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憶1947(十二)
拉斐爾皺着眉對視着我,半晌,忽然蹦出一句:“有點像。”
我接道:“知道那會兒醫院出什麽事了嗎?”
拉斐爾似乎沒有跟上我的思路,愣了一恍才略有疑慮道:“是……起火了嗎?”
我觀察着拉斐爾,擡眉道:“不,是死人了。”
拉斐爾不做聲的看着我。
我面色歡然,一字一頓的道:“是、我、殺、的。”
拉斐爾立刻說:“我不信。”
他的語速很快,語氣卻很堅決。
我有些苦惱的看着拉斐爾,嘆息一聲:“怎麽辦?”
拉斐爾看起來一頭霧水:“什麽怎麽辦?”
我有些不争氣的瞧着他:“你知道我的秘密了。”
拉斐爾不可思議的望着我,須臾,卻像往常一樣對我溫柔的笑了:“秘密?吸血鬼嗎?維姆不要再跟我開玩笑了,這一點也不好笑。”他頓了一下,像想到什麽,接着道,“是剛才我說喜歡你,讓你不舒服了麽?”
啊,對對對,你說得沒錯,方才心髒确實有些跟我對着幹讓我十分不适,不過————
我收了表情,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認真的盯着拉斐爾的眼睛,低聲道:“不,是我現在要殺了你。”
拉斐爾撐起身剛要說什麽,我馬上伸出食指虛堵上他的唇,無聲的露齒一笑,已可見獠牙。
拉斐爾在看到我尖銳獠牙的那一刻,瞳孔驟縮,眼珠不錯的盯着我的臉,他呆住了。
我随即探身湊到拉斐爾的耳邊,嘴唇碰着他的脖頸,柔聲道:“怕了?”
拉斐爾喉結一動,發間滲出了微微冷汗,卻立時垂下眼,吐出一句:“我不信。”
我呵笑道:“不信什麽?”
拉斐爾呼吸急促的道:“不信你是吸血鬼。”說着,他轉過臉來,第一次有些憤怒的看着我,“這是個魔術吧?”
我眯起眼,顏色森冷:“你知道的,我并不是魔術師。”言罷,我的雙手撫上了拉斐爾的雙頰,在拉斐爾錯愕的眼神中微微的将他的臉微掰回去,同時我張開的嘴輕輕覆上了他的頸,尖銳的獠牙貼着他蒼白的皮膚。
啧啧,這個身體充滿了死亡的味道,我并不是太有食欲。
拉斐爾本能的用力去扯我的手臂,聲音隐隐顫抖:“你要幹什麽?!”
我沒有說話,只是用獠牙極緩極慢的開始刺破他脖子上的皮膚,一點一點的深入下去……
可往日溫情的交談和各種俏皮的玩笑卻不斷的在我的眼前奇異的回閃。
拉斐爾驚到說不出話來,只是不斷地去掙脫我的鉗制。不過因為他的病,他已經沒有多大力氣了。忽然,他大聲的急喊道:“不要!”
我充耳不聞,皮膚的真皮層已經被刺破,拉斐爾的血液滲到了我的口腔裏,微鹹、微苦,但是我卻忍不住的吸允,可能……是我餓了吧……
拉斐爾惱怒的開始掙紮:“馬上停下這個愚蠢的玩笑!你是瘋了嗎?!你會被傳染的!!!”
血液充斥着我的口腔,源源不斷的湧向了我的胃,我繼續極慢的向下咬去,快刺到某根脈管……
拉斐爾開始用力的掰我的臉,不斷哀求:“快停下,快停下……”
這時,我貼着他雙頰的手觸到了一絲溫熱,他哭了。比我的手要溫暖的眼淚不斷地順着指尖淌下,我的心口一窒。
我停住了,片刻之後,一點一點的松了口。
拉斐爾大大的眼睛裏都是血絲,顫抖着喑啞的嗓子質問我:“你不想活了嗎?!為什麽吸我的血?!你覺得這很好玩?!Fuck,fuck,fuck!”
我沒有回答,因為異常的疲憊,只是默默地從半跪狀立了起來,踉踉跄跄地站直了身。
拉斐爾擡手狠狠堵住脖子上流血的傷口,仰頭看我,胸口起伏:“你是瘋了嗎?!”說着穿上拖鞋,費力的站起了身,身體明明虛弱到瘦骨如柴,卻很有氣勢的立在了我的面前,一副盛怒的樣子。
我瞥到他敞開的領口,舔了一下嘴角,挂起熟練的笑容,道:“是的。”我的确快瘋了。
我剛才那麽做只不過是一場試探,我賭拉斐爾在死亡的威脅下一定會卸下僞裝露出他的真面目,但是我輸了……而且最讓我難以接受的是,本可以順勢就殺了他的我竟然下不去手!哈哈哈哈!多麽諷刺啊,我竟然開始憐憫起食物來了!與其說剛才是一場對拉斐爾的試探,倒不如說是對自己的一場折磨,血液入口時,我的心髒和四肢全都快脫離了我的掌控,分分秒秒的在反抗我,讓我疲憊不堪。有生以來我第一次這麽難受!Shit!誰能告訴我這種痛苦的感覺到底是什麽?!可惡的拉斐爾,都是因為你!你以為你是誰?!!
拉斐爾清澈的眼神毫不動搖:“你為什麽這麽看着我?”
我平聲道:“我怎麽看着你了?”
“好像我是一個燙手的鍋爐。”
我嘆氣:“因為你不相信我,而我……”而我又不知從何下手。
“而你?”
我的眼神飄向一旁:“而我打算放過你。”我穩住心神,用盡全身力氣笑了一下,眼尾彎長,“你真是一個幸運的人啊~”
拉斐爾依然滿臉的憤怒和擔心:“我不知道你的話是什麽意思,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麽要咬我的脖子,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梅毒的可怕吧?!”
我的目光釘在拉斐爾身上,無所謂卻真心地回答:“我從來不覺得梅毒可怕。”
拉斐爾的兩只眼像兩簇燃燒的火苗:“那就看看我!”
我便老老實實的、從頭到腳的掃了拉斐爾一遍,舔了舔嘴唇:“你并不可怕呀。”
“那就好好看看!”拉斐爾擡起像枯枝一樣的手臂,撩起病服指着自己肚臍處一塊膿化的病變皮膚:“你看清楚了嗎?!God!真不知道是你瘋了還是我在做夢!”
我閉上眼道:“應該是你在做夢吧。”說完,我便轉身走了。走得飛快,走得像逃。聽到身後的門重重關合的那一刻,我才如釋重負的呼了一口氣,像劫後餘生。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寫了快3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