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相遇
那年,他不足二十,那是他第次離京辦差,差事辦得極好。縱然他素日裏非常穩重,但那日,他還是有些得意,以至于放松了警惕。
在即将到京城時,他們行人遇襲了。
他跑到了山裏,這才逃過劫。
在山裏待了幾日,他迷路了,再加上體力不支,昏倒在地。醒來時,他發現自己在個山洞裏。而在他的身側,有個長得非常漂亮的小姑娘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通過交流得知,原來,這小姑娘也迷路了,不過好在她身上帶了些吃食和水。
恢複體力之後,他便按照小姑娘混亂的描述,成功帶着小姑娘順利走出了山裏。
親眼見着小姑娘見着了親人,他便默默離開了。
等他恢複過來找到背後的黑手之後,已經是兩個月後,那時,他讓人去找過小姑娘,卻直沒找到。後來,便把這事兒擱置在旁了。
許是這位小姑娘長得太過漂亮了,那日,即便她身着男子的衣裳,他還是眼就認出她來了。
讓人打聽,果然,就是她。
沒想到小姑娘竟然是國公府的姑娘,而那日會去村子裏也是因為她外祖父去世。
得知小姑娘在四處買齊南彩色玉珠,他便讓人把京城包括京郊附近的玉珠全都買了過來。小姑娘都喜歡玉珠,想必見着這麽多玉珠,定然非常歡喜吧?
他雖感激當日的救命之恩,但畢竟那小姑娘如今已是适婚的年紀,男女有別,他不方便再去見。
只想着,以後她若是有什麽難處,他多幫着些便是。
祁雲菲這會兒正在韓家筆墨鋪子裏。
她之所以敢如此大膽地拿出來地契告知掌櫃的身份,是因為前世出嫁前她也來過。那時,表明了身份後,她發現,掌櫃的其實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且,直到她死,掌櫃的都沒背叛過她們。
祁雲菲略問了問鋪子裏的事情,買了支毛筆便離開了這裏。畢竟,她不能出來太久了,要不然會讓人生疑。
至于跟柔姨娘說周轉不開的事情,純屬是在騙她。
回去後,柔姨娘關心了鋪子之後,又說了幾句。大概意思就是讓女兒沒事兒少往外面跑。
祁雲菲含糊應下了。
不過,心裏也提高了絲警惕。既然柔姨娘知道她往外面跑,那麽,想必李氏早就知道了。
等柔姨娘走後,祁雲菲想了想,故意選了個李氏在正房的時候,可憐兮兮地在正房門口把筆交給了祁思恪。
“四弟弟,你……你莫要讓我再出去買東西了,我……我月例都快沒了。”
“哼!我花你的錢你心疼了?那我偏要花你的錢!”
“四弟弟……”
正說着呢,李氏掀開門簾出來了,看着祁雲菲,道:“四丫頭,不過是給你弟弟買了支毛筆罷了,看把你心疼的,這是你親弟弟,你的錢不給他花還能給誰花?”
“見過母親。”祁雲菲慌裏慌張地行禮,随後,道,“女兒也不是怕花錢,就是覺得年紀大了,再出門恐讓人笑話。”
“嗤!你不是換了仆人的衣裳麽?出去兩趟了也沒被人發現不是。”
祁雲菲知道自己猜對了,李氏果然知道她出去的事情,連忙說道:“是……是母親,女兒知錯了。”
“回去抄遍《女戒》,以後你弟弟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別那麽多借口。”
“是,母親。”說罷,祁雲菲垂着頭回去了。
祁雲菲是故意的,她知道李氏最近缺錢,所以,她才提到花月例給祁思恪買東西的事情。她若是想逃跑的話,得提前放松李氏的警惕才是。只要出門這事兒過了明路,以後行事就方便多了。
見祁雲菲離開了,李氏撇了撇嘴,說道:“真是個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不過是幾錢銀子就心疼成這個樣子。”
第二日恰逢十五,祁雲菲跟着王氏去前院給老夫人請安了。
老夫人見王氏臉色如常,心納罕,便問了幾句:“老三媳婦兒,老三的事情解決了沒?聽說你娘家沒借給你錢?”
