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進行曲

第36章

等了會也聽不到晏未泯的回答，餘澤直接問，“你想跟我和好？”

晏未泯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可以嗎？”

偏白的燈光打在晏未泯臉上，五官的陰影縮到了最小的程度，他的表情被格外凸了出來。

餘澤看不懂這樣的表情代表着什麽意味，也沒去深究，只是想了想，大概晏未泯其實是不想聽到答案的。

兩人難得有機會面對面将這個話題說得這麽明确，若是餘澤現在否定就是掐滅了所有的可能性。

“我不知道。”餘澤說。

這個答案有些出乎晏未泯的意料，他已經做好被餘澤拒絕的準備，現在愣是從這句不知道裏生扒出一點希望。

“我……”餘澤很少有這麽語塞的時候，思路總是接不上，心裏莫名湧起一絲煩躁，幹脆用指尖去掐自己的掌心肉。

頓了很久，他繼續說，“我見到你的時候，偶爾會有沖動想跟你和好，但我不知道這是因為我對你的感情還有剩，還是因為自己覺得憋屈氣不過。”

将自己審視清楚不容易，餘澤嘗試過還是一片模糊，幹脆放棄了。

晏未泯鼻子一酸，他都不知道兩人的分手給餘澤帶來的影響這麽大，以至于到了現在還有怨念放不下。

他眨眼試圖把眼淚逼回去，可惜沒什麽用，假裝不經意地拿手指壓着眼角，想趁餘澤不注意把眼淚抹掉。

可惜實在動作太過笨拙，根本掩飾不好。

過了好久，他才艱難地說，“那你就當是來出氣的，和好之後再甩了我怎麽樣。”

餘澤沒說話。

晏未泯抽了口氣又說，“如果你覺得還不錯……”

“這樣有什麽意思，你明知會被甩也要繼續？”餘澤打斷他。

“嗯，總比沒有好。”

這句話說出連晏未泯自己都有些詫異，一邊等着餘澤的反應，一邊在心裏想，原來我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想他。

餘澤笑了一下，就只是扯了扯嘴角的程度，接着他突然露出一個有些發狠的表情，偏偏嘴上的弧度還沒收回去，顯得整張臉都很詭異。

晏未泯覺得不太妙……

“不至于，”餘澤的聲音還是很平靜的，沒帶什麽特別的語氣，“我就算是恨你也不至于這樣。”

餘澤試圖跟晏未泯說清楚對于這個提議的想法，可惜腦海裏就沒有可選的備用詞句，說什麽都覺得無力得很。

最後他也只能說，“再怎麽說……我跟你談的時候是認真的。”

·

蔣言今晚出去浪，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二點，本來以為晏未泯應該睡了，小心翼翼地開門，盡量讓自己不要發出多餘的聲音，結果一開燈發現一條人癱在沙發裏一動不動。

蔣言：“……”

一眼看上去他還以為晏未泯喝醉了，但仔細一聞屋子裏沒有酒味。

晏未泯看了蔣言一眼，沒什麽表示。

“晏哥，怎麽了？”蔣言上前兩步問道。

晏未泯沒支聲，蔣言聳聳肩，去衛生間洗漱，等出來晏未泯還維持着原本的動作。

“你這樣特像個失戀的小男孩，哈哈哈哈……”蔣言随口瞎說，他沒聽說過晏未泯的桃色新聞，而且都這個年紀了也不再會為了點情情愛愛要死要活的。

于是他自動認定晏未泯多半是工作上遇到什麽憋屈的事，還試圖安慰道，“你就當甲方都是煞筆，你是主動放低自己的水平配合他們。”

晏未泯哼笑了一下，終于有了點反應，他說，“傻逼是我，我才是傻逼。”

蔣言一下子沒摸準晏未泯的路子，一臉懵逼，“晏哥？”

“沒什麽，就是想起了以前做的一些事。”晏未泯搖頭。

“嗷嗷，誰沒做過點後悔的事，”蔣言擺出一副十足過來人的樣子，“我有時候都恨不得穿越回去打死自己。”

晏未泯簡單點了個頭，表示了一下對蔣言說辭的認同，然後從沙發上翻起來準備回房間。

“等等！晏哥，”蔣言喊他。

“嗯？”

“晏哥晏哥~”蔣言跳到晏未泯身邊，“你這段時間都不太對勁，要不要考慮說出來釋放一下，我給你做個貼心的垃圾桶。”

說着還手動比了個心。

晏未泯：“……”

“說吧說吧，說出來總比自己悶着好，而且我也能多了解一下咱們這行的黑暗面，漲點經驗值，有利于實現工作的長久發展。”蔣言勸道，他倒不是真的想學什麽經驗，就是想讓晏未泯吐個槽，吐完之後好過些。

蔣言活潑愛玩，朋友很多，大家閑來無事聚在一起罵罵領導罵罵同事，憑着這股暢快感才有力氣繼續面對明天。但晏未泯不一樣，據蔣言觀察，起碼晏未泯在設計院是沒有什麽特別親近的人，而且社交活動也很少，有時候他都會想晏未泯會不會被憋出病來。

晏未泯有點招架不住蔣言這種過于熱情的類型，工作以來他已經習慣于跟別人保持着适當的距離，聽了蔣言的話第一反應是好笑，随即卻是心酸想哭。

他大概是真的寂寞。

“不是工作上的事……”晏未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開了口，說出來比想象中容易些，“是我的初戀。”

蔣言被這個勁爆的消息炸得差點跳了起來，晏未泯今年二十八，初戀得是多久以前的事……雖然都說初戀會比較難忘些，但也不至于到現在還挂着。

“怎麽了怎麽了，她找你複合還是她要結婚了？”蔣言完全忘了安慰晏未泯的初衷，突然八卦起來。

“都不是，是我想跟他複合。”

蔣言眼睛都快瞪了出來，一臉求詳情的表情，“不順利？”

“算是吧。”晏未泯說完有點莫名的想笑，跟一個剛出校門、愛玩愛鬧、不怎麽正經的小孩子聊自己的感情……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

“沒想到晏哥你這麽長情……”蔣言咂嘴，“那你們為什麽分手？”

這個問題正中紅心，晏未泯沒說話，目光下移盯着自己的腳尖——他穿的是涼拖，十個腳趾母擺在外面相互疊着。

晏未泯的腳趾有些畸形，大概是長身體時穿鞋不注意擠壓變形的，主人不講究，它們也就随意地長長。

還沒入冬，但氣溫已經開始降了，是時候備雙棉拖了，晏未泯想。

“我提的分手。”

蔣言一句“為什麽”都已經挂在了嘴邊，只不過看晏未泯确實很低落的樣子，也就忍住沒繼續刺他。

晏未泯沒詳說，但明顯是他對不起人家。

談晏未泯的後悔與過錯？這樣的話題實在不具有什麽八卦性，只有尴尬，搞得蔣言都不知道該怎麽辦，閉嘴跟繼續問都不對勁。

晏未泯抿抿嘴，知道已經聊不下去，對蔣言點了個頭，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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