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入夢
辦完朝歌的事伏光就回了西岐。
姬發焦急等待的同時代理朝政,把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
太姬、太姜兩位長輩因為伯邑考的離去心中不安。太姜是姬昌的母親,也懂得占蔔,給兒子和伯邑考又算了兩卦,卦象上顯示的結果都不太好。
眼見七年之期已至,姬昌和伯邑考遲遲不見歸來,好幾次把姬發叫到身邊來,問他朝歌那邊的動靜。
被祖母和母親喊過去兩三次後,姬發覺得是該去朝歌一趟,說不準能幫上什麽忙,還能叫兩位老人安心。
他剛有了這個想法,還沒來得及對太姬和太姜說,低調在院子裏住了七年的白黎主動過來找他了。
姬發客客氣氣地把人請進來,心想這人在西岐住了七年沒有任何動作,難不成見大哥去往朝歌遲遲不歸,便想告辭離去?
姬發問,“白黎先生有何事?”
伏光坐到他的對面,屋中只有他們兩人,連招待的下人都沒有。可以看出姬發對他的感官不太好。
說起來姬發脾氣也算不錯了,換一個人來,早就把人擠兌走了,哪裏還能一直好吃好穿地供養着?
伏光寧願姬發對自己壞一點,可是姬發現在還年輕,父親和兄長都很仁慈,耳濡目染之下也不會做的很過分。
“我為西伯侯與大公子之事而來。”伏光說,“二公子無須憂心,只靜待一日二主就會回來。”
“一日?”從朝歌到西岐哪裏是一天時間就能走到的,姬發狐疑,“你從哪裏聽說的?”
“侯爺自有一番奇遇,不日便會乘鳥歸來。舍妹仍在朝歌,由她親自護送大公子,躲避身後災禍,自能安然無憂。”
姬發見他信誓旦旦,看他說的還挺像那麽回事,“那我就再等一日,明日父王不歸,我身為人子,即便是龍潭虎穴也該前去尋他。”
伏光離開後,姬發叫來幾個巡邏侍衛,問他們,“最近白黎可有接觸過什麽人?”
侍衛道,“他一直呆在屋裏,從來沒有出過門,除了大公子之外再沒有其他朋友,只是兄妹兩個居住……”
難不成他們兄妹有什麽首尾?
姬發不知道侍衛的心思,又問,“碧芷可有離開?”
侍衛們搖頭,“并未離開。”
姬發:“當真确定?”
侍衛們不太肯定了。姬發能這麽問,絕對是出了事情。
他們又跑到伏光那邊去看了一眼,發現不止碧芷,連伏光也不見了。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也沒人見過他的蹤影。
姬發意識到伏光沒有表面上那麽無能,可是實在沒有辦法,只能派人收拾好姬昌和伯邑考的住所,期待他們能如伏光所說,平安歸來。
第二天晚上,西岐守衛來報,在城門口發現了老侯爺和大公子的身影,姬發帶着文武衆臣匆匆趕去,只見父親和大哥形容狼狽,神色憔悴,但是整體上不算太糟糕。
他帶着人過去迎接父親和兄長,“父親受苦了,大哥也是。”
姬昌拍了拍姬發的後背,七年不見,兒子比以前更加成熟,不由覺得欣慰,“多虧雷震子相助,為父才能平安歸來。不過最該感謝的,還是白黎和碧芷兩位仙人。白黎先生在哪兒?快帶我去拜會。”
姬發羞赧着不知該怎麽回答,他到站在伯邑考身後的碧芷,心下稍安,“白黎先生昨日忽然消失不見,我帶人尋了很久,都不曾找到他,碧芷姑娘可知道令兄去了何方?”
“先生走了?”伯邑考驚訝又遺憾,“還未來得及對他道一聲謝……”
碧芷也很驚訝,伏光沒跟她打過招呼,她什麽都不知道。
“兄長有自己的打算,他既然離去,肯定有自己的原因。”碧芷道,“至于道謝就不必了,兄長方外之人,連人間權勢都不放在心上。救你不過是因為這七年的收留,如此我們不欠因果,兩不相幹。”
“碧芷姑娘此言差矣。”經過這次的劫難,姬昌知道纣王扶不起來,就算他們什麽都不做,朝歌也會派兵來打,西岐必須早做準備,正是求賢若渴的時候。
能人出現在他的眼前,豈有放過的道理?
姬昌道,“兩位仙人來到西岐,更是呆了七年之久,自該是有原因的。纣王無道,百姓正值為危難,西岐本是興盛富饒,只是纣王與王後必定會派人讨伐,于百姓而言,又是一場大難啊……先生雖為方外之人,修道者卻是心懷天下蒼生,就算是為了百姓,姬昌求二位助我成就江山。”
說着他就要給碧芷跪下,伯邑考和姬發也跟着要跪。
碧芷不介意受幾個凡人跪拜,可是他們中确實有人身負鳳命,有王者之氣,實在當不得這一拜。
碧芷躲了過去,“我和兄長雖為兄妹,修為遠沒有兄長精進。兄長既然離開,我也沒有辦法找到他。”
姬昌道,“那就請姑娘在西岐住上幾日,可好?”
