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 找到我的臉(3)
剛剛死去的人身體還是溫暖的,肌肉還是柔軟的, 如果有皮膚的話, 搬動剛剛死去的屍體也不算是什麽難事, 但是對于一具剛剛死去, 連血液都沒有凝固、沒有皮膚的人的話,不可避免的, 餘念觸摸到了她那柔軟的真·肌肉, 還有真·體溫。
混合着大量的血液, 安娜在餘念的手下面形成了一種詭異的觸覺。
滑膩、粘稠、溫暖還富有彈性。
在這個時候,死亡還是存活的界限顯得特別的模糊, 甚至讓人分不清楚, 手下面的這具軀體是不是人。
小心翼翼的将安娜的屍體翻開,餘念仔細的搜索了她的屍體,并沒有發現在她的屍體上有任何的不一樣, 她只能繼續在那攤濃稠的血液中尋找。
很快,她在剛剛安娜坐過的地方找到了一把鑰匙。
面無表情的餘念将手上的鮮血直接擦在床單上,她最後看了一樣躺在鮮血中的肌肉人安娜, 平靜的走出了房間。
還沒有走到隔壁的房間,餘念忽然之間聽到了房間裏面傳來了滑輪在滾動的聲音。
有人。
而且, 這個滑輪是朝着門口, 也就是朝着餘念的方向過來的,當下餘念就退了回去,她再次站在了安娜的房間門口,靜靜的屏住呼吸, 讓自己整個人都安靜得跟黑暗徹底的融合在一起。
很快,滑輪已經滾到了隔壁房間的門口,緊接着,那道門打開了,滑輪推出來的聲音,門關上,滑輪再次想起來,朝着自己藏身的方向走了過來。
餘念就站在門口,靜靜的聽着每一個聲音響起又落下,靜靜的判斷着對方的每一個動作。
這個NPC明顯不是被關在房間裏面的人,從他的動作中可以判斷得出來,他應該是造成這些妹子被關在這裏的重要NPC,就算不是直接兇手,也應該是幫兇。
滑輪車滾動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餘念終于看見了滑輪車的車頭露了出來,上面放着幾個鋁制的小盒子,而在盒子的裏面則放着很多的藥劑,還有注射劑、壓脈帶、棉簽之類東西。
這一看就是護士的推車。
就在餘念判斷車上的東西的時候,推車的人也已經闖入了餘念的視野,他的個子很高,不是女性能夠達到的高度,餘念想都沒有想,直接就揮動着手裏面的鐵棍朝着他的頭上敲了過去。
對方完全沒有料到會從黑暗中斜刺裏鑽出一個人來,所以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等到他的大腦和身體開始做出反應的時候,鐵棍已經完全敲擊在他的頭上了。
這個高大的護士根本就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整個人就朝着後面栽了下去,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發出了巨大的響動,餘念上前一步,一腳就踩到了對方的口鼻處,将他所有的呼吸聲都按住,只看見那個人的四肢開始不斷的扭動起來,想要将餘念的腳搬開,但是無論他怎麽動彈似乎都不得要領。
這樣的角力大概進行了三分鐘左右,這個人所有的力道便漸漸的減輕,動作也逐漸的變緩,最後,終于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人也安靜了下來。
直到這個時候,餘念才緩緩的放開了腳,她用腳背踢了踢對方的臉,對方還是毫無動靜,撐開他的眼皮,餘念看到了已經放大的瞳孔,她終于放心的開始觀察起對方的來。
他穿了一套藍色的護士服,臉上帶着厚厚的口罩,從體型上看,應該是一個男人,餘念在他身上所有的口袋裏面翻找,找到了一把鑰匙。
而其他的東西,全部都不能拿走,小推車上的東西也是如此。
這讓餘念多少有些牙疼,搞錯沒有,到了現在整個副本裏面不要說一件有用的裝備,就連類似藥劑這種道具也沒有出現,單人副本都是這麽窮的嗎?本來她還以為能在護士的推車裏找到藥劑的說……
