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進行曲

第30章

晏未泯他們約了一下，下班後輪流過去醫院幫忙，雖然抵不上什麽大作用，但好歹也可以讓孟興然下班後去幼兒園接孩子的時間可以充足一些，還可以在家陪孩子吃飯之後再過來醫院。

孟興然不好意思，卻也無法拒絕。

不過他們幾個男性去陪也不太像樣，就一男一女分組輪換，晏未泯跟萬維維一組。

今天剛好輪到他倆。

進了病房，意外地發現還有個人也在，晏未泯覺得有些眼熟，還沒想出個究竟，那人就主動上來打招呼了。

“是晏神吧，我是徐志浩，之前校友聚會見過。”這人一臉熱絡。

晏未泯想了起來，這人就是餘澤本科時候的室友，但人好像是在深圳工作來着。

“我過來出差……天天出差。”徐志浩主動解釋道，然後看向萬維維，“這也是你們的同事？”

晏未泯不知道該不該給他們介紹……這兩人他都不怎麽熟，讓他來做個中間人介紹怪怪的。

“這是萬維維，以前跟學長同組……”猶豫了一下，晏未泯還是說了。

萬維維倒沒什麽反感的樣子，禮貌地打了招呼。

徐志浩一臉笑嘻嘻，“沒想到設計院還有質量這麽高的妹子。”

這句話有些輕浮，不過他沒接着繼續說下去，看不出他是故意的還是随口一句玩笑話。

萬維維去問病人有沒有什麽需要，坐在床邊陪着聊天，剩下兩個男人在角落裏找了凳子坐下。

徐志浩一點也不認生，這才第二次見面就跟晏未泯聊得起勁，一點都不缺話題，不管是不是真的暢快，起碼臉上是看不出來的。

反觀晏未泯就有些心不在焉，一邊答着，一邊在心裏來回琢磨“餘澤的室友”這幾個字，翻來覆去，拆了又拼，拼了又打亂，把這幾個字折騰得不行。

兩個人東拉西扯，說着說着話題就跑到本科時代，不免要提一下當初的那幾個風雲人物。

晏未泯立刻表示他跟謝訴算是認識，在學校碰到了會說幾句話，不過畢業之後就再沒聯系過了。

“果然是學霸相互吸引定律，你竟然認得我們謝神，我跟他是舍友。”徐志浩一拍大腿，“謝神現在還在讀博，剛去臺灣交換進修。”

“哦哦哦……”

晏未泯還是有些意外的，謝訴給他的印象是個認真得與同齡人格格不入的人，說白了就是渾身上下都黏着檢察官氣質……他還以為謝訴讀研之後就會進公檢法，沒想到還在學校裏泡着。

“你們宿舍就是你、謝訴跟餘澤？”繞了幾圈，晏未泯終于成功将餘澤引進了話題。

“是啊，我們法學院男生少，就我們三一個宿舍，賊爽，寬敞。”徐志浩完全不知道他旁邊的人對餘澤抱着什麽樣的心思，一點防備都沒有，自已主動說了起來，“當初我跟餘澤就是混日子的類型，擱哪都不起眼，還好如今各自都找到活路，起碼有衣有飯的。”

這時候萬維維扶着病人去上衛生間，徐志浩瞟了眼她們的背影，問晏未泯：“你這個同事有對象了沒？”

晏未泯：“？？？”

晏未泯：“應該……沒有吧。”

徐志浩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知道。”

“知道什麽？”晏未泯一臉糊塗。

“她就是我的真命天女，她之所以單身就是在等我的出現。”徐志浩道。

晏未泯：“哈……？”

晏未泯忍不住瞪大眼睛看了徐志浩一眼，偏偏這人臉上一點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沒有，其心理素質之強大可見一斑。

徐志浩拍拍晏未泯的肩膀，“你們這群理工男不行，這麽漂亮一美人在身邊上班竟然沒人出手。”

“……”

“你也還是單身吧？”徐志浩挑眉，一臉得意的說道，“作為校友我傳授給你我的親身經驗——不要害怕丢臉，喜歡就去追，萬一成功了呢，要是不去你就只能一遍一遍的後悔。”

“……”晏未泯想了好久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擠出幾個字：“受教了……”

徐志浩大方地擺擺手。

過了會，徐志浩又說，“餘澤你也認識的，他就是個反面教材，他剛去英國的時候我就千叮萬囑，人在異國他鄉的時候又脆弱又寂寞，這麽多留學的小姐姐，叫他随便選幾個關心關心，多簡單的事！偏偏不做，每次聯系他都是在看書看書看書，本科時候就沒見他這麽努力過。”

徐志浩拼命吐槽餘澤，全然不知此時晏未泯的心理活動。

晏未泯聽完徐志浩的吐槽之後才慢慢開口，“那他現在也單身？”

“注孤生。”徐志浩下了定論。

·

餘澤玩着手機挂完了所有的針水——最近換季，他一不小心就感冒了，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被徐志浩勸着來醫院打針，結果針水還沒走多少，徐志浩人就不見了……

拔了針，餘澤給徐志浩打了個電話，徐志浩倒是接得爽快，開口就說，“針水打完了？我在住院部XX病房，你也過來。”

餘澤：“……”

作為一個感冒患者，他這時候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覺，然後明天繼續接受資本的剝削。

