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個花容月貌,言談舉止優雅從容。芳姨見舒亞男到來後,拍手示意大家安靜:“今晚有重要客人上門,大家打起精神來,可別砸了我‘西湖瑤池’的招牌!”
舒亞男沒想到第一天做丫環就要接待重要客人,忙悄聲問身旁一個紅衣少女:“我要做些什麽?我可什麽都還不會!”紅衣少女掃了她一眼,暧昧地笑道:“你新來的吧?什麽也不用做,就等着客人挑選。如果被挑中,就陪客人喝喝酒吃吃飯,如果客人高興留下來過夜,後面的事自然會一樣樣親自教你做。”
舒亞男暗自奇怪,以前只知道丫環要負責為客人斟酒上菜,還沒聽說過要陪客人喝酒吃飯。看來王府就是王府,連待客的規矩都與衆不同。
少時外間傳來芳姨的呼喚,舒亞男忙随衆女來到廳中。就聽芳姨對衆女訓斥道:“別七嘴八舌沒點兒教養,大家打起精神,拿出你們最優雅最淑女的一面,今晚的客人可是叢爺!”
聽到“叢爺”這字號,衆女眼裏俱閃出異樣的神采,規規矩矩地跟在芳姨身後,沿着長廊向後院而行。舒亞男心中滿是疑惑,不過她也不敢多問,随着衆女來到一間富麗堂皇的大廳。
廳中正在舉行酒宴,席間只有五人,卻每個人各占一桌,正中那張桌前,一個年逾四旬的彪悍男子正虎踞而坐,兩旁四張桌前還有四個醜俊不一的中年男子,五人正邊喝邊聊着。舒亞男剛進入廳中,就聽到一個面目粗豪的漢子正向居中那彪悍男子道:“叢爺,你可聽說過近來在江湖上聲名鵲起的公子襄?”
彪悍男子濃眉一挑:“你是說在唐門眼皮底下,将巴蜀葉家弄得傾家蕩産、家毀人亡的千門公子襄?”
“正是!”那漢子點頭道,“聽說公子襄能平安離開巴蜀,就是得到了漕幫船旗的庇護。”
彪悍男子一聲冷哼:“沈兄該不是懷疑我漕幫跟公子襄有勾結吧?”
“沈某不敢!”那面目粗豪的漢子忙道,“想漕幫船旗遠達三江,叢爺只怕也未必清楚船旗的去向。在下這次奉柳爺之令前來杭州,只是向叢爺知會一聲,那公子襄已秘密來到蘇杭地界,叢爺在江南耳目甚衆,還請幫忙留意一二。”
彪悍男子淡然一笑:“公子襄不過是個江湖騙子,值得柳爺花這麽大的工夫追查?”“公子襄可不是一般的江湖騙子。”面目粗豪的漢子肅然道,“有江湖傳言,他就是身懷《千門秘典》的千門門主傳人。《千門秘典》,得之可謀天下,叢爺對這傳言想必也有所耳聞吧?”
彪悍男子哈哈一笑:“這等荒誕不經的傳言,在下從不會放在心上。”見到蘇姨領着衆女進來,他連忙擺手岔開話題,“今日咱們只談風月,莫談江湖,看看芳姨今日帶來了什麽新貨。”
芳姨聞言忙搶上兩步,對那男子媚笑道:“妾身給叢爺請安了,姑娘們一聽說叢爺要來,一大早就在苦盼呢!”說完轉身對衆女拍拍手,“大家按順序排好隊,過來讓叢爺過目。”
衆女自動列成一排,儀态萬端地走到席前。直到此時,舒亞男才終于明白自己的身份。以前她受幾個狐朋狗黨撺掇,曾女扮男裝去揚州的青樓開過眼界,雖然排場檔次沒法和現在相比,但過程都是一樣。唯一不同是當時自己是挑人的顧客,現在卻是被人挑選的貨物。
想起錢掌櫃的“可憐樣”,舒亞男恨得牙癢癢:見他媽的鬼!他根本就跟那馬三娘是一夥,利用自己的天真善良,将自己騙賣到妓院。一個整天與人打交道的掌櫃,怎麽會沒收到錢就讓人将貨物拿走?舒亞男,你是天底下最大的笨蛋!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就這一分神,她沒有看到芳姨的示意,忘了跟上衆女的步伐,被芳姨一聲呵斥才恍然驚覺。暗忖現在不是翻臉的時候,只得硬着頭皮追上兩步,随着那些女人來到幾個客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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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亞男手足無措的羞澀和不施脂粉的清純,立刻就吸引了幾個客人的目光。正中的叢爺擡手向她一指:“這是新來的吧?”
