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新生之水2
縱然柳雁歡在現代調了這麽多年香, 也沒有接觸到這麽奇怪的要求。
他扶額道:“我可以一試,但不保證。”
得到這樣的答案,周萱萱已經很感激了。
她将難題交給了柳雁歡, 自己就紮進了劇組拍戲。
卻說秦非然那頭, 助理郭斌忽然接到三爺的要求,立即就要麗都歌廳的門票。
麗都歌廳是寧城最火爆的娛樂場所之一, 因着有“夜來香”許還仙撐場子。每回許還仙登臺演出, 麗都的票都一搶而空。
而今日, 恰好是許還仙的場子。
傍晚時分, 柳雁歡将最後的試劑記錄在案, 剛舒展了一下筋骨,就瞧見了秦非然的車子。
從他所坐位置看過去,老式通用的車燈在窗棱上打出一片光暈,柳雁歡朝着那光暈揚起了一抹自己都未曾發覺的微笑。
下班約會,這是很久沒有過的事。
柳雁歡想起曾經去敬老院做義工時,聽一位老人回憶過往。老人說,他很懷念那個沒有手機、沒有QQ、沒有微信的年代。
因為那個年代,時間過得很慢, 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回味。情侶間因為不能無時無刻通信, 所以格外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在這個瞬間, 柳雁歡突然就理解了老人的話。
他雀躍地小跑到車子旁, 敲了敲窗戶:“等很久了?”
“我的心等很久了。”柳雁歡聽見秦非然這樣說。
心頭無可抑制的一通震顫,柳雁歡覺得自己半邊臉頰一定紅得厲害。
Advertisement
在這個沒有任何輔助道具的年代,情話就成了司空見慣的利器。
秦非然見他上車, 踩下離合的一瞬間,忽然道:“其實我從前覺得,不必将時間耗在歌廳、舞廳裏,可現在我卻希望能和你在那些地方多呆一會兒。”
柳雁歡臉紅耳熱、心跳過速,他笑道:“我也是,只要能與你待在一起,在哪兒,做什麽,都是好的。”
車內的柔情蜜意弄得化不開,柳雁歡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
“給,這是我特地為你調的。”
秦非然看着那晶瑩剔透的玻璃瓶,心頭一陣激蕩:“你特意調的?”
“嗯,雖然科隆之水也很适合你,但我看着一些事物,就會不自覺地想起你。比如白日裏,我剝了個橘子,剝着剝着就想起了你,看着馬路牙子有人抽煙,看着看着又想起了你。我實在唾棄這樣不專心工作的自己,索性就把所有讓我想起你的東西都扔到了一瓶香裏。”
“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瓶,我給它取名叫槐墨。”
柳雁歡話音剛落,唇舌就被人堵住了。
秦非然将方向盤一打,車子擦邊停下了。
兩人就這樣旁若無人地吻起來。
迷迷糊糊中,柳雁歡還在想,嗯,槐墨的香方,還應該加上口腔裏清新的薄荷味。
秦非然發現,柳雁歡一旦認準了自己的心意,就會變得格外坦誠和率真。
恰好,他就喜歡柳雁歡坦誠的樣子。
二人的吻結束時,柳雁歡看了眼手表,噴笑道:“我們得趕緊了。”
等車子來到歌廳門口,柳雁歡禁不住好奇地左顧右盼。
和普通的餐館飯店不同,歌廳的門口擺放着無比耀眼的招牌,七彩的燈光閃爍着,男男女女挽着手走進門裏。
秦非然到門口時,侍者朝他作了個揖:“三爺,夜姐吩咐了,給您留了上好的座位,兩位這邊請。”
柳雁歡進了場才發現,所謂的歌廳就是個敞亮的大廳,前面七八排座椅,後頭一大片空地。
侍者直接将秦非然和柳雁歡引到了第一排正中,恭敬道:“這是夜姐特地吩咐給您留的座椅。”
這個位置是視覺的正中,可以看到舞臺的全貌,前頭沒有任何的遮擋物,可謂得天獨厚。
“三爺這交際圈,大名鼎鼎的寧城第一嗓夜來香,原來也是你的老相識。”柳雁歡目不轉睛地盯着那流光溢彩的舞臺,狀似不經意間提起。
“夜來香是許還仙的藝名,她在麗都登臺演唱已經許多年了。如你所見,這兒不是個普通的歌廳,不少應酬也會借這兒的場子辦宴會。我少不得要出席,來得次數多了,自然也就認識了。”
說完這話,秦非然才發現柳雁歡一直盯着他看,唇邊還嗆着一絲笑意。
他回過神來,摸了摸鼻子:“我怎麽跟你解釋這個。”
柳雁歡心裏的小人在開懷大笑,面上卻裝得一本正經。
及至節目開場,後頭的空地上已經站滿了人,柳雁歡只覺得眼前一暗,歡呼聲驟起。
只聽“唰啦”一聲,在一片燈光中,一個短款旗袍,頭戴禮帽的女子從天而降,那兩條大白腿在白光的映襯下格外矚目。
“這兒是銷金窟,這兒是溫柔鄉,你若是來過一回,保證流連忘返……”直白露骨的歌詞出乎柳雁歡的意料,可女子柔媚的嗓音,卻跟沾了蜜似的,一點點地流進聽衆的心裏。
“好!好!”柳雁歡聽見身後傳來喝彩聲。正走神間,忽然聞到一股濃郁的香氣,迷疊香水的味道嚣張又霸道,與眼前嬌笑着的人極為相配。
“按照慣例,收了我花的客人,要到臺上來。”
燈光亮起時,許還仙直勾勾地盯着柳雁歡看。
柳雁歡看着懷中的玫瑰花,起身上臺。
許還仙前一秒還笑意吟吟的,下一秒就變了臉,指着柳雁歡啜泣道:“你這人,每回路過我的家門都不上來瞧我一眼,你說,你為什麽不來看我?”
