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春節假期結束回到公司之後最大的變化莫過于方伯來的消失。
他們這些打工的沒聽到太多“內幕”,表面上給的說法是方伯來主動辭職的……裏面的水餘澤自然是沒有興趣去趟,只不過自此在公司見到葉祿都有點發毛。
不過總體而言工作還算順利,沒太多糟心的內容。
按時上上班,下班之後跟晏未泯過過二人世界,平淡又真實,有時候餘澤一個恍神都會以為他跟晏未泯一直如此,并沒有分開過那幾年的歲月。
四月底的時候餘澤家中二老表示打算趁五一黃金周來上海玩玩,餘澤答應下來。
等回到家跟晏未泯說了這事。
晏未泯正拿着小刀處理土豆,聞言手上動作停了一下,問:“我是不是得回避下。”
他們住的房子一室一廳,兩個人的生活氣息濃厚得很,若說是合租實在太過牽強,餘澤又不缺錢哪裏有必要為了省錢跟人合租到同一張床上去。
“沒事,不用。”餘澤答得很快,“早晚是要讓他們知道的。”
晏未泯心裏不穩,這刀怎麽都使不靈活,幹脆放下了。自從春節他跟家裏攤牌之後,至今雙方沒有任何聯系,家裏是做足了跟自己斷絕關系的架勢。
他就算了,要是餘澤家裏……
“你父母能接受麽?”晏未泯問。
餘澤搖頭,“我也說不準。”
“要麽你先別……”
“總之是要面對的,一直瞞着他們更糟。”
餘澤父母是30號當天晚上到的上海,餘澤下了班就過去機場接人。
Advertisement
鄭文喬跟餘友軍兩人情緒挺高,路上說了不少話,餘澤一邊開車一邊聽着他們說。
車是跟同事借的,鄭文喬說着說着問餘澤有沒有買車的打算,家裏願意資助點,讓他買個稍微好些的。
餘澤只說再考慮一下,打着方向盤開過一個環島,突然道:“爸、媽,我有件事得跟你們說一下。”
“嗯?”
“我有對象了,現在他也在家裏。”餘澤道。
鄭文喬一下子反應過來,驚喜道:“你們是在同居?”
“對。”
過年時候還嘴硬得很,沒想到這才幾個月都發展到同居了。
“好事好事,你也不早說,第一次見面什麽都沒準備……”鄭文喬怨道,又問餘友軍,“你身上有多少現金,給人家女孩子包個紅包。”
“那啥,媽,你先別急,我話還沒說完。”餘澤從後視鏡裏看了自家老媽一眼,心虛道:“就是……怎麽說,有點複雜,這事跟你想象的可能不太一樣。”
“怎麽?”鄭文喬有些傻,不知道自家兒子這是找了個什麽樣的對象,這麽扭扭捏捏的,“我先說,你要是找了個不正經的人我可不答應。”
“人正經着呢,我大學的校友,現在在設計院工作。”
“這不是挺好的,那這姑娘怎麽了,是不能生還是家裏有問題……兒砸,太困難的你可扶持不起。”鄭文喬女士已經展開了無限的聯想,把近幾年身邊小青年們的婚姻問題都拎出來在腦海裏過了一遍。
“你先聽餘澤怎麽說。”餘友軍終于受不了,開口阻斷了鄭文喬的話。
“兒砸,怎麽回事。”鄭文喬白了餘友軍一眼,問道。
“就是……”餘澤強迫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道路上,跟着前車走走停停。
心裏準備是提前做過一遍又一遍,他肯定自己會好好跟父母說明,但饒是他想了再多,這個口卻是難開得很。
“我的對象,他是個男的。”餘澤說,說完之後世界都停頓了一瞬,周圍車輛的喇叭聲、車內随機播放的音樂一下子就從他的世界中剝離了出去,只剩下一個僵硬的男人握着方向盤。
“餘澤,綠燈走了。”耳邊有人大聲說了一句,餘澤如夢初醒趕緊踩下油門開了出去。
通過十字路口,車裏的三個人沉默着,餘澤甚至都不敢去看父母的表情。
“好好開車。”過了很久,餘友軍才這麽說了一句。
餘澤晃晃腦袋,讓自己不要再去想別的,專注在開車前行上。
到了小區餘澤停好車,領着二老去等電梯。
餘澤心裏跳得厲害,生怕父母誰說一句“我們就不上去了”,還好一直都沒人說話,他父母沒有氣到扔下他自己走掉。
進了家門,一眼就能看到剛從廚房裏鑽出來的晏未泯。
晏未泯望向餘澤,餘澤朝他點了點頭。
“叔叔阿姨。”晏未泯問了個好。
鄭文喬跟餘友軍都很是生硬,沒有人應,徑直朝裏面走去,在沙發上坐下。
餘澤剛剛跳槽來上海的時候他們也來過一次,對房裏的情況大概還有些印象。餘澤生活向來粗糙得很,剛來的時候房子裏也就只有些房東留下的家具。
鄭文喬想給餘澤添點東西,餘澤都說沒有必要,這是租來的房子,不知道會住多久,搬家的時候反而不好處理。
因為餘澤這麽說,他們也就作罷了。
但是如今幾十平的房子裏擠滿了各種東西,尤其是小東西簡直太多,顏色都不刺激,襯得房子裏溫馨舒适了許多,進來之後只覺得這就是個普通夫妻的家庭。
餘友軍沒心思多看,鄭文喬沒忍住四下望了望,發現甚至還有盆栽這種跟餘澤八字不合的東西……餘澤連自己都賴得打發,更何況是這種需要悉心照料的東西。
這些小東西被養得很好,絕對不是餘澤的功勞……
餘澤從小到大都是需要家裏人操心的類型,讀書的時候幹勁不足得有人在後面推一把看着他,工作意外的很順利,可他的生活節奏太快,又一直單身不穩定,這方面又讓鄭文喬一直吊着顆心。
可她跟餘澤隔得太遠,而且做父母的不可能一直吊在自家小孩身上,所以她一直很希望餘澤能找個知冷知熱的人,好歹能有個人陪着、看着。
好不容易聽到了個好消息,沒還高興幾分鐘就被一巴掌拍了下來。
鄭文喬不是對這些東西一無所知,她有個親戚的兒子就是同性戀,跟家裏徹底崩盤自己孤身一個在外地生活,連過年過節都回不了家。
她當然舍不得把餘澤一棒子打死讓他無家可歸,餘澤委屈了她更難受,只是兩個男人……她不知道該怎麽去接受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