老夫人最是讨厭三房,确切說讨厭庶出的。那些年,死在她手裏的庶子有好幾個。她是見祁三爺不争氣,是個不成器的,生母又早逝,這才留了他命。
所以,她故意當着主子和奴仆的面說出來讓李氏丢臉的事情。
李氏被臊得臉色通紅,只是,她爹不過是翰林院的六品小官兒,切還要仰仗國公府這棵參天大樹。
“多謝母親關心,三爺說切都是誤會,事情已經解決了。”
老夫人聽後笑着說:“解決了就好,你看,真是虛驚場。因着這事兒,這幾日我都沒睡好覺。”
“讓母親煩心了,都是兒媳的不是。”
“哎,說這麽見外的話做什麽,只要老三沒事兒就好。”
往常,到請安的時候,李氏定然會在正院裏待到午時才回,以便跟國公府的衆人打好關系。
李氏不走,祁雲菲也不能走。而祁雲昕等人見她在這裏,定會當個丫鬟般使喚她。
可今日,被老夫人這般說,李氏就有些坐不住了。略坐了兩刻鐘左右,李氏便離開了。
祁雲菲也松了口氣,跟着李氏起離開。
李氏回去之後心情不好,又罰了柔姨娘。
祁雲菲眼睛通紅,越發想着要趕緊多賺些錢,讓柔姨娘早日光明正大脫離苦海。
幾日後,祁雲菲又出門了。
只可惜,今日運氣着實不好,主仆二人把其他幾家鋪子逛完之後也沒發現任何顆齊南彩色玉珠。
祁雲菲想,看來,這次只能賣這百多顆玉珠了,賺不了太多錢。
眼見着出來太久了回去恐會被責罰,祁雲菲和香竹連忙快步回了國公府。然而,眼見着馬上就要到國公府後門了,卻被人堵住了。
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幾個人祁雲菲吓了跳。國公府就在不遠處,這還是大白天的,這些人怎麽如此大膽?
沒等她開口說話,面前的男子便開口了:“這位小兄弟,我們主子有請,煩請您跟我們走趟。”
看着面前的人痞裏痞氣的模樣,香竹連忙站在了祁雲菲的面前,呵斥:“你們是什麽人,想幹什麽?”
“起開,沒你的事兒!”男子下子把香竹拍開了。
接着,那男人就沖着祁雲菲走了過來,打量了下祁雲菲的臉,嬉皮笑臉地說:“小兄弟,跟我們走吧?”
看着面前的男人,祁雲菲的心砰砰直跳,感覺自己這顆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她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也沒想到有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如此之事。
時間,她怕到不行。
不過,在那人離她越來越近的時候,她的理智終于回歸了些,大吼:“我們……我們是定國公府的人,你們若是敢這般對我,小心我回去告訴祖母!”
面前的男人聽後臉色凝,懷疑地說:“定國公府?”
“對!我……我是定國公府的……四……五少爺!”祁雲菲見面前的人怕了便說了這麽句。
沒想到,直躲在後面的個人卻站了出來,說:“別信他,定國公府共四位少爺,哪裏有什麽五少爺。”
祁雲菲擡頭看向了來人,只眼,她便想起來這人是誰了。這不就是那日在路上跟她和香竹說話的男子麽。可見,這是蓄謀已久了。
她真沒想到,自己第次出門就被人盯上了。
不過,想到剛剛他們聽到定國公府時神色有異,猜想他們應該忌憚定國公府。摸了摸自己身上出門的對牌,便想要拿出來。
然而,還沒拿出來,面前的男人變兇神惡煞地說道:“好啊,竟然敢騙我,看我怎麽——”
眼見着男子的手便要落在她的身上,那手卻被什麽東西打到了,下子彈開了。
‘“啊!誰,是誰,敢打老子!”
