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二伯
兩瓶高度數的白酒下肚之後,三個大男人都喝醉了,趁着他們都醉了,趙小滿和自己母親把桌子都收拾了。
一桌子的剩飯剩菜,再加上酒臭味,屋子裏的味道絕對不會好聞。
但是收拾好之後,再打開窗子,讓新鮮幹淨的空氣進來,這種感覺讓人心裏特別舒服。
要回村肯定要等喝醉的人醒了之後,趁現在閑着,趙小滿決定去醫院裏看看自己二伯。
胡玉琴本來想跟着去的,被王蓮花阻止了:“你好好在家裏歇着吧,那裏面的味道不好受,到了別再吐了。”
胡玉琴想着自己上午才跟着去過,就沒有再堅持。
趙小滿以前在縣醫院裏實習過,對這裏面還算熟悉,本來一個人去也行,但王蓮花執意要和她一塊去。
縣醫院不是在縣裏最繁華的街道上,單絕對是最熱鬧的,前面那條路只是雙車道,但經常有些三輪車停在附近拉/客,也有很多來看病人的人開着私家車進進出出。
正對着醫院大門的另一側,還有不少賣飯的,都是些露天的小攤子,連個帳篷也沒有,雖然簡陋,但生意火爆的很。
再往兩側就是些賣東西的商店,一般看望病人的禮品裏面都有,所以根本不用發愁買什麽。
“媽,我用不用買點什麽?”既然去看病了總不能空着手去吧。
“買啥呀,你還小着呢,上午我和你爸你哥他們去的時候,一人提了一件呢。”
趙小滿點點頭,随了母親的意見。
縣醫院已經建立很長時間了,當時縣裏就這麽一所大醫院,但是現在已經有好幾所其他的大醫院了,人們看個什麽大病,也不一定非要往這裏跑了。
歷史悠久的另一層意思就是破舊,趙小滿原來對此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
但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句話一點也沒錯,趙小滿上班的那個醫院是新建的,這一陣子在首都看到的建築物也都是嶄新精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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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裏有其他的印象之後就忍不住想要進行對比,縣醫院裏的建築顯得都很大氣。
二伯的病房在四樓,本來趙小滿想走着去的,但王蓮花非要拉着她做電梯,她們剛走過去,電梯門就開了。
這個電梯很大,有點像是間小小的儲存室,有個四十多歲的婦女,穿着打扮很幹淨,她就站在電梯的按鈕前面,是負責按按鈕的。
她也不詢問電梯裏的人,反正每到一層她都要讓電梯停下,看看有沒有人進出,從上到下就這樣重複着工作。
電梯很老舊,底部已經踩的不成樣子了,電梯門每次開關的時候都顫巍巍的,電梯往上走還有停下的時候感覺很明顯,讓趙小滿真的很擔心,電梯會在運作的途中停止工作。
但趙小滿明顯是多慮了,電梯沒有出現什麽問題,周圍的人也沒有擔心的,最起碼王蓮花坐着感覺很舒服,看那樣子恨不得再坐一遍。
因為電梯每一層都要停下,讓人們進進出出,所以到了四樓的時候,花費的時候比走樓梯還要多一倍。
趙小滿心有餘悸的走下電梯,等會兒走的時候,她絕對不會再坐電梯了。
剛走到樓道裏面,醫院裏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就散了過來,加上現在又是夏天,很多種味道混在一起,很不好聞,趙小滿不禁揉了揉鼻子。
王蓮花沒有什麽感覺,帶着女兒往前面走去,沒一會兒,就停在一間病房前面。
這件病房很大,裏面有六個床位,其實就是擺了六張床,每張床旁邊還放了一個櫃子,其餘的什麽都沒有了。
二伯躺在病床上,緊閉着雙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二伯母就坐在床邊,看見她們過來,趕緊迎了上來:“小滿?你啥時候回來的。”
“今天剛回來。”
王蓮花在一邊補充道:“她今天剛回來,聽說她二伯的事兒了,非要過來,我怕她找不到地方就跟過來了,我哥咋樣了。”
雖然這話她上午的時候已經問過了,但并不妨礙她再問一遍。
二伯母是個矮胖的人,臉盤圓圓的特別讨喜,這段時間她消瘦了很多:“還是老樣子,治也治不好,只能在這裏熬着。”
聽見說話聲,二伯睜開了眼,看見了人還掙紮着要坐起來,二伯母趕快扶着他:“別動了,我扶着你。”
王蓮花也趕緊說道:“哥,你就躺好了,別動了。”
二伯還是坐了起來,他只穿了一條褲子,露着胸膛,整個人顯得越發的黑瘦,就好像一個包着薄皮的骷髅,他低聲說着什麽,二伯母把耳朵湊在他的嘴邊,集中精神聽,才能聽清楚。
二伯母點點頭:“他說躺時間長了,就想坐一會兒。你呀,別說話了,省點力氣。”
二伯微微的點點頭,沒有再說話,都是二伯母在一邊說二伯最近的身體狀況。
趙小滿值過夜班,知道在醫院裏夜裏根本睡不好覺,雙人病房還睡不好呢,別說這樣好幾個人的房間了:“二伯母,這病房裏的人太多了吧,夜裏能睡好嗎,怎麽不給二伯換個病房。”
“唉,他這病哪能睡好呀,換到什麽地方都一樣,夜裏睡不好白天可以多睡一會兒,反正都一樣,這樣的病房便宜點。”
二伯母說着就從一邊的櫃子裏拿出一卷醫院打好的單子,一天一張,上面都是每天的花費情況。
趙小滿拿過來看了看,每天的住院費真的沒有多少,大頭都是輸液的。
“二伯每天挂這麽多瓶吊針嗎?”
