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西渚與你1-2
可是這個機會一直都沒有,他安排她呆在西渚有他的道理,她從沒想過反駁,卻也是心心念念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他不知道。
她又低下頭,沒有看他,“不想。”
“唔,為什麽?”他揚眉,問。
她皺了皺眉,直接将頭埋進他懷裏,聲音裏帶些浮躁,“就是不想。”
“恬恬。”他低聲叫她,“擡起頭。”
過了兩秒,她才緩緩擡起頭來,然後,便是他越來越近的臉,他的唇輕輕輾轉在她的唇上,貼着她的唇線移動,邊吻邊說:“這個禮物喜歡嗎?”
她被他吻得愣住,直到他放開她才漸漸緩過神來,神色不明的看着他,他說:“傻姑娘,喜歡嗎?”
她的淚水輕輕地劃過臉頰,他溫柔的擦拭,慢慢的,指腹所過之處,都有他的餘溫,他笑了笑,“這麽愛哭,嗯?”
“許南庭,你這個混蛋。”
“嗯,我是。”
那晚,是他們認識幾年來,沈恬最開心的一個夜晚。
但她卻不知道,那晚過後,許南庭便杳無音信,只是留了張便條。
上面用黑色的鋼筆寫着: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
每一個字都剛勁有力,力透紙背。
這一等,便是兩年。
Advertisement
那兩年,她住在學校教師公寓。
他回來那天,天下着小雨,她剛下課回公寓,遠遠就看見那個,高高瘦瘦的,打着傘站在門口,嘴角還叼着煙,胡茬還沒修理幹淨,她頓時就笑了,許南庭,這輩子,真的是非你不可了。
她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幾個人都看着她,黃兜兒叫了她一聲,她下意識的抿了抿唇,看向景山。
“買了什麽?”景山問。
她斟酌了幾秒,“女性用品。”
黃兜兒在一旁附和,“就女孩一般用的那個。”
“之後去哪了?有沒有說什麽?”
沈恬搖頭,“她只說回去換好衣服就還給我,之後……”她猛地擡起頭,“難道……那天就出事了?”
景山點頭,“法醫鑒定,屍體在水裏侵泡了有十七天。”
“那……是自殺?”
“嗯。”景山沉沉的吐出一個音節後,沈恬似乎失去了全部力氣般靠在椅背上,她簡直不敢相信,那麽靈動的一個女孩子,她……
“有什麽事還會再找你們的,打擾了。”
送他們離開後,黃兜兒站在門口,看着沈恬失魂落魄的樣子,想了想,問:“要不要通知老大回來?”
沈恬輕輕搖頭,“不用,他有事忙,別和他說。”
這天超市暫停營業,黃兜兒回了家,沈恬一個人坐在院子裏曬着太陽,心裏還是有些難過,怪不得第二天沒有再見到女孩,她也不在意衣服的事情,只是冥冥之中想遇見她,不曾想,那天的匆匆一見,便再也沒了她的消息。
她拿着筆記本放在腿上,打開私人日志,陽光照在她的側臉上,有一縷頭發從耳後滑了下來,遠遠看去,沉靜,孤獨。
那天的陽光比昨天還好,東方朝霞,很淺。
□□點的太陽如溪水,像是彩虹下,你的臉。
隐約記得你滿眼的拘謹,還有忘不掉的聲線。
想起一個淡淡的輪廓,笑的花枝亂顫。
那是你嗎?親愛的女孩。
我親愛的女孩,深夜裏,星星似是你的眼。
陪着我走過遍野滿山。
直到,天亮了,你還沒回來。
沈恬将文檔保存,命名為《背着天空的女孩》。
寫完後,她沒有發現眼眶已經濕潤,剛将筆記本合上放在地上,眼睛掃到身後,她快速站起,男人已經提腳走了過來,伸手輕輕地擦拭着她眼角的淚滴,嘆了口氣,擁她入懷。
許南庭的溫暖,沈恬鼻尖一酸,埋進他的懷裏,伸手緊緊的抱住她的腰,悶悶的開口:“一定是黃兜兒和你說的對不對?”
“他不說,你就打算這樣等我回來?”他聲音裏帶着點生氣,又不忍兇她,沉沉的舒了口氣,溫柔的開口:“不哭,嗯?”
沈恬貼着他的胸口,輕輕點頭,“我總覺得她很親切,心裏像是堵住了什麽一樣。”
許南庭将腦袋搭在她的頭頂,輕輕地吻了吻她的發,“我訂了兩張明天飛昆明的機票,出去走走好不好?”
……“昆明?”沈恬從他懷裏擡頭。
“不想去?”許南庭柔聲問。
沈恬搖了搖頭,“我想坐火車去,好不好?”
許南庭笑,擦了擦她的眼角,“好。”
案件在第二天早上他們倆出發之前就破了,答案卻讓每個人都頓覺沉重。
泠泠沒有父母,是由姥姥養大的,她是西渚初中的轉校生,平時也是兩周才回來一次,那天是周末,泠泠回學校的日子。直到屍體被發現的幾天前的周末,姥姥一直等不見孫女回來,找了幾天才找到,卻不想已天人永隔。
學校同學說,玲玲在學校很少和人來往,老師就當教室裏沒這個人一樣,她的消失,壓根沒人去在意。
鄰居說,泠泠有抑郁症。
警察說,五月七號那天下午和男朋友分了手,一時想不開便投了河了。
多傻啊。
沈恬坐在火車上,看着外面急速閃過的風景,忍不住嘆息,她搖了搖頭,偏過腦袋打量着正在閉目養神的許南庭,火車上不太吵,他昨晚陪了她整晚,她最後在他懷裏睡着了,他卻整晚沒睡,如今倒是睡得挺香。
她怕吵醒他,輕輕将腦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幾秒後,頭頂的聲音問:“困了?”
