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二天一早,索焰的肩頭還壓在冷烈的肩窩裏睡得香呢,一陣電話鈴音把兩人吵醒。
索焰抱怨着起身接電話,看到是個國外號碼本以為是電信詐|騙準備拒絕,卻被冷烈提醒可能是菠蘿飯的。
電話接起,果然是菠蘿飯的聲音。A城距離阿姆斯特丹時差六小時,這會兒正是那邊兒的深夜。
“索焰……”電話裏,菠蘿飯的聲音低沉無力,像是帶着被人掏空的虛弱與無奈。
“哎,”索焰答應着,開了免提,把電話放在被子上,這樣就可以繼續摟着冷烈眯着眼睛,“怎麽了,哥們兒?”
“哎,哥們兒我點兒背!”菠蘿飯開始口齒不清,回國才幾天,普通話就說不利索了。
“呵呵,說來聽聽,是不是又開始懷念酵母菌毛毛了?”冷烈少有地開玩笑。
“嗨,要是她我早擺平了。是咱們那個片子,我特麽辛辛苦苦倒騰出來的片子,居然沒有發行方想買!”菠蘿飯說完仰天長嘯,喉嚨裏帶着嗚咽的音調。
幾個月相處下來,烈焰對菠蘿飯的人品是認可的,可那傳說中的片子他們自個兒都沒看過。不是菠蘿飯不給看,而是他們幾個覺得在一塊屏幕上看自己尴尬。
這一通電話挂下,小索和冷烈眼對着眼,沉默良久突然失笑。
他們一起打開電腦,把菠蘿飯早早發過來的《烈焰》紀錄片點開看了起來。
和猜想的一樣,從樂隊遇到大偉危機開始,到樂隊瀕臨解散,再到金敏加入,最後幾個小子排除家人幹擾毅然創作新的曲目,還堅持排練。
一切看上去波瀾不驚,卻都有切膚之感。
看到片尾,烈焰的一群小子把手疊在一起說加油,冷烈和小索的眼角都有點微微濕潤。要說當初幸虧答應了菠蘿飯來拍這麽一部片子,要不然,自己都不知道這大半年還經歷過這麽多事兒呢。
“沒人看就沒人看呗。”冷烈假裝堅強,合上電腦,從身後抓起把吉他就開始彈。
“哎,”小索嘆口氣,和冷烈背靠背,“要是這會兒還在國外沒準能幫着他多跑點兒地方推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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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悔了?”冷烈的琴聲不停,話音藏在琴聲裏不易察覺。
“沒,就這麽一說。”小索再一次打開手機,看着菠蘿飯的號碼也不知道該怎麽辦,“要是別人就算了,關鍵這人吧跟咱們一起吃喝玩樂小半年,都有了感情,總覺得應該幫幫他。再說,幫他也是幫咱們自己,國內現場樂隊不好混,稍微有點兒名氣也能早點兒出頭不是?”
冷烈左手勾弦錘弦,指尖在琴頸上飛馳,心裏也琢磨着這個事兒。雖說玩兒音樂的初衷是因為喜歡,可想長久地玩兒下去,必須得盡快的玩兒出點兒名堂,讓更多人知道他們。
片刻之後,冷烈轉身放下吉他,火辣的指尖捏起手機,給毛毛去了一個電話。
“毛毛姐,菠蘿飯心情不好,你安慰一下呗?”冷烈半開玩笑地說。
毛毛不傻,聽了“菠蘿飯”三個字後就立刻明白了冷烈這通電話的來意,呵呵地一陣笑後,說:“他拍的那個片子,我也看了,很美很酷很激情,可是……太自我的東西往往賺不到錢,這個你們心裏早應該有數啊。”
“我知道,”冷烈笑笑地回,“就是覺得他一個人現在忒可憐了點兒,昨兒大晚上地給我們打電話哭訴呢。”
“他這個人就是執拗,從來不肯聽別人的勸。我早告訴他了,拍點兒正兒八經的東西,別瞎胡鬧了,他就是不聽。這還不是意料中的事兒嘛。”毛毛說着,語調也變得嚴肅起來,“姐姐比你們早在這個圈子裏滾,發行方那邊兒看重的是什麽清清楚楚。”
“哈哈,”冷烈沒想到也能有聽毛毛說教的一天,自打從展鵬錄音棚和毛毛重逢之後,就看出這個中年女人的不甘。想必這麽多年,毛毛也是一路憋着氣兒走過來的,看得透和做得到還真不是一回事呢。
“聽到沒有?”毛毛繼續說,“不行就回錄音棚呗,找個安安生生的工作,別老把什麽夢想挂在嘴邊兒了。”
“哎喲,”冷烈抓抓腦袋,苦笑着,“姐姐您都一把年紀了,還追着夢呢,我們小年輕地不好意思閑着。”
“嘿!”毛毛也樂了,心想,誰又有剝奪別人追夢的權利呢,只好說了一句,“片子賣不出去,別當回事兒,知道該幹什麽幹什麽就行,加油。”
“你也加油!”
小索一直抱着膝蓋坐在床上聽這兩人的對話,等挂了電話,一把摟過冷烈說:“你是想讓人家安慰菠蘿飯,結果又去安慰人家。”
“嗨……”冷烈無奈,蹭蹭身子,在小索的懷裏躺着。
誰也沒想到的是,國內這邊兒一群人正幫菠蘿飯四處想辦法呢。那人一覺醒來,卻做了一個新的決定——把片子免費上傳到國外的視頻網站。既然沒人買,那就算了,不賺這個錢讓大家免費看吧。
反正,他要的是人們對他作為紀錄片導演的認可,窮也窮了這麽多年,不在乎更窮一點。
他傳完片子就又跑出去昏天黑地找樂子,想讓自己對《烈焰》徹底沒了期待。卻不料,等他再一次從酒精中清醒,打開電腦,卻被眼前的數據驚呆了。
上傳時間不到24小時,片子的播放量居然達到了300萬!
這個數據對于菠蘿飯來說是驚人的。因為這個賬號以往發上去的拍片花絮最多不過2、3萬的點擊,且是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後。
追其源頭,他發現原來是之前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導什麽火什麽的鬼才電影導演Vivi轉發了他的視頻。
并且,Vivi還在社交平臺上說希望和這樣的樂隊有所合作。
“這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菠蘿飯念叨着從中國學來的俗語,興奮地合不攏嘴。
到了傍晚,大家聚在一起排練,冷烈剛說完別指望紀錄片的事兒,安心地把眼下的幾首歌排練好,要名氣還是得吃得苦中苦去全國各地找演出的機會,就被菠蘿飯的越洋電話打斷了。
從聽筒裏聽到大導演Vivi轉發了自己的紀錄片,還點名說想合作。排練實裏立刻起了一陣歡騰。
烈焰的幾個傻小子立刻背上家夥什兒,彈的談唱的唱。仿佛只有用這種群魔亂舞的方式才能表達內心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