夜來香顯然是作戲的好手,裝委屈扮可憐是一把好手,只可憐了被請上臺的嘉賓,往往招架不住成了當晚的笑料,換作是臉皮薄的,恐怕當場就紅了臉。
柳雁歡卻冷靜地從懷中掏出一枚絲帕遞給許還仙:“人人都說,‘寧城第一嗓’夜來香的歌喉是一絕,若是哭得嗓子啞了,便毀了歌聲的風情。”
“快別哭了,擦擦。”
許還仙原是存了捉弄的心思,此刻看人十足深情地陪她演這幕戲,倒是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柳雁歡見她将帕子接過,便繼續勸道:“我知道,不去看你是我的不對,可你也沒邀請我到你家去呀,我怕若是貿貿然前去,會唐突了佳人,你說呢?”
許還仙哪裏碰到過這樣的鐵齒銅牙,當即不知該如何招架,末了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套路了,卻又覺得眼前的男子無論風度還是談吐都是一絕,貿貿然生氣倒是自己失态了。
有了開場這一出,接下去,許還仙安安分分地唱了幾首代表作,沒有再作妖。
等到中場休息時,她來到秦非然的身邊,目光卻停留在柳雁歡臉上:“原來是三爺的朋友,難怪儀表堂堂,能說會道。這套保留節目在臺上做了這麽多年,你是第一個讓我忘記該說什麽的人。”
舞臺之下的許還仙沒有臺上那般豔光四射,相反她仿佛慣性般板起臉,不笑的時候有些落寞。
她愛喝加冰的洋酒,柳雁歡看着她連灌了自己三杯,終于在第四杯将要入口的時候将她截住了。
“空腹喝酒最傷身,別喝了。”
許還仙轉過頭,濃重的眼影遮不住疲色:“放心,我酒量好,千杯不倒。”
“這有什麽好的?”柳雁歡笑了,“連喝酒都醉不了,想忘的事情忘不掉,多遭罪啊。”
許還仙終于轉過頭,正色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聽說,身為‘寧城第一嗓'的您,當年是各大唱片公司争搶的對象,百代唱片還曾想高價買斷你的經紀約,可你卻在最輝煌的時候急流勇退,直到多年後才在麗都重新開唱,能告訴我原因嗎?”
許還仙秀眉微蹙:“三爺,你就放任他起我的底。”
秦非然不置可否。
許還仙看了他一陣,見他不出面阻攔,只能哼笑道:“原因,很簡單啊,哪個圈子裏都有禽獸,看中的不是我的嗓子,而是我的身子。我不願意,他們就給我來了個無限期封殺,停我的工作,斷我的經濟來源。這個圈子裏,不是人人都能有周萱萱的資本,大多數人只是在夾縫裏讨生活,誰又比誰高貴。”
“那在你們眼中,周萱萱是個什麽樣的人?”