餘澤緩慢地挪動，朝着住院部前行，好不容易才移到病房錢。門半開着，餘澤也沒多想，直接進去，結果猝不及防就看到了晏未泯。

在設計院遇到也就算了，沒想到來趟醫院也能見到這人。

餘澤一瞬間有種推出去關上門的沖動，還好這種沖動在見到徐志浩的臉之後消退不少。

“餘澤，快進來。”徐志浩在裏面招呼了一聲。

“嗯。”餘澤側開視線，将晏未泯從自己的視野範圍之內排除掉。

孟興然妻子的病床在最裏側靠窗的位置，萬維維坐在床邊，病房的角落裏坐着三個男的。

一眼掃過去，餘澤發現竟然都是見過的，不過也沒工夫去思考萬維維怎麽在這，他朝着徐志浩走去。

“這就是孟興然，我們校友，之前見過的。”徐志浩給他介紹道。

“你好，我是餘澤。”餘澤打了個招呼，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了孟興然一番，這人已經被折磨得滄桑無比，即便是把他扔橋洞下都沒有任何違和。

事到如今，徐志浩的目的很清楚了——無非就是還不死心，想從餘澤這裏入手，再找找有沒有突破口。

徐志浩雖然平時不太着調，做事也有些歪，但有着跟其本人不太和諧的熱心，順手能幫的都會幫，不順手的也足夠盡心。

說不好這是他的社交手段還是真心實意。

孟興然的事也是一樣，徐志浩想幫忙，但他做事的習慣不好，盡想着鑽空子另辟蹊徑，甚至都有些算計着餘澤來的感覺……對此餘澤不算反感，如果能幫忙他不介意出點力，但這件事他腦子裏真的只有懵逼。

來都來了，聽聽也無妨。

餘澤自動忽略掉晏未泯，問孟興然詳情。

“你知道的都要說出來。”徐志浩在旁邊提醒了一句。

孟興然點頭，“我朋友的妹妹長得挺好看的，也給雜志拍過寫真之類的，不知道怎麽勾搭上了葉董……”

哦，小野模，餘澤在心裏說了句。

“然後我朋友就動了心思，跟她妹商量要趁着機會多撈一點，就找借口跟葉董借錢，估計一百來萬葉董也不會在意，就算被甩也算是賺了。”

晏未泯：“……”

餘澤：“啧……”

徐志浩：“額……”

“本來是這樣想的，”孟興然說的也有些不好意思，“借錢葉董倒是爽快答應了，只是要寫借條還要有人做保證，我朋友給了我十萬讓我幫他簽個字，還說不會有問題，葉董犯不着為這一百萬難為我們這些小老百姓……”

結果沒想到葉祿真的拿着借條來讨債了，現在這對兄妹跑了，孟興然有家有室跑不掉，只能愁着。

葉祿派來的人隔三差五就來堵人，每次都要撈些“辛苦費”才肯回去，孟興然已經快撐不住，現在見到餘澤簡直恨不得抓在手裏不放。

對上孟興然滿是希望的眼神，餘澤心裏有些發怵……人被逼到絕境做出什麽來都不奇怪。

一邊是個快要失去理智的人，一邊是據說沒有良心的葉祿……這趟渾水一點都不好蹚。

餘澤只想原地消失。

“怎麽樣？”徐志浩問。

餘澤看了他一眼，意思是：你覺得呢。

徐志浩回了一眼：加油加油！

說實話，把餘澤炸成魚幹都沒辦法，但整件事聽下來有幾個不對勁的點……

這件事餘澤聽說之後大概有一個月，這麽長的時間葉祿竟然只是恐吓恐吓，沒什麽太深入的實際動作。

餘澤還在京城的時候就聽說過葉祿，這絕對不是個溫和守規則的人，他想收回這筆錢辦法多的是，怎麽可能像是貓捉老鼠一樣耗着玩。

雖然是這樣想的，不過終歸只是朦朦胧胧的猜測，做不得數，餘澤沒說出來，只能說建議咨詢專業的訴訟律師。

這句話一點重量都沒有，葉祿又不打官司，就派人來催債，而且都不動手，就是出言威脅，連報警都沒用。

從病房裏告別出來，餘澤皺着眉剛想跟徐志浩說話，晏未泯突然追了出來——

“餘澤，學長的事有辦法嗎？”

餘澤聞聲站住，看了他一眼，果斷道：“沒有。”

晏未泯：“……”

“簽字的是他，拿了十萬的也是他，現在我能有什麽辦法。”餘澤道，他的聲音不大，語調也沒什麽起伏，但這句話說得過了。

徐志浩驚恐地看了餘澤一眼，餘澤在社會上滾了這麽多年，該收斂的地方已經能收斂好了，記憶裏餘澤很久都沒有這麽直接的毒舌過，這句話說出來一下子就像是回到了本科時期什麽都不懂的他。

晏未泯臉上的表情複雜，看着餘澤，兩人相對沉默了許久，沒人再開口。

徐志浩終于意識到這兩人之間的氛圍不太對勁，腦子裏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直覺告訴他現在閉嘴比較好，于是他就安靜地站在旁邊。

餘澤耐心耗盡，垂下眼眸，看着醫院被擦得锃亮的地板。

剛才的話重了，而且也不該對晏未泯說，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餘澤轉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