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進行曲

第8章

徐志浩最近愛上了研究玄學，先是說餘澤之所以找不到工作的原因是微博名不夠吉利，餘澤聽了覺得有點道理，狠下心開了個會員把昵稱改成了“餘澤月入十萬”。

過了幾天，徐志浩又挑剔說餘澤的頭發太長，給面試官的印象不好，還沒開口就輸了。餘澤算了算，他從六月開始就沒有理過發，現在頭發都長過了耳朵，看上去确實不像個正經的求職人，于是他摸到學校旁邊的理發店提升自我形象。

這家理發店是餘澤的定點理發機構，不管剪得多差餘澤的初心就沒有變過。理發店規模不大，卻還有個公衆號，餘澤提前在公衆號上問了下有沒有空位，那邊秒回，有的，來吧。

等進店一看，何止是有的，整個店就餘澤一個客人。

幾個月不來，理發店又換了一批人，一眼看過去都是生面孔。洗完頭出來坐到位置上等了會，理發的老師才姍姍來遲，他打量了餘澤幾眼，伸出兩根手指捏起餘澤的一撮頭發看了看，放開之後還搓了搓手，問餘澤，“你這頭發是染過黑嗎？”

餘澤從鏡子裏看了他一眼，“怎麽？掉色？”

理發師：“……”

理發師：“這倒沒有。”

餘澤的要求很簡單，剪短一些就行，焗染燙統統不要。理發師操起剪刀在餘澤的頭旁邊轉了一圈，又問：“帥哥，你以前是自己剪的嗎？”

餘澤：“沒啊，在店裏剪的。”

“那還剪成這樣？”

“哦，可能是那個小哥技術比較差吧。”餘澤說。

理發師覺得找到了話題，繼續問，“是在哪家剪的？這麽爛。”

餘澤從鏡子裏看着理發師的手上下忙碌，抿了抿嘴，“哦，就是這家，我記得是7號吧。”

空氣突然尴尬了一下，理發師的動作都停了下來，表情特別複雜，餘澤則是開心地笑出了聲。

理完發，餘澤神清氣爽，摸出手機打算自拍一張，發現晏未泯給他發了消息，說他今天有空需不需要陪餘澤吃飯。正好餘澤最近想吃蝦鍋，機會正好，趕緊約他出來吃蝦鍋。

車站就在附近，餘澤回了消息，就在理發店吹空調等晏未泯。

理發小哥發現餘澤是真的不太在意自己的發型，也就放心下來，給餘澤倒了杯水，問餘澤是不是附近的學生。

這裏是大學城，附近的學校不少，餘澤說了自己學校的名字，理發小哥表情立馬就變了，誇他，“學霸啊。”

餘澤謙虛道：“沒有沒有，我就是一個小小的吊車尾。”

打開了話題，兩人的聊天就簡單了些，理發小哥說餘澤的學校在本省是龍頭老大，餘澤說在全國名氣還差了點……

兩人一來一往，聊得倒是開心，話題也逐漸擴散出去，到後來理發小哥還跟餘澤說起了自己的未來計劃——他聽說越南媳婦買賣挺火的，準備攢點錢也去買一個。

餘澤：“……”

理發小哥的思路太跳脫了，這話餘澤沒法接，忍了又忍才把“你這樣是犯法的”幾個字咽了回去。

沒多久，晏未泯到了，給餘澤打電話，等兩人坐到店裏，餘澤跟他講了下理發小哥的偉大志向，順便表達了自己的震驚。

晏未泯聽完卻不吃驚，淡淡地說類似的事他真的見過。

餘澤猛地想起來晏未泯家就是廣西的，可晏未泯說普通話非常正，完全聽不出廣西口音。餘澤自己的普通話就不标準，前後鼻音不分，來這邊讀書又受當地的語調影響，聽起來不倫不類的。但晏未泯就沒有，不管跟誰說話都标标準準，聲音好聽得要死。

