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進行曲

第18章

餘澤帶着他豐厚的壓歲錢和特産回了學校，到了宿舍，給謝訴和徐志浩各分了一份。

徐志浩注意到餘澤帶了三份過來，而且另一袋明顯要大得多，随口就問，“剩下的你還要送誰？”

餘澤：“我自己吃不行嗎？”

徐志浩：“行行行，你是地主你說了算。”

實際上餘澤是給晏未泯帶的，不過不太确定晏未泯會不會要，整理完自己的東西，餘澤發消息給他。

晏未泯返校早，初三就回了學校，餘澤當時很吃驚，晏未泯含糊地解釋說有老師找他幫忙。

初三就開始做事的老師有沒有，餘澤不清楚，但既然晏未泯這樣說，他除了接受之外也沒辦法。

餘澤問他什麽時候有時間一起出去看電影，晏未泯回他都可以，讓餘澤決定。餘澤選了一場近期的喜劇，挑了最後一排的位置，然後美滋滋地等着明天見面。

學校附近就有影院，不過他們還是去了稍遠些的一家。影院不大，上座率也不高，最後一排除了他們就只有一個大叔。

大叔坐得離他們還挺遠，完全可以選擇性無視。黑下來之後，餘澤情緒有些高漲，沒忍住偷偷抓住晏未泯的指尖。

晏未泯手猛地縮了一下，餘澤加了點力氣抓緊不放，還用自己的大指姆輕輕搔晏未泯的指腹。

晏未泯只覺得頭皮發麻，好像一陣電流在手上亂竄，他心裏有些慌，忙對餘澤說，“別鬧。”

因是在電影院，晏未泯的聲音壓得很低，着實聽不出幾分嚴厲，落在餘澤耳裏反催生了他的壞心。

餘澤故意湊近晏未泯的耳旁，“別人看不到的……我們像不像在偷情。”

晏未泯：“！！！”

本來晏未泯已經打算随餘澤去了，這麽一聽又覺得窘迫無比，使勁甩了一下，掙開餘澤的手。

餘澤也不惱，笑了兩聲，在黑暗中盯着晏未泯的輪廓看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注意力挪開集中到電影上去。

電影沒什麽出彩的地方，都是些爛俗的梗外加五毛特效，餘澤卻看得很歡，還時不時會笑出聲。

怕自己影響到別人，餘澤笑的時候還會捂着嘴，努力壓抑着自己，身體微微屈起。忍得太過，連帶着肩膀都抖了起來，可就是這樣仍有笑聲漏出來。

晏未泯側頭看了他一眼，餘澤就是這樣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喜歡的人就不來往，不喜歡的事就不做，只管腳下踩着的地，從不去看以後的方向。

真的是個被家裏保護得太好、不知世事的小孩子。

·

看完電影出來，餘澤心裏盤算着去吃點什麽，正想着，晏未泯問他這次雅思考得怎麽樣。

餘澤的雅思成績出了有段時間，剛剛好過了學校要求的語言線，他出國的事算是差不多拍板了。

提及這個餘澤就有些揚眉吐氣的感覺，去年忙忙碌碌了一個學期，終于落了點實在的成績。

“過了，還好過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以後該怎麽辦。”餘澤說，剛好看到前面有家麻辣燙，“我們吃……”

“那你什麽時候走？”晏未泯沒等餘澤說完。

“八月吧……”餘澤看向晏未泯，只見他側站着，背向餘澤，擺出一個有些抗拒的姿勢，“你怎麽了？”

“餘澤，”晏未泯終于轉了過來，嘴唇張張合合，好半天都沒能出聲。

餘澤再怎麽遲鈍也能意識到晏未泯想說什麽，他心裏像是一下子被墜上了什麽重物，一直下沉又始終到不了底。

他一言不發，站在原地，盯着晏未泯的眼睛，等着晏未泯接下來的話。

餘澤的眼神太直，晏未泯垂下了眼眸，“我們算了吧。”

什麽叫做算了吧，連個痛快的分手都說不出來。餘澤冷笑一下，挪開眼神，不經意又看到麻辣燙通紅的牌匾，只覺得紅得刺眼，裏面的東西估計也不好吃。

“要是我問你理由……是不是太不識時務了？”

餘澤不想說太惡毒的話，周圍還有人，兩個男的吵起來太難看。而且對面的人是晏未泯，在他面前餘澤習慣放肆又克制，一直不敢踩破兩人中間的那根線。

他們學校裏的gay不少，今天好明天分的不在少數，都是趁着青春無限圖個開心。

在一起兩年也該是膩味的時候，大家好聚好散，沒必要當真。

“我們本來就長久不了，早晚都要分的，”晏未泯沒了剛才的僵硬，說話順了起來，聲音也高了些，“你出國，我也要繼續讀研……我們未來的路不一樣……”

他大概還想說說究竟是怎麽不一樣，話都要出口又咽了回去，“算了，你不懂。”

餘澤當然不懂，晏未泯話說一半憋一半的，但眼下他也沒了刨根問底的心思，一下子覺得累得不行。

“行，你走吧。”餘澤說。

這句說得太清淡，本來晏未泯還以為餘澤會鬧上一會，他都做好被餘澤踹上幾腳的準備。跟想象中的反差有些大，晏未泯一時間不确定，沒有挪動。

餘澤只斜瞟了他一眼，沒再說話，自行朝廣場外走去。

他走得有些慢，但沒有遲疑也沒有回頭。

餘澤沒有急着回學校，拐彎之後找了個隐蔽的地方在臺階上坐下。外面飄着小雨，細長的雨絲打在他身上，他只看着陰雲，沒個反應，表情有些呆。

這個城市總是下雨，讓人喜歡不起來。

晏未泯想跟自己分手的事他很清楚，沒想到晏未泯會選擇這樣一個時機提出來，而且還是用這樣的理由。

英國的學制只需要一年，一年之後餘澤可以去上海找他，可以跟他到天涯海角，但晏未泯說，我們就在這裏分開吧。

于是餘澤只能同意分開，他都沒有跟自己走下去的心思，自己強求只是摸不着方向的瞎蹿而已。

算了，反正還年輕，有大把的時光，未來總有那麽多人，他可以去英國泡一個器大活好的白人小哥哥。

晏未泯這個只知道橫沖猛撞的，注定孤獨一生，而他餘澤就要離開辣雞前任走向人生巅峰了。

餘澤給自己做着各種各樣美好的假設，自己會在英國浪出天際，自己會成為一個大律師，自己會一帆風順……從明天想到生命盡頭，每一刻都将晏未泯排除在外，過着自己幸福的人生。

想得出神，餘澤眼神放空看着前面，晏未泯的身影都是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晏未泯沒留意到餘澤，他彎着腰在雨幕中小跑，跟兩個撐着傘的妹子對頭經過，繼續向前。

真傻，餘澤幹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