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心軟
事情似乎才剛剛開始，卻也好像已經落幕。馬車逐漸遠離宮門口，陶妧回頭，只覺這金光璀璨的皇宮卻散發着令人欲嘔的氣息。
安泰長公主摸摸陶妧的頭發，輕聲道：“別看了，只要太子登基了，你這一輩子榮華富貴也就安穩了。”
陶妧撂下簾子，沒有接着這個話題，“瑞王殿下沒事吧？”
“誰知道呢？方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瑞王這個時候還沒有清醒。整個皇宮卻因着這件事情亂了起來，皇後和妃嫔們都假惺惺地跑到東宮去刺探情況，說不定還能在皇上面前露露臉。偏偏太子也腦子不清醒，竟然當衆頂撞皇上。唉，一團亂麻。”
安泰長公主頭疼地撚撚眉心，“你這個皇上舅舅，娘是最清楚不過。雖說對着幾位皇子心軟，可到底是九五之尊，哪裏能容忍別人的挑釁？對太子輕拿輕放，不過也是看在太子平日的小心謹慎罷了。如果太子還看不清楚态勢，怕是不大好。”
說完，她低低嘆口氣，“怕是要亂起來了。”
陶妧難得抿緊了嘴唇，“這件事情不知道是誰幹的。”
“誰幹的有什麽要緊的？”安泰長公主只覺陶妧的話問得蹊跷，“你別看你皇上舅舅大張旗鼓地查，可明眼人都知道這件事情背後的人不過是那幾位皇子。查來查去到了最後肯定還是推出一個喽啰定罪，萬萬不會攀扯到幾位皇子身上。這般下來，誰還會關心誰幹的？”
陶妧張張嘴，有些難以置信。她向來眼裏揉不得沙子，有仇必報。如若是有人敢朝她下手，她定然會将人揪出來以牙還牙。
她實在是不明白這些人到底是怎麽想的，她躊躇半晌，不禁問道：“舅舅這般做，豈不是放任壞人做壞事嗎？”
“誰說不是呢？你看着這些皇子們外表風光無限，可私下裏卻你争我奪，恨不得将對方置之死地。你等着吧，這次刺殺一開頭怕是就止不住了。”
陶妧頭疼欲裂，瑞王慘白的臉、太子表哥猩紅的眼還有皇後憤恨的神色一一劃過眼前，只盼着太子表哥和瑞王能平安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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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深沉，永樂宮卻燭光瑩瑩，皇上閉着眼躺在端妃腿上，任由端妃幫他撚着緊繃的頭。聞着她身上舒緩的百裏香，他整個人都松散了些。
“還是你這永樂宮舒暢些，朕一來這裏就覺得白天的煩憂都沒有了。”
端妃纖手用了些力氣，如願讓皇上發出舒服的輕吟聲，溫婉輕笑：“皇上不必為瑞王殿下擔憂，太醫院的人都說了毒已經解了，只要瑞王清醒過來就會大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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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舒這孩子真是多災多難，朕本以為他此次回京，朕就能好好補償他了，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
深知皇上不會看到她臉上的神色，端妃不雅地撇撇嘴，嘴上卻柔聲安慰道：“瑞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然會無事的。臣妾還想着肚子裏的孩子生出來，讓瑞王殿下多多教導。”
“讓他教導什麽？朕的孩子當然是依着朕！”皇上想起壽宴上瑞王看他的眼神，心裏不舒服得很。“朕的孩子必定榮華富貴一生無憂，也自有當世大儒來教導，愛妃不必擔憂。”
端妃眼角微抽，決定略過這個話題，将皇上給哄睡了。
眼見皇上睡沉了，端妃又起身端坐在梳妝鏡前，撫摸她這張傾城傾國的美人臉，只覺老天也算是厚待她了。
宮女應晴湊過來為端妃梳理頭發，低聲道：“娘娘，公主睡下了。”
端妃還沉浸在她自己的美貌中，聞言也只是随意問道：“安寧和陶四小姐相處得如何？”
“聽桃枝說，陶四小姐對公主多有照應，像是極為喜愛公主。娘娘也知道公主性子膽小，見到外人就怕生，沒想到倒是對陶四姑娘頗為親昵。桃枝說大殿上起争端的時候，公主吓壞了，也是陶四姑娘安慰公主的。”
“那就好。”端妃将蔥白似的雙手沉浸在小宮女娥錦端來的牛乳中，這一世好不容易擁有這般細嫩的雙手，可要好好保養才是。“吩咐桃枝，以後讓公主和陶四姑娘多多相處，讓公主不要淘氣，博得陶四姑娘喜愛才好。”
應晴聞言道：“娘娘這是說得哪裏的話，公主貴為公主，當然是陶四姑娘來讨公主喜愛才是，哪裏……”
不等她說完，端妃扭頭冷冷睨了她一眼，話裏像是含了冰似的，“本宮讓你說話了嗎？還有沒有規矩？”
應晴駭得立馬跪地求饒。
端妃擡腳用腳尖擡起應晴的下巴，輕笑道：“給本宮記住，不要違逆本宮。否則……”說到這裏，她卻隐去威脅般的話，只是嗤笑兩聲，将擡起的腳放下。
可聽在耳朵裏的應晴卻後背直冒冷汗，她不知道她的話裏面有什麽忌諱的東西，娘娘竟然一眼不合就警告她。不過陶四姑娘那裏，她還是得重視些才好。
“出去吧，小聲些，別驚擾到聖上。”
等着宮女太監們出去之後，端妃又沉浸在她的美貌之中久久無法掙脫。她摸摸自己滾圓的肚子，輕聲道：“別怕，我的乖寶，等你出世之後定然會擁有俊朗的容顏和至高無上的權勢。”
端妃原本是世間最平凡的女子，沒有絕世容顏沒有絕世才華，她用盡一切辦法讓自己更美。抽脂、整容、上禮儀課，到了後來就連她微笑的弧度都是定好的。可還是不夠，她整日整日睡不着覺，生怕一覺起來她拼搏得來的一切都煙消雲散。
又是一個失眠的夜晚，她心髒病突然發作，然後穿成了《一本讓你欲罷不能的小說》一個路人甲。
但那又有什麽關系？她有了上輩子求之不得的絕世容顏，還有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丈夫。只要她能生下一個兒子，然後輔佐兒子登基，她就能成為世界上最有權勢的女人！
她摸了摸自己光滑白皙的皮膚，輕笑起來。她那個便宜女兒安寧公主還是有些用的嘛，接近陶妧這樣硬氣的女主，小兔子一般的安寧公主簡直是利器。這樣也不枉費她費心在安寧公主身邊安插了一些人。
只盼着肚子裏的孩子能平安降生，想到這裏，她啧啧稱奇，皇後那個老女人也是有些本事，竟然能讓後宮十年之內沒有子嗣降生。
不過這也多虧了皇上的心軟，要不然皇後母子也不會這般猖狂。
她乜了眼在床榻上沉沉睡去的皇上，性子仿若有些像是唐高宗。不過這樣也好，因着唐高宗才有了武則天，換成其他人說不定就不會了。
她緩緩起身，扶着肚子觀賞着鏡子中映出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唇微笑，緩緩走到床前挨着皇上躺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