“哎,藥是沒幾瓶,你二伯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就是吃到嘴裏也咽不下去,只能輸水。”
趙小滿聽了忍不住的心酸,她站起來說道:“我先去一趟廁所。”
出去之後,她直接來到繳費處,她身上也沒有帶很多錢,就直接交了伍佰元的押金。
回去之後,二伯母正在和王蓮花說自己孩子的事情:“妮子昨天剛來過,家裏還有孩子呢,今天就不過來了。”
二伯的女兒小名就叫妮子。
“那長嶺呢?”
“他?就住院那天來一趟,再也沒有來過,連錢都沒有掏,還是妮子給了我幾個錢,都是他媳婦在一邊搞的鬼!”二伯母只把怨恨放在了自己兒媳婦的身上,對兒子還抱有幻想。
趙小滿說道:“讓長嶺哥帶着二伯去其他地方看看,說不定咱這個地方治不了,其他地方能治。”
二伯母聽了忍不住心酸:“富國來了也是這麽說的,也幫我問過了,那些醫生說,就是去省裏也不行,去首都說不定有法子,可哪兒有那個餘錢呀。”
就是在這縣裏面住了半個月院,家裏都快撐不住了,還能跑到首都去?人生地不熟的,花的錢只怕更多!
說來說去都是錢鬧的!
自己大哥比自己想的周到,自己都能想到的事,他肯定也能想到。
但看到自己二伯還在這裏,想來是沒有說動其他人,那自己就更不行了。
三人說了一會兒話,或者是二伯母在單方面的發洩,坐了一會兒,趙小滿就和自己母親告辭了。
二伯母把她們送到病房外面,趙小滿趕緊說道:“別出來了,二伯那裏離不開人。”
“那我就不送你們了。”
“伯母,我剛才又幫你們交了一點押金,錢也不多,你別嫌少。”趙小滿把押金條遞給二伯母。
二伯母也沒有看上面的東西,只是一把攥住紙條,眼圈紅紅的:“以後就別破費了,你二伯這裏現在就是個無底洞,填多少錢都不夠。”
“那也得填,至少能讓二伯好過一點。”
自己事先幫二伯交押金的事兒,她也沒有和自己母親說,這會也不知道怎麽解釋。
王蓮花倒是沒有多說,只是說了句:“你二伯母也不容易,走吧。”
看到她又往電梯的方向走去,趙小滿趕緊拒絕:“媽,你一個人坐電梯吧,我走樓梯。”
果然,趙小滿到樓下好一陣子了,王蓮花才從電梯裏出來,一出來就唠叨:“你說你這孩子有福也不會享,有電梯不坐,非得走樓梯。”
“媽,那電梯那麽慢,哪兒有走路快。”
“慢咋了,咱又沒有什麽事兒,再說了這電梯就這有,其他地方哪有,回來村裏你想坐也坐不上!”
合着她是把電梯當成稀罕物了。
回到大哥家裏,家裏喝醉的三個人還沒有清醒呢,中午吃的也晚,菜什麽的還剩下好多。
把菜一熱,燒點米湯就行了。
趙小滿看見有綠豆,就抓了兩小把燒綠豆湯,綠豆事先沒有用水泡軟,直接煮很難煮熟。
不過他們也不急着吃飯,大火把水燒開之後,轉成小火慢慢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