“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盯着我看,還能提別的女人的男人。”
柳雁歡無所謂地笑笑,直接傾身吻了吻秦非然的臉頰。
蜻蜓點水般的吻,卻讓許還仙瞪大了眼睛。
她聽見柳雁歡說:“不是你魅力不夠,而是我就好三爺這一口。”
許還仙的三觀被刷新了,尤其看到秦非然毫不避嫌地摟上柳雁歡的腰時,更是在心裏确信:這糟糕的世道裏,男人騷起來就沒女人什麽事了。
許還仙喝了口酒壓壓驚,話題又回到周萱萱身上。
“周萱萱是個什麽樣的人?”許還仙轉動着酒杯,“這個問題,你還真難倒我了。”
“其實你別看我們曾經是同行,我們這樣的身份,也有自知之明,輕易不會與周萱萱深交,所以她在圈子裏其實還挺孤獨的,沒什麽朋友。不過人倒是很不錯,即便出身高貴,也從不擺架子。”
“混這一行的都知道,你得尋個人設将自己包裝起來,不管你是完美女神還是壞女孩,都要有個呈現在人前的形象。你們也知道,周萱萱那個形象,就是個人畜無害的完美女神,所以很多時候,我都不确信,到底是她在履行人設,還是她本性如此。”
“不過,我不知道別人怎麽想,我倒是一點兒都不羨慕她。你別看麗都魚龍混雜的,我要在這兒喊上一聲,一堆子人站出來幫我讨公道,我這人受不了熒幕後那種假惺惺的生活。”
“你們男人啊,就是那麽膚淺,看見完美女神就恨不得将她捧上天,其實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啊。”
許還仙說着,将杯中酒喝完,指了指秦柳二人面前的杯子,笑道:“你們的酒錢,我付了。”
知情識趣的女子走了,留下柳雁歡和秦非然。
柳雁歡輕呼了口氣:“我的甲方周萱萱給我出了一道難題,跨越時代的香氛,怎麽調才是她滿意的意境,我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這麽高難度的挑戰了。”
秦非然取出一份文件,攤開在柳雁歡面前:“看完這個,你或許會覺得更有挑戰。”
柳雁歡低頭一瞧,居然是韶華香坊的改制策劃。
“最近寧城的證券交易所成立了,實業家個個摩拳擦掌,準備扶持自己的産業融資,韶華香坊也想分一杯羹。”
柳雁歡拿起那份方案細看起來。
“泰和銀行已經接到了韶華香坊的委托,即将發行年息六厘的公司債券三百萬元,你恐怕要關注一下股份的分配問題了。”
“我知道了。”柳雁歡嘴上答應着,心卻有點沉。
溫家将要改制的事情瞞得緊緊的,柳雁歡那麽多天,愣是沒有聽到一點風聲。
“看眼下的情形,他們似乎是想将韶華香坊做成家族式的企業,你作為分店的掌櫃,又與溫家有親緣關系,在目前階段,我建議你還是要持股。”
看着秦非然關切的眼神,柳雁歡心頭暖暖的,他點頭道:“放心吧,我會和他們約談的。”
“要我陪你去嗎?”
“你這尊大佛往那一坐,旁人哪還有談的心思。”柳雁歡往秦非然懷中靠了靠,“放心吧,我有分寸。”
柳雁歡心裏确實有分寸,他遇事喜歡分輕重緩急,當務之急就是将周萱萱委托的香水調制出來。
柳雁歡這一次決定減少甜蜜的氣息,前調是突出的桃香,而後用杏子的香氣作鋪墊,杏子的清新感很好地中和了桃香的甜蜜。
柳雁歡反複調整着配比,當一切都緊鑼密鼓地敲定時,周萱萱也正式進了劇組。
為了與角色共情,她搬到李香君故居去住。
李香君的故居依水而築,并特設了一處水門,方便李香君進出畫舫之用。
周萱萱将故居的廂房收拾幹淨,拎着自己的東西就住了進去。
在後人傳誦的故事中,那裏是她與愛人度過圓滿時光的地方。侯方域走後,李香君白日裏便對鏡梳妝,倚欄眺望,夜裏出水門而至畫舫,心不在焉地為權貴演奏。
周萱萱在體驗李香君的生活,白日她就将自己關在屋子裏,寸步不邁,晚上就站到那荒蕪的畫舫上,一站就是大半宿。
這一夜,她照例站在畫舫上,凝望着天際皎潔的月光,卻在一片寂靜中,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還沒等周萱萱回頭,鄭懷溫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出來這麽久,也不知道披件衣服。”
一件風衣披在了周萱萱肩上。
周萱萱松了口氣,笑道:“鄭師兄,謝謝你。”
來人正是本劇侯方域的扮演者——鄭懷。
“萱萱,你知道嗎,方才我從後頭看你茕茕獨立的背影,忽然就覺得,劇中的李香君真的走到外頭來了。”
這句話給了周萱萱莫大的動力,他們就這樣并肩站在畫舫上聊了許久。
竟然發現彼此有許多相同的興趣與愛好,比如周萱萱喜歡下棋,鄭懷也精通博弈之道,又比如他們都喜歡文藝抒情的影片。
這讓周萱萱想起她與秦非鴻到影院看文藝抒情片的場景。
那是一個大學男女的青春愛情故事,演員的演技也是過硬的,當片子播到高潮之處,在一片隐約的啜泣聲中,周萱萱聽到了秦非鴻頗具特色的鼾聲。
