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休沐二三
翌日, 倆夫夫用過早膳後,便來到寺廟進行早課的地方,聽了小半個時辰老方丈講解佛禮,之後他們便牽着一匹馬來到後山桃林,賞桃花。
這片桃林是先皇在世的時候命人種下的,現在成千上萬株桃花樹,在盛春時節, 一夕全部乍然開放,将整片山都染成粉色,一片桃夭灼然, 美不勝收。
莫奇峰讓林琅坐在馬背上,他則牽着馬兒在前面慢慢走,生怕馬兒走快了會颠到林琅,林琅倒是完全不擔心, 小腦袋左晃右晃,眼睛眨也不眨地看這漫山遍野的桃花, 小嘴驚嘆個不停,不住贊嘆這桃林之美。
兩人就這樣遛着馬兒看桃花,偶爾停下來吃點糕點喝點水,一直玩到快中午的時候才回到萬法寺, 林琅已經累得有點蔫蔫兒的了,看得莫奇峰有點心疼,吃飯都是回到房間,将林琅抱在腿上, 一口一口喂給林琅吃的。
一面張嘴乖乖吃飯,林琅一面揉揉眼睛,困乏得連連打呵欠,最後困得嘴巴裏竟忘了咀嚼,頭一歪就倒在莫奇峰肩膀上,要睡着了,幸得莫奇峰有耐心,又溫柔将林琅叫醒,然後逼着林琅把這一小碗飯吃完,才肯放過林琅,準林琅睡覺。
“嗚……琅琅,困。”想睡睡不成,林琅委屈得不行,眼角紅紅的,嘴巴也微微嘟起來,撒嬌的小模樣看得莫奇峰好氣又好笑。
“還有幾口就吃完了,吃完再睡,不然餓着肚子,一會兒睡得不舒服。”
“睡……覺!”林琅不開心,便撒氣地撇過頭,将臉埋在莫奇峰脖頸處,小嘴巴還不忘嚼嚼還沒來得及吞咽的米飯和菜。
擡手摸摸林琅的後腦勺,莫奇峰被林琅弄得沒了脾氣,只得柔聲輕哄,“再堅持一下下,莫哥哥就讓琅琅睡覺,好不好?”
“嗯……是寶寶,要睡,不是琅琅。”林琅小腦袋拱了拱,甕聲甕氣辯解道,逗得莫奇峰輕笑着附和,“是是是,是寶寶要睡,不是琅琅。”
這下林琅終于舒心了,擡起頭、直起身子,然後張嘴接過莫奇峰又喂過來的一勺飯菜,吃下之後,俏生生道:“寶寶,貪睡,不乖!琅琅,乖!”
“琅琅說得都對。”莫奇峰好笑地捏捏林琅的臉蛋,心裏覺得林琅可愛,忍不住又湊過去親了下林琅的臉蛋,這才繼續專心喂飯,監督林琅喝了湯并吃完一大碗飯菜。
終于吃完了,擦好嘴巴後,林琅開心地張開雙手抱住莫奇峰的脖子,重新将自己的臉埋進莫奇峰脖頸處,小聲可愛地咕哝道:“睡覺覺……”
“睡吧。”莫奇峰側過頭親親林琅的頭發,然後抱起林琅,将林琅放到床榻上,又為林琅解開外衣、蓋好被子,一直守着林琅,直到林琅睡着了,他才起身放下床帏,一個人迅速解決了午膳。
之後,莫奇峰讓下人準備了些筆墨紙硯,一個人安心坐在桌案前畫畫,是之前答應林琅要畫的花間美人圖。
對于林琅的音容笑貌,莫奇峰不需要對着真人,就可以提筆作畫,并且畫出來的人像惟妙惟肖,一颦一笑、一擡手一回頭,都恰如真的林琅進到了畫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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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畫裏,林琅騎在馬上,一手抓着缰繩,一手擡手去碰頭頂上的一株桃花枝,然後他回眸一笑,像是要對身邊的人說什麽似的,眼睛裏都帶着異常飛揚神采,襯得身後滿山的桃花,美得純然,讓人見而難忘。
盡管這畫是黑白的潑墨色調,但墨色濃暗淺淡間,林琅的形象卻依舊栩栩如生,只有完全捕捉到林琅□□者,才能輕而易舉描繪出來。
