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責難
“它同雪兒講什麽了?”純陽老祖聽見此話, 臉色微變,她沉着臉,繼續聽殘雪說。
“它同我說了一些神族的淵源,想來那些事情師尊您都知道, 它提到了神族的神君, 不知道師傅是否知道?”
殘雪對神君此人十分感興趣,同為女子, 那人曾是七界至尊,掌管着萬事萬物,該是多麽了不起的一個存在,她定當是一個恣意灑脫意氣風發之人, 猩煌提到了天帝之女, 不知道她與天帝之女有着怎樣的過節,竟然引得天道大怒, 降罪于她?
純陽老祖靜靜地看着殘雪略帶好奇地眼神, 面容冷漠, 殘雪等了許久, 才聽見純陽老祖用沒有任何感情地語調回答道:“不知,以後這些事,雪兒別再涉足。”
殘雪從純陽老祖地語氣中聽出來一絲恐慌,她猜想,定然是仙界與神界之間的關系錯綜複雜, 所以師尊才不讓她涉足, 也是念着她的安危, 便點了點頭,應允道:“雪兒遵命。”
話音剛落,一雙溫熱的手便覆上了殘雪的雙眼,純陽老祖的手心幹燥溫熱,蘊含着濃厚的靈氣,那些靈氣像是放飛的鳥,源源不斷的飛進殘雪的眼中,靈氣一觸及到殘雪的雙眼,霎時,金光四射,從純陽老祖手指間的縫隙中射出,照亮了整間屋子。
很快,這金光便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熄滅了。
純陽老祖想要再運轉靈力化為靈氣為殘雪治療雙眼,可是那靈氣剛觸到殘雪的眼睛,就失去了力量,純陽老祖嘗試多次未果,最終還是放棄了。
“雪兒放心,我這就回我的仙界去,找神農星君尋一個解救的法子。你體內的封印對你的修為并無任何損傷,反而還溫養着你的丹田,你不必憂心。我已經檢查過了,方在我施法雖未将你的眼睛醫治好,卻已經為你複原了其他的傷處,最近你不可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否則會影響你的根基。”
說着,純陽老祖将殘雪扶起來,單手劃開紗簾,将殘雪扶至床上,然後從袖中掏出一個玉瓶,說道:“這幾日,你就好好修養,我這裏有幾顆仙丹,你每月服一顆,對你的身子也有好處,雪兒你自小身體就不好,一定要好好養着。”
殘雪點了點頭,手中抓着純陽老祖的衣袖,問道:“師尊又要走了?”
純陽老祖撫了撫殘雪的頭發,這才注意到她的一頭墨發被一根精致的白絲帶系在身後,殘雪不會束發,她知道,可是卻也不能連這等小事也在意,便假裝無意的問道:“雪兒何時學會的束發?果真是長大了。”
嘴角勾起一絲溫柔的笑,殘雪回答道:“這是明月為我系的,如今我的徒兒也長大了。”
如果殘雪能看見,一定會發現純陽老祖此時的臉色有些陰郁,她臉上沒有半分笑容,語氣卻輕快無比,伸手刮了一下殘雪的鼻子,“是啊,如今你也長大了。”
殘雪聽見這話,悲從中來。
原本殘雪以為,只要師尊飛升成功,便能與師尊一直在一起,誰知道師尊飛升之後,便了無音訊,幾百年終于現身,就算現在能見到師尊,可是距離當初想要日日陪伴師尊左右的念頭還差着一大截,師尊在她身邊總是待不了多久,這次也馬上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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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她上一世本不是那麽在乎的,只是現在發現自己竟然變得越來越在乎這些感情,越來越在乎她與師尊和徒弟的師徒之情,畢竟,在這世上,最親近的人,也只有她們了。
“師尊,我們要什麽時候才可以像以前一樣,一直在一起?我竟開始懷念小時候的日子了……”殘雪緩緩松開純陽老祖的衣袖,言辭之間很是不舍。
本來純陽老祖聽見殘雪的話應當開心的,可是她竟然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她的徒弟,終究只是将她當作師尊,将她當作長者,言辭之間有的也只是親人般的感情,可是她要的,卻不是這些,她要的,是滿心歡喜的愛意。
心中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鼓起勇氣想要去吻一吻她的嘴角,卻在看見殘雪純澈的眸子時停住了,壓下心頭的悸動,純陽老祖終究只是抱了抱她,沉聲說了句:“我走了,沒事就多想想我。”
說完便消失在床邊。
殘雪手中握着師尊給的仙丹,心中卻想到,今日是明月最後一場比試,不知道結果如何,時間過去這樣久了,應當也有結果了。
于是,殘雪下了床,想要喚尋七帶她去看看,誰知道,她剛走到門邊,就聽見了門外明月憤怒的聲音。
“我師傅在休息,我看你們誰敢擾她清靜?!”
“明月!你是什麽輩分?竟敢擋宮主的路,少清真是把你慣壞了!”這是玉虛氣急敗壞的聲音。
門外人聲嘈雜,像是聚集了許多人,師兄知道她向來不喜歡人多嘈雜,此次為何會帶着這許多人來到她的下榻處?