帶着些遺憾,餘念走到了地下二層的另外一個房間,她現在口袋裏有兩把鑰匙,她先用護士那把鑰匙,直接就打開了這間房間門,随後,她又拿出從安娜那裏得到的鑰匙去開鎖,不過,提示音很快就告訴,這把鑰匙不是這裏的。
這間房間非常的幹淨,沒有任何的血腥味。
也沒有任何的人。
跟下面朱莉的房間是一樣的,一張床,一個床頭櫃,一個高腳的方凳,除此之外就是衛生間。
餘念在房間裏面搜索了一圈,在床頭櫃的抽屜裏找到了自己的腰帶,還在櫃子中找到了第三張紙條。
“……他的眼睛真迷人,看着我的時候,我感覺到我的心髒在胸腔裏面砰砰砰的跳動,上帝啊,這真的是你賜給我的嗎?為什麽我會如此的幸運……”
雖然依然是掐頭去尾的一張并不完整的紙條,但是餘念卻能感覺到從字裏行間透出來的濃濃的愛意,以及那甜到醉人的愉悅。
格格不入。
跟黑暗和血腥的副本中相比較起來,這張紙條上的內容顯得格格不入。
餘念将第三張紙條收起來,聽着提示音告訴自己支線任務第五級已經完成,找到了她的腰帶,她擡手推門走進了衛生間。
一打開衛生間的門,她就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水汽鋪面而來,逼得她差點朝着後面連連退了幾步,那濃重的水汽讓她略微有些窒息的感覺,站在門口連連換了兩口氣,才重新讓餘念的呼吸順暢了起來。
而在這個時候餘念才分辨出,在這溫熱的水汽之中一股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等到衛生間的水汽散掉了一點之後,餘念再次走進了衛生間裏面,終于她發現了為什麽會在衛生間裏有如此濃重的血腥味。
只看見衛生間的那個小小的浴缸裏放滿了熱水,在浴缸的裏面坐着一個人,她仰面靠在浴缸後面的牆壁上,跟安娜和朱莉一樣的是,這是個女性,同樣失去了她的皮膚。
浸泡在熱水中肌肉已經有些發白了,從肌肉中滲出的血液已經将整缸的熱水全部染紅了,血液在熱水的蒸騰下,将其中的鐵鏽味無限的放大,形成了一種令人窒息的滾燙氣體,而剛剛将餘念幾乎從衛生間裏面推出來的水汽,就是從這缸熱水中散發出來的。
餘念搜索完了洗漱臺和鏡子以及馬桶,都沒有找到別的道具。
站在衛生間裏面,餘念靜靜的看着坐在一池子熱水中的女人,她開始有點猶豫起來了,到底要不要去翻她的身體下面呢?
在手感不好和找到道具之間猶豫了片刻餘念最終做出了決定,都到這一步了,還管什麽手感不手感,手感好能通關嗎?
不能。
所以,她走到到了浴缸的邊上,撸起了袖子,彎腰就将手伸進了水裏面,去摸浴缸的塞子,她剛剛摸到了浴缸塞子正準備拔出來的時候,忽然卻感覺到有什麽東西蹬到了她的手腕子。
餘念立刻轉頭向這個仰面靠在浴缸牆壁上的女人看去,她還是一動不動,仿佛剛才蹬了餘念手腕的那一下子并不是她的作為。
“還活着嗎?”餘念活動了一下手,果然在手邊有一只腳,一只已經沒有皮膚并且被熱水泡得綿軟發脹的腳,裸*露的肌肉直接貼在餘念手腕的皮膚上面,給人一種非常難以描繪的感覺。
餘念說不清楚自己現在心态,是期待這個NPC活着提供一些信息呢,還是就這麽死去。
她拔開了浴缸的塞子,浴缸裏面的水飛速的流失,在水面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随着水面不斷的下降,漩渦的下面發出了嘶嘶的聲音。
目光一直停留在這個沒有皮膚的女人身上,一直等到浴缸裏面的水全部流光了,餘念都沒有等到她的回答。
走到了她的身邊,餘念在手電筒的幫助下,看見了對方那凸出來的眼睛,那棕黑色的眼珠子中都已經找不到瞳孔了。
她就安靜的坐在浴缸裏面,水面上的部分,肌肉鮮紅紋理清晰,但是水面下的部分,所有的肌肉都已經泡得發白了,餘念甚至可以看見很多肌肉的紋理脫落了下來,混着水依依不舍的挂在肌肉的上面,宣示着它曾經的歸屬。
就像是被顏料粉刷之後一樣,整個人呈現成兩個顏色。
餘念翻找了她的身體之後,并沒有發現任何東西,難道真的沒有了嗎?