事後,秦非鴻解釋說自己太累了,解釋理由充分,認錯态度誠懇。
可滿心期待的周萱萱還是有些失望的。
看着周萱萱陡然落寞起來的表情,鄭懷學着那劇中的臺詞道:“娘子因何事愁眉不展?須知眉頭皺多了,便會在前額留下紋路。”生動的語氣将周萱萱逗得笑出聲來。
“鄭師兄,謝謝。”
“我不要你的感謝,我只希望在你遇到問題時,我能成為你全心依賴的人。”這已經是赤裸的表白,周萱萱不是個傻的,自然能明白鄭懷的意思。
可她不能給,也不願給鄭懷回應。
她勉力笑笑,轉身留給鄭懷一個背影。
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幕會被照相機記錄下來,登在了隔天的八卦周刊上。
黃面紙張上明晃晃地印着“紅杏出牆”幾個字。
柳雁歡知道這個消息時,正在将成品做最後的裝瓶,冷不防看見夥計急匆匆地沖進門,一副哭喪着臉的表情。
“掌櫃,周小姐出事了。”
柳雁歡看着八卦周刊上無比模糊的人影,感嘆自己怕是沒什麽八卦精神,他怎麽也瞧不出照片裏那人是周萱萱。
不過周萱萱的擁趸者倒是衆口一詞,周萱萱的玉女形象,算是徹底毀了。
報紙上都是關于她的小道消息和負面報道,到最後周家看不下去了,利用人脈将輿論壓了下去。只可惜壓住了輿論,卻壓不住大衆覺得被欺騙的怒意,周萱萱拍攝的劇組,每天都有情緒激動的影迷在扔臭雞蛋。
柳雁歡坐在舍得茶館內堂的公共區域,翻看着手中一整版的“細述《李香君》劇組的愛恨情仇,富家千金、國民玉女紅杏出牆為哪般?”
柳雁歡沖秦非然問道:“周家千金視金錢如糞土,追逐人世最崇高的愛情,狠甩秦家大少爺,三爺覺得這文章寫得怎麽樣?”
“獵奇滿足了看客的好奇心,真相到底怎麽樣也不再重要了。”
柳雁歡點頭,忽然透過報紙的縫隙,瞧見前頭進來一個熟悉的人影。
他“唰啦”扯過報紙,将自己和秦非然的臉都擋住,朝秦非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方才事件的另外一位主人公——秦非鴻。
讓柳雁歡險些笑出聲的是,秦非鴻身後跟了一個人,穿着黑色風衣,頭戴高筒氈帽,手裏拿着手杖,唇邊粘着兩撇胡子,嘴裏還叼個煙鬥。
“噗。”柳雁歡很不給面子地笑場了。
“福爾摩斯?”秦非然也覺得啼笑皆非。
“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個偵探啊。”柳雁歡扶額,“不過這樣的裝束,也側面說明這人沒什麽真材實料。”
只見秦非鴻和那名奇葩偵探在他們的斜前方落座,等一壺茶燒開,秦非鴻打開了話匣子。
柳雁歡看着湊近了說話的兩人,不由地皺了皺眉:“離太遠了,根本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
秦非然看了兩人一眼,開口道:“那天讓你調查的事情可有眉目?”
“哈?”柳雁歡莫名其妙地看着秦非然,過了幾秒才反映過來秦非然是在翻譯他們的對話。
他驚喜地看着秦非然:“你懂唇語?”
秦非然唇角挑起一抹笑意:“這可是私家偵探的必備技能啊。”
柳雁歡這才想起,最初還真以為偵探小說作者就是秦非然的本職。
出神間,就見前方的“福爾摩斯”從口袋裏掏出了什麽遞給秦非鴻。
“秦先生,這些照片都是我們在片場拍的,她與那位鄭姓演員過從甚密,劇組裏也有傳言說,他們早就發生過關系……”
柳雁歡聽着秦非然的翻譯,皺起了眉頭。
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夠忍受那麽一頂巨大的綠帽子,更何況像秦非鴻這樣手握重權,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公子哥。
只見他雙拳緊握,目眦盡裂,鼻子吭哧吭哧地出着粗氣。
看到這裏,柳雁歡就知道,秦非鴻信了那偵探的話。
果不其然,只見秦非鴻一下子沖到茶舍的櫃臺,拿起電話撥號。
接電話的應該是周萱萱的助理。
因為秦非然的翻譯是:“你告訴周萱萱,因為她,泰和銀行的股價創了上市以來的新低,現在老子出個門都得被人指指點點。她既然不聽勸告自斷後路,就讓她自生自滅,別拉着老子跟她一起陪葬!”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将電話挂了。
一回頭,瞧見兩個人的腦袋躲在報紙後頭,還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看樣子是在接吻。
秦非鴻氣得一腳将面前的凳子踹翻了,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