碧芷沒地方可以去,萬一伏光是回了太陽星,她又不能去太陽星上找,就答應下來。
伏光在天上把這邊看的清楚,對這樣的發展很滿意。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文王請個姜子牙都費了好多心思,現在請妖皇也不能太容易。倒貼的結果他已經看到了,姬發始終對他抱有懷疑,伯邑考也沒有委任重事,得先提高自己的身價才行。
西伯侯回家之後,先是拜會了母親,又受了兒子們的參拜。
他能回家這麽快,是因為七年前去西岐時收養了一個小嬰兒為自己第一百個兒子,取名叫雷震子。但是不到半分鐘,雲中子就過來把這個孩子收做徒弟帶走了。
七年後姬昌從朝歌逃跑,身後追兵無數。這個孩子吃了果子,變異成毛臉雷公嘴的鳥人,載着他迅速返回西岐,而後又回雲中子身邊去了。
姬昌把雷震子的事跟家人說過,一家人其樂融融。夜深後便在妻子的侍奉下懷着滿心感嘆,上床入睡了。
這一路舟車勞頓擔驚受怕,姬昌一挨枕頭就睡着了。
幾日之後,姬昌做了一個夢。
夢中一只生有翅膀的猛虎在奔跑,就在老虎要撲過來的時候,身前白光乍現,一只雪白的兔子擋在面前,下一刻光芒升至十尺,等光芒消散後,兔子變成了風雅隽秀的白衣男子。
男人生有一雙通紅的眼睛,發絲潔白,錦袍上綴有白色絨毛,看起來當真如兔子一般。
姬昌看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白、白先生……”
白衣男人無悲無喜,“我不欲參與凡間之事。”
被一雙紅眸注視着,姬昌一點都沒有恐懼緊張的感覺,只能從中感受到平靜從容。
這位是真的修為有成的兔仙,比雲中子更像個仙人。
姬昌道,“西岐正值危難,仙人忍心看着無辜生命白白受死?您救下我兒,自是心懷慈悲,先生世外高人,能力出衆。朝歌人才濟濟,唯有先生能助我功成。”
伏光裝模作樣地掐指一算,嘆息道,“罷了。我與西岐因果未了,也算是償還這場恩情了。”
姬昌正想算算是什麽恩情,忽然在夢中驚醒,他坐起身來,只見外面隐隐有了光亮,看起來就要天明。
太姬被他吵醒,溫聲道,“侯爺不再多睡會兒?”
“你先休息吧。”
姬昌趿着鞋下床,拿出自己占蔔算卦用的工具來,想算一算“白兔”說的因果,可是只要算到“白兔”身上,卦象都會顯示無解,好像世間從來沒有這個人一般。
這一卦什麽都沒算出來,姬昌穿好衣服,等待天亮,召集衆臣讨論夜裏得的兆,還派人去伏光住的地方去看了一眼,發現依然只有碧芷一個人,伏光仍舊沒有回來。
伏光沒管姬昌,他去找姜子牙了。
姜子牙也來了西岐,就在池邊用直鈎釣魚,不釣凡人只釣王侯,等的就是西伯侯姬昌。
伏光變做一個老頭,又适當透出幾分妖氣,背着柴火突兀地出現在路邊,向着姜子牙走來。
姜子牙靜坐不動,連個眼神都沒有放過來。
伏光把柴火放到一邊,直起腰來錘了錘後背,往下方看了一眼,發現魚鈎是直的之後大笑,“你這樣是釣不成魚的。”
姜子牙聞言哼笑一聲,“願者上鈎,從不強求。”
“上鈎者死,哪有魚這麽傻?”伏光說,“我看啊,你年紀不小,還是趁早換個地方,免得壽數盡了,還釣不到一條魚。”
姜子牙慢吞吞站起來,收起了魚竿,“若無奸人作祟,魚又怎麽會死?”
伏光道,“這話怎麽說?”
姜子牙做了個手勢,一把朝伏光打去,“妖孽,還不快現出原形!”
他在山上修行才幾年,哪裏是伏光的對手。
伏光側身一躲,反手掐住了姜子牙命門,“當時你就是這般制服琵琶精,取走她性命的?我倒要叫你嘗嘗被人燒死的滋味。”
姜子牙動彈不得,手中有法寶也不能使用,不禁有些絕望,“是申公豹讓你來的?”
“申公豹?”伏光冷哼,“他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