局有人通關失敗,阿芙卡洲火山爆炸了。”
“阿芙卡洲……”紀慕夏愣了愣,手上迅速打開星網。
果然,星網的頭條就是《地球大爆炸第二炸——阿芙卡洲》。
下面配的圖是火山集體爆炸後的天空,漫天的火焰,岩漿,硝煙,還有人們絕望的淚水,逃命的身影。
“據說,玩家代表的是大洲的那片區域。通關失敗後爆發的火山就是他們那片區域的火山,比如這次,爆炸的是中部的,是那幾個失敗玩家的家鄉。”
“我懷疑,下一關區域可能會縮小,直接變成本國。”
兩兄弟同時沉默了下來。
如果國內的火山集體爆炸,那後果,不敢想象。
“嘟嘟嘟——”
紀慕夏看到,自己的個人終端上有個熟悉的序列號不斷地打過來,這個序列號之前還被他以為是盜墓賊挖墳給舉報過。
再次看到這個序列號時,紀慕夏又好笑又好氣。
那邊,紀繁春語氣優哉游哉。
“弟啊,誰一直給你打通訊號呢?”
“滴——”
長長的一聲後,因為紀慕夏一直不接還占線,那人終于放棄了。
但是很快,紀慕夏聽到親哥那邊也響起了信號聲。
“哥啊,誰一直給你打通訊號呢?”
“我猜是同一個人。”紀繁春輕笑,“你說,是你親哥我重要,還是你的秉言哥重要。”
“當然是你!”
“算我沒白疼你。”
但是,紀繁春故意接通了通訊號,故意給謝秉言聽直播。
“你秉言哥詐屍了沒吓到你吧?”
“把他當個死人就吓不到了。游戲裏鬼都見過了,見個詐屍也不算什麽。”
“嗯,沒錯。”
紀繁春滿意地聽到另一面變得急促的呼吸聲,仿佛面對面看到了謝秉言一臉憋屈的模樣。
一小時的時間,紀繁春故意拉着弟弟不斷地問話。
他明知弟弟對文明和歷史有職業癖好,故意不斷地用秦始皇陵的游戲環節“勾搭”紀慕夏。
59分鐘了……
紀繁春卡着時間:“好了不說了,你好好休息吧,在那邊等我。”
“好。”
紀慕夏挂了通訊器後,紀繁春帶着勝利者的笑意,問着通訊器另一端的人。
“謝秉言,聽到了沒?要不要給你重複一遍?”
“謝了,不用!嘀嘀嘀……”
謝秉言氣沖沖的挂了通訊器,又氣又委屈。
然後謝秉言抓住最後的機會,再次跟紀慕夏聯絡。
“慕夏!”
“嗯。”
“生日快樂,我來……”
“滴——————”
60分鐘到了。
信號再次被徹底斷絕。
謝秉言抓狂:“紀繁春!!!!”
紀慕夏一聲輕笑,突然覺得莫名的快意。
一小時的獎勵消失後,再次變成了耳目閉塞的狀态。
紀慕夏無法從星網上查找外界的資料,只能從字紙的資料上尋找只言片語。
幸好,無論是他家裏還是研究所,最不缺的就是資料。
紀慕夏先回家,把小夥伴橘子一起抱到了研究所,徹底在研究所裏住了下來。
而研究所裏也不止他一人,有其他工作人員陸陸續續的來查找資料,為紀慕夏帶來外界的消息,和不同游戲的情況。
可是,這裏面沒有紀慕夏的導師。
沒有人在游戲裏遇到他,也沒有現實中聽到他的消息。
紀慕夏坐在閱覽室的老位置,看着對面空蕩蕩的座位,一陣恍惚。
仿佛導師就坐在對面,一口茶一頁書,帶着慈父一般的祥和與包容。
“慕夏!”
那種溫柔的呼喚,也似乎就在耳畔。
然後,一張額頭冒着熱汗的熟悉面孔出現在了紀慕夏面前。
“謝秉言!”紀慕夏手裏拿着一本古老的線裝書,一激動把紙都捏皺了,心疼的連忙撫平寶貝的古董書。
“還好我及時趕到了!”
看到紀慕夏只顧着照顧書,謝秉言一手把翻開的線裝書按的合上,另一手從背後取出一盒蛋糕。
“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樂!”
【游戲倒計時開始!十九三二一!】
【GO!】
笑嘻嘻的幼童聲音仿佛一個喜歡惡作劇的熊孩子,恰好插在這個時機開始了他的生死游戲。
下一秒,兩人眼前又是一陣熟悉的眩暈,同時出現在了一個荒涼的戶外。
線裝書沒了,蛋糕也沒了。
【第二局游戲開場啦!大家有想我嗎?】
謝秉言怒了。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