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良緣

第58章

親自将戒指給柳憬言戴上後，穆嘉欽握着他的手，相同的銀質戒環碰在一起發出“叮”的一聲，在目光所及處交相輝映。

穆嘉欽說：“我有禮物給你。”

柳憬言奇道：“還有什麽禮物？”

穆嘉欽沒有回答。他牽着柳憬言的手，從玄關一直走到二樓西側的儲物間。

柳憬言曾經想過把這個房間弄成游戲室，但穆嘉欽卻說這裏別有用途，還弄得神神秘秘，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這裏到底是拿來做什麽的。

穆嘉欽一手牽着他，一手掏出一把鑰匙，擰開了門鎖，當着柳憬言的面打開｀房間裏所有的燈。在璀璨的燈光下，這扇門背後的秘密毫無遮掩地展現在他面前。

占據了整整一面牆的巨大銀幕，柔軟小巧只能容納兩人的沙發，四周擺放錯落有致的壁櫃，大小不一卻遍布其餘三面牆的自己的劇照，還有櫃子裏放着的自己拍過的每一部電影電視劇的藍光碟、采訪自己的雜志專欄……

這是一個濃縮的放映廳，也是專屬于自己的放映室。

柳憬言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這一切，嘴唇微微動了動，堪稱伶俐的口舌卻在一瞬間失了靈，默然了半晌，眼角先泛了紅。

穆嘉欽看着他的側臉，輕聲道：“喜歡嗎？”

回應他的是柳憬言驟然縮緊的手，他緊緊地回握着穆嘉欽，抿着唇笑了起來：“喜歡。”

說完他又看了看穆嘉欽：“不過我很好奇，這些珍藏碟片你都是從哪弄來的？”

“基本都是發售當天蹲點買的，有的找不到就托人帶，”穆嘉欽帶着他走過一個一個的壁櫃，讓他看得更清楚一些，“從你出道到現在所有的電影、電視劇、廣告還有MV、采訪錄像，全都在這裏。”

“還有這個，”他走到角落的一個壁櫃前，從裏面拿出一個長方形的盒子：“這也是。”

說着他打開了盒子，狹窄的盒體內堆滿了一封封的信件，足足有五六十封，上面無一例外地都寫着柳憬言的名字，有些邊角已經開始泛黃，看得出是很久之前就寫好了的。

“想你的時候就寫一封，原本想要寄給你，後來——”穆嘉欽頓了頓，“後來就收起來了。”

後來是他誤以為柳憬言拒絕了自己，就再也沒有勇氣将這些書信寄到對方的手裏。

在那些遠渡國外的日日夜夜，在與柳憬言分離的每時每刻裏，他都沒有遺漏過任何一點跟柳憬言有關的消息，也從來沒有忘記過柳憬言。他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心意藏在這個不為人知的房間裏，等待親自為對方開啓這道門的這一天。

柳憬言沒有想到穆嘉欽會将穆家老宅頂樓的那個房間搬到了他們如今的居所，更沒有想到那麽多年來他都獨自忍受着思念與寂寞，将所有的感情都埋在心裏，只敢在字裏行間中宣洩出來。

他突然覺得穆嘉欽簡直是傻到家了，但又覺得真傻的其實是自己。他自以為懷有一腔膽氣，卻遲遲不敢向前多邁出一步，還用蹩腳的言行來遮掩這一顆真心，不願被人發現分毫不對勁。

——真是，太傻了。

穆嘉欽見柳憬言久久不語，不由得放下手中的長盒，問：“憬言，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勁嗎？”

柳憬言不答，穆嘉欽心裏突然沒由來地升起一陣慌張，他有些着急地想要再開口問一遍，卻突然聽見一聲極低極輕的嗚咽。

他愣了下，緩緩伸手撫上柳憬言的臉頰，指腹沾染了一片濕跡，他輕輕托起柳憬言的臉龐，垂眸看着那雙被淚水浸濕的清亮的眼睛，指尖不斷拭去眼角溢出的淚滴，低頭吻上面前之人的眉心。

穆嘉欽沿着他的眼臉、鼻尖吻下，在唇前停下，低聲道：“你以前說過，欽欽不要哭了，現在欽欽跟你說，不要哭了，你還有我。”

“憬言，我一直都在，我會陪着你，從出生開始，到生命終結。”

柳憬言閉了閉眼，擡起手覆上穆嘉欽的手背，緩緩收緊，将它牢牢包裹在掌心，半晌，他輕吸了口氣，啞聲道：“這句話應該我說才對，穆總，你怎麽老搶我的臺詞呢。”

穆嘉欽唇角向上輕輕勾起，貼着他的唇瓣道：“看得多了，就學得多了。”

柳憬言忍不住笑了起來，眉宇間的陰霾一下散開了。他勾上穆嘉欽的脖頸，與他在原地接了一個吻，舔了舔唇道：“欽欽大寶貝兒，你真是越來越甜了，以後我不吃糖改吃你好了。”

“好，”穆嘉欽答應得異常痛快，“那你想怎麽吃？”