接着,路口出現了兩名護衛,三兩下便解決了面前的幾個人。
“你們膽子也太大了,知道我們是誰的人嗎?我們可是青王府的人!”
然而,在看到護衛手的令牌之時,立馬吓得臉色蒼白,跪在地上求饒。
“還不快滾!”侍衛冷聲說道。
聽後,面前的幾個人連滾帶爬地消失在巷子。
見人被打跑了,祁雲菲吓得蹲在地上,随後,抱着腿低聲抽泣。
香竹也被吓得不輕,趕緊過來看她們家姑娘的情況。
睿王見人已經跑了,便不想出來的,只是,那小姑娘已經蹲在地上刻鐘了,那哭聲也哭得甚是可憐。想到之前第次相遇時,這小姑娘害怕就躲到他背後哭,便忍不住走了過來。
“莫要哭了,壞人已經跑了,你快回家去吧。”
聽到這個清冷的聲音,祁雲菲不自覺停止了哭聲,擡起頭來,慢慢看向了面前的男子。
先是看到黑色的皂靴,接着便是深藍色的綢緞衣裳,衣擺處繡着繁複的花紋。再往上,黑色的腰封,再往上……好高啊,高到她蹲在地上看不清楚他的臉,只看到了他遞過來的方帕子。
這方帕子是素色的,握着帕子的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
想到自己臉肯定哭花了,而面前的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祁雲菲的臉上泛起來絲紅暈。她本不想接的,只是,帕子直放在面前,怕自己在恩人面前出醜,便接過了帕子,擦了擦臉。擦完之後,便要站起身來,無奈蹲了太久,腿早就麻了,起身時身子往旁倒去。
見狀,衛岑瀾下意識就伸手扶住了小姑娘的胳膊。
抓住她的胳膊時,衛岑瀾才發現這小姑娘也太瘦弱了些,胳膊幹巴巴的,手就能握得過來。
很快,在小姑娘站穩之後,衛岑瀾便縮回了手,背在身後,仿佛切都沒發生過樣。
被陌生男子扶了下,祁雲菲臉色通紅。不止臉色紅,剛剛被人碰過的地方也感覺火辣辣的。
但,若是這男子不扶她,她剛剛就要摔倒了,他也是為了救她,況且,她如今着男裝,想必這男子并不知她是個姑娘家。
本不知該如何面對現在的情況,但,見男子的手已經收回去了,祁雲菲松了口氣。
站穩之後,祁雲菲終于終于看清楚面前男子的相貌了。
黑發玉冠,劍眉星目,眼神冰冷,薄唇緊抿,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雖氣質冷,但,這相貌着實太好看,比世人公認的美男子靜王還要好看些,祁雲菲難得怔愣了下。
不過——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祁雲菲問道。也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人給她的感覺很是熟悉。
衛岑瀾本就知道這小姑娘長得好看,離得近了,更确認了這點。大大的杏眼,長長的睫毛,秀眉微蹙,副認真思考的模樣。
不過,再好看也只是個小姑娘。
看了眼後,衛岑瀾便收回來目光。
想到小姑娘的問題,他仔細琢磨了下。
他本不想提及那件事情,畢竟,那事兒涉及到後宮,知道太多對小姑娘不好,她最好忘了才好。但,小姑娘也是當事人,她既然想起來了,他也不好太過隐瞞。所以,點了點頭後,道:“楊柳村……”
然而,衛岑瀾剛說完這三個字,祁雲菲眼睛就突然亮了起來,有些驚喜地問:“你認識我舅舅?”
看着小姑娘驚喜的樣子,見她主動把事情扯到了別的事情上去,衛岑瀾心喜,鬼使神差地默認了:“嗯。”
不料,剛應完,便聽小姑娘接着問道:“你既然認識我舅舅,那他現在在哪裏?”
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