滿意地看着筆下的最新畫作,莫奇峰拿出自己的印章,在右上角蓋上了他的名字,并在旁邊題字寫道:萬和二十一年,四月初五,萬法寺桃林。餘與夫郎,賞桃花。
等莫奇峰這幅畫畫完,林琅也差不多睡飽了,莫奇峰便讓下人将畫卷收好,待回去後,用畫軸裝裱好,用以收藏,他則走回床邊,服侍林琅起身。
剛醒來,林琅還有點懶懶的,想賴會兒床,便哼哼唧唧地撒嬌,低聲喚着,“莫哥哥……”
“嗯。”輕聲應了一聲,莫奇峰俯身湊在林琅耳邊,柔聲說,“不是說要挖一棵杜鵑樹回去嗎?再不起,就來不及了。”
一聽這話,林琅立刻來了精神,他翻個身,面對着莫奇峰,并擡手抓住莫奇峰的衣角,眼睛立刻睜得大大的,脆生生道:“琅琅,可精神啦!要……杜鵑樹。”
“好,都依你。”寵愛地摸摸林琅的頭,莫奇峰将林琅拉起來,又為林琅整理好衣服,之後等林琅方便過後,又吃了點水果,休息好後,兩人便向老方丈辭行,一同坐上了回程的轎子,馬兒則被下人牽着,跟在後面。
等下山路過,碰到長勢比較好的杜鵑,兩人便停轎下來,指揮着下人将那顆杜鵑樹完好無損地連根挖起,一路帶回了将軍府,然後種到花園裏。
林琅對這顆新樹喜歡得不行,樹種好後,還站在樹下看了好一會兒,生怕出問題,連連問府裏的花匠,“什麽時候,會開花?”
花匠拱拱手,連忙恭敬地回道:“回主家夫郎話,這樹很健康,挖的時候根須連着土壤,保存完好,沒有受損,現在移植過來,精心照顧,不出三日便會開花。”
開心地拍拍手,林琅拉住莫奇峰的手,笑嘻嘻地說:“到時候,讓蘭蘭,也過來看。”
“好,正好明日要請兩家過來吃飯,就讓蘭蘭在我們這兒住幾日,也可以陪陪你。”
“好(^o^)/~”開心地立刻抱住莫奇峰,林琅也不嫌害臊,更不避嫌,倒是那花匠和其他下人丫鬟連忙低下頭去,不敢看将軍和将軍夫郎親密,心裏卻暗暗感嘆這對夫夫的恩愛如蜜。
第二天,莫奇峰陪着林琅睡到很晚才起來,起身梳洗用過膳後,他便讓人取來那卷已經裝裱好的畫作,給林琅看。
林琅看着畫裏的自己,不由高興地笑起來,指着畫說:“莫哥哥,畫的琅琅,好看!”
“沒有琅琅真人好看。”莫奇峰也是個慣會誇獎夫郎的人,立刻就把自己的傻夫郎誇得傻乎乎笑起來,還将頭放到他肩膀上,笑呵呵地說,“那當然,琅琅,是……莫哥哥的,夫郎。怎麽,都好看!”
聽林琅毫不矜持地說自己好看,莫奇峰覺得林琅特別惹人愛,便捏捏林琅的臉,笑着應和,“是,琅琅世間最美,誰也比不上。”
“哼哼~那是!”驕傲地揚起小下巴,林琅将莫奇峰的誇獎照單全收,驕傲的小模樣,就像是一只開屏的小孔雀,又高傲、又可愛。
到下午的時候,兩家人陸陸續續都到了,手裏都拎着給林琅或者寶寶準備的禮物,讓林琅收禮收到手軟,樂得合不攏嘴,一直笑嘻嘻的,開心得不行,嘴巴也甜甜的,把兩邊長輩和幾位哥哥們同樣哄得笑個不停,一時間,整個将軍府都充滿了歡聲笑語,遠遠地聽着,都讓人覺得溫馨融洽。
用完膳,兩家長輩打起麻将,林琅三位哥哥則拉着莫奇峰行酒令,整得文采遠不如三位舅哥的莫奇峰,喝了不少酒,林琅則和莫奇蘭一起玩哥兒的小游戲,是最近流行起來的一種棋子,據說還是從西域傳過來的,琉璃制成的兩種顏色棋子,跳躍着侵占對方的大本營,誰先将棋子全部跳過去,誰算贏。
這種琉璃棋,一套就價值不菲,也只有鳳京世家貴族或是巨賈商家,才買得起,供哥兒或是深閨裏的千金小姐們娛樂玩耍。
林琅腦子不是很好使,雖然比莫奇蘭大了五六歲,卻還不如莫奇蘭機靈聰明,每局都會輸,但他還是玩得很開心,偶爾看他蹙着小眉頭,捏着琉璃棋子不知該往哪兒跳的樣子,還會逗得莫奇蘭咯咯笑起來,誇道:“琅琅哥哥,可愛!”
