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祝沈老師喜結良緣1-2
下午的第一節課,她剛走進教室就感覺到不對勁,學生們都太安靜了。
她剛把書放在講桌上,就聽見一道铿锵有力的聲音:“起立。”
是班長陳北湛。
接着,她聽見全體同學說:“祝沈老師喜結良緣。”
她笑出了聲,一定是江文敘幹的,她望着講臺下的學生,心裏湧出一股暖流,感動,幸福。
“謝謝。”她開口。
她想起之前看過的一部電視劇,打算用裏面男主人公的一段臺詞作為開場白:“在量子力學的世界裏只有變數沒有常數,打個比方,我和你們相遇此處,從量子力學的角度來看,由于變數太多,概率接近于零,是完全偶然的,所以,我們應該特別珍惜,對不對?”
她看見學生們似懂非懂的點頭,笑着又說:“今天我們不上課,聊聊人生怎麽樣?”
有學生在下面吶喊:“班長先來。”
她笑:“陳北湛,你要做好榜樣啊。”
陳北湛站起身,突然勾了勾嘴角,“老師,楊述剛和我商量讓他先說。”
吶喊的那個學生就是楊述。
楊述站起來,撓撓臉頰,笑的狡黠:“老師,這種事江文敘最擅長。”
下面一片哄笑,氣氛熱烈異常。
她聽見學生們夢想着自己的未來,描繪着理想的藍圖,感嘆歲月如梭,她像他們這麽大的時候,還不知道許南庭在哪裏呢?
她笑,“一個一個說,都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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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從事心理學,甚至以前她還想過考犯罪心理學碩士,許南庭說女孩子學這個不安全,再說他不常在身邊他不放心。
十七歲的時候,她讀大學,平平靜靜的過了四年,二十歲的時候,她回了臨安高中當老師,守着西渚,守着許南庭。
後來,許南庭風塵仆仆的回來了,他說結婚,她像是等了許久似的,欣喜若狂。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五點了,她将自行車停在路邊,站在超市門口環繞了一圈,黃兜兒優哉游哉的坐在隔間玩手機,她提步走了過去。
傾身瞄了瞄他的手機界面,果然,游戲玩的是不亦樂乎。
她剛想說話,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屏幕晶亮晶亮的,是許南庭。她快步走出隔間在外面接電話,回頭看了眼黃兜兒,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游戲世界裏,絲毫不知道她的動靜。
她無奈的搖頭,接起,還未開口,許南庭已先她一步說話:“回去了?”
她輕輕嗯了聲,“還是很忙嗎?”
許南庭默了幾秒,帶着笑意說:“想我了?”
“沒……有啊。”她站在門口,腳尖懸地,眼睛直直的盯着雙腳。
分開有好幾天了,她最近總是夢見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夢裏總是有他的聲音,她口是心非的回答,聽在許南庭耳裏,他揚眉一笑,“周末我就回來了。”
她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像是被他看穿似的,她嘟囔:“誰問你了?”
“哦?那好吧,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些事,估計又要忙些日子。”許南庭忍着笑意,故意逗她。
“……不和你說了。”她氣的嘟起嘴巴,準備挂掉電話。
“好了好了,我錯了好不好?”他輕聲哄她。
沈恬募得一笑,輕聲叫他的名字,許南庭嗯了一聲,她又叫,許南庭不厭其煩應她,她笑意漸深,“注意休息。”
和許南庭打完電話,她看向隔間,黃兜兒仍舊低着頭玩手機,她嘆了口氣,走過去叫他:“黃小兜。”
屏幕叮的一聲,闖關成功。
黃兜兒擡起頭,“恬姐。”
沈恬坐了下來,準備好好和他說一番:“長時間玩對眼睛不好,很傷身的。”
黃兜兒不以為然,反駁她:“我要做職業玩家,這一關沒得商量。”
“那要是最後身體差了,即使你變成了職業玩家,又有什麽用?”她皺眉,這個黃兜兒真是有點走火入魔了。
“恬姐,我沒讀過多少書,但我有理想,我知道成為一個專業的電子競技賽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得強加練習。”
他說的很認真,沈恬看着他堅定的眼神,心裏不由一動,聲音軟了軟,“那也要注意休息,別得不償失。”