柳憬言道：“還能怎麽吃？當然是用嘴……穆嘉欽，你這都是跟誰學的？！”

穆嘉欽低聲笑了笑，他直接将柳憬言抵在層層疊疊的壁櫃之間的牆上，低頭再度吻上了那雙唇。

柳憬言一開始還掙紮了兩下，但随着穆嘉欽叩開齒關勾住軟舌逗弄、交纏，他的身體仿佛脫離了控制一樣，在穆嘉欽的撫慰下軟成一灘，根本做不到拒絕對方的索求。

甚至于他的內心從來沒有設置過“拒絕穆嘉欽”這個選項，如同穆嘉欽将他視為珍寶，沒有勉強過他一絲一毫，既是互相尊重，也是彼此愛慕。

柳憬言“如願”地品嘗到了穆嘉欽身體裏最濃厚的甜味，渾身都是激情過後的汗濕，他懶懶的趴在穆嘉欽身上，任由人抱着回浴室清洗。

穆嘉欽對他的事向來都十分用心且上心，将人仔細清洗幹淨後還不忘給他吹幹頭發，直到發叢裏都是一片溫熱，才關了電源，和人一起入睡。

但今晚卻不同往日。穆嘉欽給柳憬言吹幹頭發後，沒有直接上床，而是帶着他走到卧室外的露臺上。

柳憬言不明就裏，他下意識地看了看夜空，突然發現遠處蹿起一道火星，在半空中轟然炸開，散成五彩耀眼的煙花，緊接着有無數道火星相繼蹿上天空，接連變成各式各樣的禮花，遠遠望去，不難看出它們共同拼湊成了兩個碩大無比的字——

“言·嘉”。

與此同時，穆嘉欽往前走了兩步，轉過身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柳憬言來不及看清就被他收到掌心裏緊緊攥着，他定定地看着柳憬言，烏黑的眸子裏仿佛有流光，又像是一顆顆細碎的星辰綴連在一起，映入了眼瞳深處，竟讓柳憬言看得移不開視線。

柳憬言恍然發覺今晚的這一切都是穆嘉欽早就準備好的，無論是求婚、放映室、情書還是煙花，都是他給自己的回應，回應那天在噴水池旁的那首歌曲，回應在游樂園蹦極的那一聲“我愛你”，回應過去七年間自己對他暗藏的所有深情。

他從小到大都不善言辭，說不出那些翻了花樣令人心折的情話，只能用每一個舉動來表達自己內心最深沉的愛意。

他迎上穆嘉欽的目光，眉眼都染上了明媚的笑意，他伸手輕輕拽過穆嘉欽，輕聲說道：“我要聽你親口說。”

穆嘉欽扶着他的腰，将他半摟在懷裏，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莊重得仿佛是在許下一個誓要用此生來履行的承諾：“我愛你，憬言。”

柳憬言故意道：“有多愛？”

“言嘉代表我的心，”穆嘉欽低聲在他耳邊說，“站定言嘉不動搖。”

柳憬言大笑，側頭在穆嘉欽唇角親了一下：“好啊，老公你可要高舉言嘉大旗，堅決抵制逆CP的嚴重惡行！”

穆嘉欽差點被這一聲“老公”喊硬了，擡眼就看見柳憬言略帶促狹的笑容，好氣又好笑地在人側頸咬了一口，咬得柳憬言直呼喊疼才松口。

他看着脖頸上那道顯眼的吻痕，語氣也柔和了下來：“等辦完婚禮我們就去度蜜月好嗎？整整一個月，沒有工作，只有我和你。”

度整整一個月的蜜月？！

柳憬言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砸懵了。在他的預想裏，穆嘉欽能抽出一個星期的時間度蜜月都算好的了，沒想到對方一開口就是一個月。

他瞪大了雙眼，連脖子上的疼痛都扔到了一邊，喉嚨也有些幹澀，半晌過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這種局促和緊張的狀态莫名有些搞笑，終是忍不住笑道：“好啊，到時候我要全球直播，穆總可不要慫啊。”

仿佛被他的笑意感染了，穆嘉欽也情不自禁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直播秀恩愛小心脫粉。”

柳憬言完全不在意這個：“沒事，我還有你這個鐵杆CP粉呢，大不了以後被你包養，下半輩子改做米蟲。”

穆嘉欽聞言微一挑眉，沒說好還是不好，而是托起人臀将他直接抱進了房間裏，壓在落地窗上親了親，道：“那要看你的表現了。”

柳憬言被這樣半舉着竟然也不惱，他伸手拂開穆嘉欽額前的碎發，在上面落下一記輕吻，道：“我的表現就是一輩子陪你到老，好不好？”

穆嘉欽看着他的雙眼，眼底泛出的溫柔如流水一般融進他的血脈之中，他能夠感覺得到自己的心髒在無聲地歡呼雀躍，為他多年的守候畫下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他抵着柳憬言的額頭，在窗外漫天華彩的映照下，露出迄今為止柳憬言所見過的最為耀眼心動的笑容：

“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