“叢爺好眼光!”芳姨忙賠笑道,“今天剛送來,還沒來得及教會禮儀,讓叢爺見笑了。”“就她了!”叢爺一招手,“過來陪我喝酒。”
舒亞男手足無措地愣在當場,就聽芳姨一聲呵斥:“快去給叢爺敬酒啊,還愣着幹什麽?”舒亞男猶豫了一下,還是硬着頭皮走上前,捧起酒壺為叢爺斟滿酒杯。就在那漢子伸手來端酒杯時,舒亞男無意間看到了他手臂上那只帶翅膀的猛虎紋身,她立刻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叢飛虎!漕幫大當家!漕幫是整個江南首屈一指的黑道幫會,論勢力不在金陵蘇家和南宮世家之下。如果說金陵蘇家和南宮世家是江南白道中的翹楚,那麽,漕幫無疑就是江南黑道的無冕之王!
現在,這個江南黑道第一人正端着酒杯打量着自己。舒亞男突然感覺自己就像正被猛虎打量着的綿羊。她心中有些慌亂,手一軟竟将酒壺失手落地,“啪”的一聲摔得粉碎,将廳中衆人都吓了一跳。
“你這沒見過世面的蠢貨,怎麽能在叢爺面前失态?”芳姨吓得面色煞白,邊罵着舒亞男,邊揮手讓兩個姑娘去替下她。兩個女子忙妖妖嬈嬈地走上前,正要開口,卻見叢飛虎揮手笑道:“無妨,我喜歡她這生澀的模樣。坐到這兒來。”
舒亞男見叢飛虎在向自己招手,只得硬着頭皮坐到他的身旁。叢飛虎側頭打量着她:“姑娘怎麽稱呼?”
“我叫阿蘭。”舒亞男大膽迎上對方的目光,細細打量起這江南黑道第一人。只見他生得濃眉大眼,鼻挺口闊,雖然已年過四旬,但眼光依舊清亮銳利,尤其額頭上三條淺淺的擡頭紋和眉心那道深深的立紋,看起來宛如一個“王”字,讓他的模樣平添了幾分威嚴。舒亞男見他并不如想象中的兇惡,心中稍安,忙對他舉起酒杯:“在下對叢爺的威名早有耳聞,請容阿蘭敬你一杯,我先幹為敬。”
見舒亞男将滿滿一杯酒一口而幹,叢飛虎有幾分驚訝。他舉起酒杯呵呵一笑:“叢某豈能落後?”說着他也将酒一飲而盡。
舒亞男不等芳姨吩咐,立刻為叢飛虎斟滿酒杯。她想到叢飛虎和漕幫的勢力,如果能借助他的力量,也許向南宮世家讨回公道就不再毫無希望。
在芳姨的招呼下,另外四人也選了幾個女子,席間一時莺聲燕語,絲竹管弦長久相伴。舒亞男已不知喝了多少杯,叢飛虎也喝得十分盡興,不禁借着酒意摟過舒亞男笑道:“難得如此投緣,今夜我就留宿你的香閨吧。”
一旁伺候的芳姨聞言大喜過望,衆陪酒女也都露出羨慕的表情,幾個客人更是連聲道賀。舒亞男愣了片刻,猛然推開叢飛虎站了起來,她的舉動太過突兀,竟讓場中衆人全都訝然停聲。
像這樣與男人同桌痛飲,對舒亞男來說并不算稀奇,喝到面紅耳熱,與相熟的朋友勾肩搭背偶也有之,這個時候她總是忘了自己女孩子的身份,将同桌共飲的朋友都當成好兄弟。但現在突然聽到叢飛虎的話,她才猛然醒悟起自己在叢飛虎眼中,始終是個賣笑的女子。她不由急道:“叢爺住口!我、我不是那種女人!”
叢飛虎眼中有些意外,不由望向一旁的芳姨,她立刻對舒亞男高叫道:“今日你親自簽下賣身契,你爹從我這裏剛拿走整整三十兩銀子,轉眼你就不認賬了不成?”
“我、我是被人所騙!”舒亞男急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只在心中不斷詛咒着錢掌櫃。“你這麽大個人也會被騙?那你更該為自己的輕信和愚蠢付出代價。”芳姨一聲冷笑,“這個世界沒人同情愚蠢者。還不快快向叢爺賠罪,別掃了他老人家的興!”
舒亞男咬着牙默然半晌,對叢飛虎抱拳道:“叢爺,我不賣身,望叢爺見諒。”說完起身就走。既然被逼到這個份兒上,她沒法再等到深夜,只想盡快離開這裏。
“你拿了我的銀子,想就這麽走?可沒那麽容易!”芳姨迎了上來,對舒亞男一抖手中的粉帕。一股奇異的香味立刻鑽入舒亞男鼻端,她一陣暈眩,渾身不由一軟,頓時癱倒在地。雖然倒地,她的意識卻還十分清楚。感覺芳姨指揮丫環将自己擡了起來,送入一間香氣撲鼻的粉紅色房間,塞在床上蓋好,然後丫環們鎖上房門悄然離去。
躺在溫暖的被窩中,舒亞男只感到渾身乏力,眼皮沉重。她拼命在心中告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