就在準備離開衛生間之前,餘念卻一下子定住了,在這一瞬間,她忽然想到一個可能……
轉身,再次走到了浴缸邊上,餘念垂着眸子看着這個女人。然後擡起手,用右手的中指和食指直接就朝着她半張開的口腔裏面塞了進去。
冰冷的口腔裏面充斥着滑膩的觸覺,人類舌頭上特有的密密麻麻的凸點,就像是一片片倒刺小勾一樣不斷的刮着餘念的手指,再加上已經略微僵硬的肌肉,讓她想要把手往裏面探進去充滿了的阻力。
當餘念的手指塞入了口腔的時候,她的指尖似乎碰到了什麽金屬,但是,那個東西很滑,而且被餘念的指尖一怼,竟然直接順着口腔滑了下去。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要知道比起口腔來,食道更為窄小,想要将手伸進去着實不容易,更不要說張開的嘴已經僵硬了,那鮮紅的肌肉下面藏着兩排堅硬的牙齒。
餘念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盡量的去夠已經滑入食道裏面的東西,但是那兩排牙齒就這樣緊緊的将她的手頂在外面,半分都擠不進去。
從各個角度都嘗試了幾次,餘念還是沒有辦法将手指頭伸進去,她甚至只能用中指的指尖略微的碰觸到一點那冰涼的堅硬的觸覺,除此之外,無能為力。
将雙手從對方的口腔裏面抽了出來,餘念面無表情的看着那張沒有臉皮的面孔,半晌之後,她嘆了一口氣,像是對着自己說,又像是對着對方說:“那就只能抱歉了。”
話音剛剛一落,就看見餘念用左右手分別扣住女人的上下牙齒,然後使勁一掰,黑暗中,餘念仿佛聽到了撕裂綢緞的聲音,其中還有幾聲不算大的脆響。
女人的嘴巴就被餘念直接撕開了,下颌骨從面頰上脫落了下來,帶着被撕開的臉頰和下巴的肌肉直接耷拉在脖子上,露出了那深藏在最深處的食道。
從而也露出了剛才開始就一直藏在食道中的東西。
果然是一把鑰匙。
餘念用兩根手指将那把鑰匙從對方的食道中給提了出來,上面沾滿了食道中的粘液,這種觸覺讓餘念覺得有點惡心,她轉頭走到樂建議的洗漱臺的面前,打開水,開始沖洗鑰匙。
就在這個時候,她很軟感覺到有一道風就朝着背後狠狠的劈了下來。
大腦都沒有反應過來,餘念的身體已經做出了最直接的回應,她輕松的一閃身,整個人便朝着後面退了一步。
随後便聽到了“咣當”一聲脆響,随後便是稀裏嘩啦的破碎的聲音,雖然在黑暗中餘念并不能清楚的看到對方到底是誰,但是從那聲音中餘念也能明确的判斷出,剛剛那個人手中拿着的武器肯定是将簡易的陶瓷面盆跟敲碎了一片。
那人的武器頗為的沉重,落在了陶瓷面盆的上面,不但将陶瓷砸碎了,甚至還頓了一兩秒鐘沒有再一次攻擊。
雖然對方的個武器砸在人的身上肯定殺傷力極高,但是此時此刻,他停頓的一兩秒鐘的時間就給了餘念最佳的反攻機會。
只可惜,這黑暗的環境中是非常不利于反擊的,餘念舉起了手中的鐵棍朝着對方的方向砸了過去,這一下她幾乎已經用出了全力,但是非常可惜的對方的動作異常的靈巧,直接将她的這次攻擊化為的無有。
而接下去的每次攻擊,餘念似乎都受到了限制,總是落空,甚至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盡管幾次攻擊下來,餘念幾乎處于了下風,但是她并沒有着急,越是這個時候她反而越是冷靜了下來。
是什麽讓對方避過自己所有的攻擊,又是什麽讓對方對于自己既可以說是鎖定了呢?