“不困。”她輕輕開口。
興許是困意和疲憊,他的聲音有點沙啞暗沉,只聽他緩緩地吐了口氣,“在想什麽?”
沈恬不想他再為自己擔心,淺淺的笑了笑,“想你啊。”
“唔,真的?”他笑。
她重重的點頭,“真的。”
她喜歡坐火車,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身心很舒暢,可以趴在窗口看盡沿途的風景,可以聽見耳邊你一言我一語的閑談,讀遍人間百态。
到昆明的時候大概是個下午六點,兩人下了火車,已經有專人在外等候,直奔酒店。
她的心情也漸漸的好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也豐富了。
兩人住的是一個大套間,剛進房門,沈恬就看見夕陽餘照下的窗臺璨燦一片,像是渡了層金似的,她跑過去,趴在欄杆山看遠方的夕陽,不由得忘記了所有。
許南庭站在她身後,盯着她歡快的身影,心情也好了許多。
兩人晚上用過餐,許南庭坐在客廳裏對着電腦敲着鍵盤,沈恬一個人看夜景,昆明的夜晚很美,燈光粼粼,她勾了勾嘴角,轉過頭看正在認真工作的男人,她叫了一聲:“許南庭。”
許南庭按下最後一個鍵,然後合上電腦,擡眼望向她,似笑非笑,“怎麽了?”
沈恬将腦袋又偏向深夜方向,輕輕問他:“你知道昆明的市花是什麽嗎?”
許南庭已經提步走向她,笑着看向她:“山茶花。”
“這你都知道?”她訝異,忍不住回頭看他。
他笑,走到她身邊,“以前聽人說過,昆明的手工藝品久負盛名,牙雕堪稱絕妙。”
“啧啧,我越發的懷疑你不只是個滿身銅臭的商人那麽簡單了!”沈恬打量着他,語氣帶點調侃。
“那你覺得我還有什麽身份?”他側身,胳膊搭在欄杆上,嘴角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沈恬偏着腦袋想,“嗯,超市老板外加黑幫老大?”
許南庭寵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子,笑,“你還真能想。”
“切。”沈恬摸了摸鼻子,又将腦袋偏向黑色的昆明夜空,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傻傻的笑,許南庭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笑什麽呢?”
沈恬将身體全部靠在欄杆上,“我想捏面人,想聽滇劇,想買一副糖畫,然後看一場舞獅大賽。”
“想看的還真不少。”許南庭從口袋裏抽了根煙,點上,火光缭繞中她盯着他看,他挑眉,“想說什麽?”
沈恬認真的看着他,“抽煙不好。”
許南庭微微眯眼,叼着煙,躲過她的視線轉向一邊,過了有十幾秒,感覺到身側的人仍未有動靜,他将煙夾在指間,偏頭看她,嘁笑,“習慣了。”
她皺了皺眉,很不滿意他的回答,伸手将他手裏的煙拿過來,然後摁滅在身旁桌子上的煙灰缸裏,許南庭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指間空蕩蕩的,心裏面不由得多了點什麽,他眉尖一松,懶懶的看着她。
沈恬站直身子,“聽說一件事情只要堅持二十一天,就會變成習慣。許南庭,我們打個賭怎麽樣?”
“想賭什麽?”他的笑意直達眼角,目光灼灼。
“我贏的話,你就不許再抽煙了,你贏的話……贏的話,我可以無條件答應你一件事,怎麽樣?”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來到昆明的第二天,許南庭帶她去了官渡,很美麗的一個小城,夏無酷暑,冬不嚴寒,四季如春,稱之為“花城。”
兩人在人群中穿梭,集市很熱鬧,人很多,許南庭拉着她的手,她的手一年四季都冰涼如水,像是怎麽都捂不熱似的,許南庭的手溫并不高,卻莫名的讓她覺得恰到好處。
昆明最有意境的就是巷道了。
沈恬有點小懶,極其不喜歡熱鬧,卻對這昆明彎彎曲曲神秘感爆棚的巷子愛得深沉。以至于兩人轉到一個寂靜的巷子的時候,她站住腳突然不走了。
許南庭眉尖一挑,走在她身旁,“想住住?”
他真的是很懂她,沈恬不可置否的笑了,輕輕搖頭,“以後吧,想住的話就來了,這裏是街道邊第一個巷子,好找。”
他無奈的扶額,果然不是一般的小懶。
沈恬像是能看出許南庭的腹诽,忍不住擡頭看他,“你在說我壞話?”
他低低的笑出了聲,“說你太懶。”
“許南庭!我這不叫懶好不好!”她控訴,嘟着嘴反駁。
許南庭嗯了聲,“那叫什麽?”
“哼。”她輕輕笑了,聲音柔柔的,“叫随性,随性,懂不懂啊?“
說道最後幾個字語氣是加重的,一張笑臉白皙明亮,許南庭的眼神晃了晃,伸出手指彈了彈她的額頭,“你最聰明了,滿意了?”
她摸着額頭切了一聲,“你表裏不一。”
許南庭笑,“還不算太笨。”說完,就徑直向前走了。
氣的沈恬直跳腳,跟在他身後一個勁的嘟囔腹诽。
這一天陽光很好,灑在一前一後兩個人的身上,踱了一層香芒色的暖暖的光。
作者有話要說: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