黃兜兒笑了笑,在她肩上拍了拍,“放心吧恬姐,就算我失敗,我也不能給老大丢人。”
就在前幾天,許南庭已經和黃兜兒通過話,問及有關他APM值的練習以及魔獸闖關情況,并介紹他去成都的電子俱樂部,但要通過初賽複賽才能成為俱樂部的正式一員,他不是個輕易能放棄夢想的男孩,他也有自己的驕傲和追求,他要強加練習,不能丢老大的人。
這幾天寒風過境,西渚的天氣變得刺骨的冷。
昨晚剛和許南庭商量有關婚禮的事情,她說一切都讓他做主。許南庭聽罷便笑了,“恬恬,你是得多好養活啊。”
沈恬聽着他爽朗的笑聲,心裏也暖暖的,從新加坡回來就沒見他這麽開心過,她眼角彎彎,一邊撫摸着懷裏娃娃的腦袋,一邊說:“那應該慶幸遇到我這麽好養活的人才對。”
他若有所思的點頭,“唔,你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千金不換。”
沈恬動了動發麻的腳,笑着回他:“你現在越來越會說話了。”
今天是她去學校上的最後一節課,整個路上,她都是笑着的,就連早晨,也是笑着從夢裏醒了過來。
你賦予生活以平常心,生活必然待你如自家人。
這些年,她的心裏就住着一個許南庭。
許南庭這三個字,就是她的平常心。
教室裏的學生都靜靜的坐的端端正正,她剛走進去就察覺到了,同學們應該知道今天是她離校的日子。
沈恬站在講臺上,掃了一眼臺下幾十個青春少男少女,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了幾個字。
和順安康。
她慢慢轉身,輕聲道:“這是我對你們的祝福。”
然後,她聽見有女孩輕輕唱了一句:“湖水是你的眼神,夢想滿天星辰。心情是一個傳說,亘古不變的等候。”
接着,所有人都唱起了歌。
“那些愛我的人,那些沉澱的淚,那些永遠的誓言一遍一遍。……”
她眼睛微微濕潤,這首歌是有關離別有關友誼,她在他們的心裏不是以一個老師的身份存在,是朋友,知心知辛。
她也跟着輕輕唱了起來,一句一句,沁入肺腑。
最後一節課,她們唱着一首又一首,她想起開始的時候,校長交代她負責高一七班的心理輔導,關鍵是這群孩子太皮,老師都拿他們沒辦法,她笑着答應了。
他們都是十四五歲的孩子,以平等人的态度和他們對話,他們自然會信任你。
如今,一年了,他們仍然是初見那樣單純,毫無保留的相信她,和她說心裏話,他們在她的課上放肆躁動,大開玩笑,翻上桌子笑的花枝亂顫,有的甚至學起了傑克遜,用書本卷成一個話筒,吹着口哨,來了一段潇灑的舞步。
每一個人都自成一段回憶。
在學生的歡笑中她回到辦公室,将收拾好的東西都放在箱子裏,周圍的老師也送上祝福,她笑着給了他們一個個擁抱,就屬俞真最動情,眼淚流了一臉,在沈恬耳邊輕道:“真舍不得。”
她笑着回抱,“有空就來找我。”
她離開學校的時候,學生們還在上課,但她看到了,高二七班靠窗位置的學生都在看着她,和她揮手。
“老師。”
有人叫她,她轉身,是高二七班的女生程雨菲,一個內向安靜的女孩。
“程雨菲,怎不不上課跑出來?”她問。
女生直搖頭,“老師再見。”說完就跑了。
她有些詫異,沒再多想,便離開了。
四年,轉瞬即逝。
她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半黑了,黃兜兒已經回自己家,她燒水準備做飯,矮幾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剛開始洗菜,随便在圍裙上摸了摸濕漉漉的雙手,從廚房走出去拿起手機,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
她遲疑的按下接聽鍵,那邊急切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沈老師嗎?”
“我是,請問你是?”她問。
那邊說話的聲音裏帶着哭腔,“我是雨菲的媽媽,雨菲她……她……”
她心底突然涼了半截,聲音有些打顫:“您別急慢慢說,雨菲怎麽了?”
等到她趕過去的時候,那個安靜內斂的女孩正坐在教學樓頂,兩只腿在半空中搖晃着,寒風吹起她的校服衣擺,甚至還能聽見她唱《心願》,那首他們下午在教室裏唱了一遍又一遍的歌。
人群躁動,學生們都吓得不敢出聲。
雨菲媽媽拉住她的手哭的淚流滿面,一個母親像是突然老了幾十歲,頭發亂蓬蓬的,眼神沒有任何焦距,似乎可以随時就倒下去,“沈老師,雨菲說她最想見你,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
警察趕過來還有一會,時間不等人。
沈恬握住她的手,“雨菲媽媽放心,我會盡力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