殘雪站在門口,隔着一扇門,靜靜地聽着屋外的對話。
“諸位為我評評理,少清尊者竟然平白無故私自對我的徒兒和侄兒痛下殺手,如此做法,和那些走火入魔的魔修有何區別?!若不問個清楚,以後她不是想殺誰就殺誰,今日是我的徒兒,明日就有可能是諸位了!”玉虛振振有詞讨伐着殘雪。
明月擋在門前,将拳頭握得緊緊的,眼神凜冽的刮在玉虛身上。
“我師傅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尋七憤怒的聲音由遠及近,她擠開人群,站到了明月的身邊,對圍了一圈的人說道:“衆所周知,我師傅一心修行,不問世事,怎麽可能會殺玉虛尊者的徒兒和侄兒!”
明月垂着眼眸,想起那日師傅離開的場景,才明白過來,原來師傅離開只是為了找青昊和馮年報仇,事後師傅也未曾對她提起此事。
感動和歡喜此刻交雜在一起,明月只想進去抱抱那個冷冷淡淡的師傅,可是眼前的玉虛帶着其他門派的掌門向宮主施壓,逼得宮主不得不領着這些人來責難師傅。
她一定要将這些人擋在門外,絕不會讓他們擾師傅半分清寧。
明月銳利的眼神掃了一圈,将這些人的嘴臉一一印刻在心中,冷聲說道:“若你們非要擾我師傅清靜,火灼劍在此,休怪明月無禮!”
跟着無眉前來的都是其餘幾大門派數一數二的人物,一聽見明月這般年紀竟然敢在他們面前大放厥詞,怒從中來,天罡門厲襄尊者脾氣尤為火爆,直接指着明月,怒道:“你這黃口小兒,區區一介女子,修為低下,怎敢在我等面前放肆!少清尊者就是這麽教你為人的?!真是什麽樣的師傅教什麽樣的徒弟!”
其餘的尊者聽見厲襄的譴責,紛紛表示贊同,也對明月和尋七指指點點,嘴中說着她們的不是。雖然殘雪修為最高,他們一人敵不過她不代表聯合起來敵不過她,他們背後的都是一個宗門的力量,想來少清尊者也不敢與幾大宗門為敵。
正是有這些倚仗,無眉才會被逼迫着打開結界,将他們帶來,純陽宮是修真第一門派,他是純陽宮的掌門,明面上自然不能有偏頗。殘雪是他看着長大的,是什麽樣的性子,他也了解,他想,殘雪不可能做這樣的事,帶這些人來得一個答案就罷了,誰知道,殘雪還沒說話,明月和尋七兩人倒不許了。
無眉雖然是想殘雪出來說清楚的,只是當着他的面,這些人竟然敢訓斥他純陽宮的人,無眉瞬間拉下臉,冷冷的說道:“明月再不濟,也是整個須彌大陸修行速度最快的人,我師妹再不濟,也是整個須彌大陸修為最高的人,諸位說出這樣的話,憑的是什麽?!”
其他門派尋純陽宮的不是尋了好久,這次突然有一件事,還是和大名鼎鼎的少清尊者有關,他們如何能不借助這個機會,好好挫一挫純陽宮的銳氣,未經禀報,随意殺害本門派的弟子,并将其魂魄打散,這件事說大可大,大到讓人聯想到自身,給少清尊者冠一個濫殺小輩的罪名,說小可小,純陽宮自家的事,關起門來自己處理了就是。
可是其他門派怎麽會這般輕易放過純陽宮,他們一定會借此事抹黑殘雪的名聲,損害純陽宮在須彌大陸的聲望,不管殘雪是認還是不認,他們都會将此事宣揚出去。
玉虛就是看中這一點,才敢在明月奪得頭籌的時候,在全場人的注目下,請求無眉宮主給她一個公道,她要借其他的門派的手将此事宣揚,屆時,就算宮主想要偏袒少清,也是不能的了。
“今日少清尊者可以一不高興殺了你們純陽宮的弟子,明日不高興也可以殺了我等,這件事我等必須一同調查,明月阻擋我等調查,說明是少清尊者心虛了,想來這少清尊者同那赤炎君呆久了,身上也沾染了魔氣,到時候,她這至高的修為可成為我等的災難了!”鬼谷門的辟易尊者陰陽怪氣的說道。
他是一個瘦骨嶙峋的老頭,一雙黃濁的眼睛看起來十分不舒服,聲音猶如鬼魅,是修真界少有的面貌醜陋之人,修為卻不淺,已經達到了渡劫後期,與殘雪僅僅差着兩個小境界。
“若爾等敢欺淩我的徒弟,說不定哪日我不高興了,也會殺了你們,所以諸位還是回去布好結界,以防某一天死于我手吧。”
辟易尊者話剛說完,殘雪房間緊閉的大門便砰的一聲打開了,衆人聞聲看去,只見殘雪穿着一襲白衣,端坐在桌案前,正細細品着茶。
她飲茶的動作如行雲流水,美得像是一幅潑墨山水畫。
衆人看着這驚豔的一幕,一時說不出一句話。
過了許久,厲襄尊者才怒道:“你!少清尊者也太小瞧我等了!”
殘雪垂着眼眸,對着茶杯輕輕吹了吹,将浮在茶水上的茶沫吹散,慢悠悠的說道:“自恃是體修,只知教導徒兒一味修煉體質,不知敏捷與體質并重這樣簡單的道理,就算我想高看你,也實在是高看不起。”
厲襄聽了她這話,氣得雙目簡直要噴火了,他想要上去同殘雪較量較量,卻在看到殘雪那雲淡風輕的表情時,克制住了自己。
他不能強出這個頭,不然被其他門派推出去當了出頭鳥,得罪了少清尊者,以後可是給天罡門招惹麻煩,他雖然做事魯莽,但是在修者界浸淫了這麽久,這些手段又怎會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