撇開戀人因素，餘澤承認，晏未泯确實是個非常難得的大學生，即便是細微末節處也會做到最好。

店裏吃飯的人不少，服務員過了會才拿着點菜單過來。餘澤挑食，點菜這方面晏未泯從來都是順着餘澤，這次也不例外。

餘澤最近諸事不順，只想狠狠吃一頓緩解一下自己的心情，拿着單子上下看了一遍，點了個大鍋蝦外加三葷兩素，然後還問晏未泯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晏未泯看了看，小心道：“你覺不覺得有點多？”

餘澤：“不覺得。”

晏未泯：“好吧。”

事實證明，餘澤确實點多了，其實剛吃完蝦就感覺有點飽意，後面的菜完全是靠着毅力咽下去的，即使這樣還是吃不完。

晏未泯非常“善意”的把剩下的肉都給涮了，然後撈起來不斷地往餘澤碗裏送。

餘澤：“……”

餘澤擋住晏未泯，愣是把這一勺子的肉推回去，“大家兄弟，有福一起享。”

晏未泯沉默了下，說：“我是黨員，吃苦就可以了。”

神特麽黨員，餘澤笑得筷子都快拿不住了，晏未泯皮起來竟然這麽逗。

最後兩個人還是沒能吃完，餘澤撐得不行，出去下樓梯的時候還讓晏未泯扶了一下。

晏未泯數落他：“我看你這輩子都學不會點菜了。”

餘澤不服，偏偏晏未泯說的是事實，他無法反駁，只能把鍋甩出去，“你怎麽不攔着我？”

晏未泯無奈，“我攔得住嗎，你忘了上次在廈門的事麽？”

去年國慶他們去廈門玩，餘澤開啓放飛自我模式，只有兩個人吃飯愣是點了七、八個海鮮，吃得晏未泯懷疑人生。

兩個人都是窮學生，這一頓下去就把預算幹掉一小半，餘澤手散，也沒存款可以填，只能跟晏未泯說要不就住便宜點的酒店。

晏未泯那時候就捏了捏餘澤的鼻子，自己填了錢保證兩人的原本計劃順利，餘澤感動得不行，在街上就扒着晏未泯叫老公，還保證以後一定不會再這樣了。

時隔一年，想起來還是覺得心底一暖，晏未泯有時候也挺順眼的。

出了店門，外面熙熙攘攘，行道樹蒙着一層灰，枝丫輕輕搖曳着，樹下是擁堵着緩慢前行的車輛。人行道并不幹淨，三三兩兩的學生逆向走過，落下一地的青春美好。

餘澤側頭看向晏未泯，他額前的碎發被汗水黏住貼在皮膚上，讓餘澤想起了過去他們緊貼在一起的時候，他喉嚨發幹，臉上紅了下，趕緊轉過頭裝作在看車輛等待過馬路的樣子。

回了宿舍，餘澤繼續在就業指導中心的網站上搜尋目标，剛一刷新就看到上海一家建築公司招人。

上海這兩個字吸引住餘澤的目光，鼠标在頁面上上上下下挪了幾回，幾百個字來來回回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正好徐志浩從餘澤背後經過，餘澤下意識就關了頁面。

徐志浩：“？？？”

徐志浩：“你在宿舍裏看什麽不符合核心價值觀的東西？”

餘澤一臉正氣：“我是在學習。”

徐志浩呵呵笑了一聲翻上了自己的床。

餘澤手握着鼠标點開了無數個不相幹的網頁，從國際新聞看到清純校花在線聊天，一直等到徐志浩徹底沒了動靜才又點開了招聘網頁，刷新了幾次還是按着上面的要求投了簡歷。

這份簡歷投出去餘澤的心就一直懸着，然而等了好幾天都沒等到對方的面試通知，餘澤檢查了好幾遍郵箱，确定自己的簡歷确實發了出去，而且還收到了自動回複，怎麽就沒下文了？

點外賣的時候沒忍住跟徐志浩吐槽，“我好歹也是985的學生，怎麽連面試機會都不給？”

徐志浩拍拍餘澤的肩：“兄弟，你要明白，來我們學校校招的收到的簡歷都是985的。”

餘澤：“……”

竟然覺得他說的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