每次聽了莫奇蘭的誇獎,林琅會擡頭對莫奇蘭傻乎乎笑一下,但下一刻他還是會立刻皺緊眉頭,捏着棋子不知所措,最後眼睛一閉,随便下一顆棋子。
有時候林琅明明犯規了,莫奇蘭也不會說出來,還是讓着林琅。但就算是這樣,林琅還是贏不了,只能眼看着自己的大本營被莫奇蘭的珠子全部侵占了,不過即使這樣,他還是高興得連連拍手,說,“蘭蘭,好厲害!”
林琅這種單純不懂得嫉妒的樣子,讓莫奇蘭也被誇得有點害羞和慚愧,因為他心裏清楚,他和林琅本來就不一樣,即使贏了,也是勝之不武。
然而,林琅卻從來不會因為每局都輸,而感到沮喪和傷心,甚至會為了莫奇蘭的勝利而真心為莫奇蘭開心,這樣的胸襟和簡單,是任何天資聰慧的人,都比不上的,也是林琅最為難能可貴的地方,那就是一顆剔透玲珑的心。
不争不搶、不怨不怒,只享受游戲的過程,卻從不在乎結果。輸了也好,贏了也罷,總歸開心就好。
玩到辰時末,兩家人便坐上馬車準備回去,莫奇蘭卻留下了,欲要在将軍府玩幾日。
對此,莫家夫夫沒說什麽,只囑咐莫奇蘭不要累着林琅,多讓着點林琅,便離開了。畢竟莫奇蘭還小,弟弟在哥哥家玩,不是什麽大事,再加上林琅與莫奇蘭關系好,不存在發生龃龉的可能,莫家夫夫更不需要擔心什麽,反而開心可以享受清淨的二人時光。
當夜,莫奇蘭吵着要和林琅一起睡,一開始被莫奇峰拒絕了,但當他轉頭看到林琅也用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充滿渴望地看着他,頓時拒絕的話就再也說不出來,只能恨恨地捏了捏林琅的臉,又瞪了一眼亂攪和的哥兒弟弟,并好一番囑咐莫奇蘭,要莫奇蘭注意不要碰到林琅的肚子,還有讓林琅睡外面,因為林琅晚上可能會起夜,他才放手讓莫奇蘭和林琅手牽手去了莫奇蘭的寝卧,他則一個人可憐兮兮地回了主院,孤獨地睡冷床鋪。
兩個小哥兒洗完澡後,躺在床上說悄悄話,莫奇蘭還好奇林琅的肚子,将小手湊過去小心翼翼摸了摸,不過他什麽動靜也沒摸到,只摸到了微微凸起的肚皮,便有些失望地收回了手,問林琅,“琅琅哥哥,為什麽寶寶不動呢?”
“太醫說,要五個月……左右,才能,感覺到。”
“真的?那如果寶寶動了,琅琅哥哥一定要派人來告訴我,我也要摸摸。”
“好。”摸摸自己的肚子,林琅也暗暗期待肚裏的動靜,能讓他更清晰地感受到寶寶。
之後,兩個人便聊起一些閨房話,特別是莫奇蘭對婚後生活的好奇,便問林琅,“琅琅哥哥,成親真的很好嗎?”
“好呀!”回憶起成親那日,林琅立刻笑起來,“可以穿,漂亮的,嫁衣。蓋紅蓋頭,喝交杯酒,還有……洞房。”
從來在莫奇峰面前大膽直白的林琅,此時面對莫奇蘭,卻不好意思起來,只微紅着臉小聲說了句“洞房”,就不再多說,反而說起其他成親的好處,比如每天有人幫忙穿衣服、喂吃飯、念故事,晚上還有人暖被窩,被子裏都暖烘烘的,可舒服了,聽得莫奇蘭也莫名向往起來。
“嗯,聽起來成親還是很好的嘛……”眼珠子轉了轉,莫奇蘭想着以後等他長大了,也要找一個像自己哥哥這樣的夫君,任他欺負、疼他愛他寵他,最好還要會武功,可以陪他對練,才不要找個軟面書生,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還不如他一個哥兒。
想到曾經見過的那些貴公子,莫奇蘭撇撇嘴,萬分不感興趣,轉而又拉着林琅說起琉璃棋,卻不料,沒說一會兒,林琅就睡着了,他只能為林琅拉拉被子,一個人瞎想些有的沒的,漸漸地,也困意來襲。
嗯,明日就跟哥哥說,明晚還要和琅琅哥哥睡……
至于此時獨守空房的莫奇峰知道莫奇蘭的想法,會不會抓狂,那就無人知曉,也沒人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