耳邊再次傳來了對方攻擊時候傳來的呼呼的風聲,餘念又一次輕而易舉的避過去。
雖然到現在為止她都沒有擊中過對方,但是餘念還是對于對方的實力有了一個非常清晰的認知,對方的實力并不如她,如果是有燈光的話,她現在很的可已經将對方擊倒在地上了。
等等……
燈光嗎?
是啊,是光線。
在沒有多少光線的環境中,其實她的夜視能力并不太像是優勢,反而是劣勢,因為夜視能力必須要擊集中更多的注意力,但是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夜視能力上,那麽勢必會忽略很多別的東西。
如此看來,其實在這個時候,夜視能力反倒成為了一個累贅。
餘念沒有絲毫的猶豫,在又一次避過了對方的攻擊之後,她十分幹脆的将眼睛閉了起來。
就算是在黑暗中,有模糊的夜視能力也能對于人類帶來非常大的安全感,這是人類的本能。
人類的五感是探索這個世界的根本,少掉了一件之後肯定會有很大的影響,但是如果說影響大到會危機生命也不見得是,至少對于餘念來說不是這樣的。
當她把眼睛閉上之後,當她斬斷了視覺和世界的聯系之後,其他的感官立刻就敏銳了起來,她的耳朵能聽到更加細微的聲音,她的皮膚甚至能感覺到還沒有沖到面前的空氣流動,甚至連她的嗅覺也能聞到更多的味道。
就比如現在已經直撲她的面門而來的攻勢,最先讓她感覺到不是皮膚上的空氣流動,也不是細微的聲音,而是混合在滿是水汽的衛生間裏面那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消毒水的味道。
這一次,餘念沒有躲,她就站在原地,好像要直接用自己的身體接下這次的攻擊,又好像完全的放棄了反抗,就在對方沾沾自喜甚至将這一次的攻擊力道又朝着上面提高了幾分的時候,餘念忽然就動了。
她從原本站的位置上一下子就消失了。
對方微微一愣,他甚至都沒有看清楚對方是怎麽移動的,她就不見了,而手中沉重的武器也因為這突然失去的目标而沒有目的朝着地面敲擊了下去,緊接着便又聽到了一聲悶悶的響聲,仿佛砸在了一團皮肉上面。
就是砸在了一團皮肉的上面,等到對方直起腰來,只看見那原本躺坐在浴缸裏面的肌肉人的一條手臂已經被他這一下直接砸得折出了一個詭異的弧度,而那被熱水泡的發白的肌肉也因為這一次重擊連着上面的肉絲直接跟着飛濺了起來。
畫面可當真是非常刺激了。
而更刺激的還在後面,這人還沒有直起身子來,便感覺到有一道風似乎憑空在他的身後卷了起來,這個人心中暗自冷笑,轉身就想朝着那道風拍過去,可是身後還是沒有人。
人去哪了?
連着兩次撲空,讓對方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就在這個時候,就在他的心中充滿了自我懷疑的時候,就只感覺到後腦一陣悶悶的劇痛,他很想做出什麽反應,只可惜在這個時候卻什麽反應都做出出來了。
他的身體,他的大腦,他的認知就在這一刻統統的脫離了他本身的意識,一下子變得遙遠而陌生起來。
餘念靜靜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背對她的人,她擡起了腿,輕輕的就朝着對方的背心頂了一下,就看見這個鐵塔一樣高大的男人朝着前方撲去,“碰”的一下轟然倒地。
沿着他的身邊走到了男人頭部的位置上,餘念味道了一大股濃重的鮮血的味道,憑借着她的夜視能力,她看見對方的後腦處流淌出了一片暗紅色和白色混合到一起的東西。
應該是腦漿吧。
盡管看不清楚他的絨毛,但是從對方的身高和衣服上餘念不難分辨出,這個人就是剛才自己在走廊裏攻擊的那個男護士。
剛才竟然沒有弄死他,還是說又複活的?比如說憑借什麽特殊的工具。
大概是上一個副本給餘念留下了過于深刻的印象,導致于她看到了這種“死人”又爬起來戰鬥的事情,總會想起上個副本中那些到處亂跑的夾子。
将手中的鐵棍頂着對方後腦上的傷口,餘念使勁的将手中的鐵棍朝着下面一按,就看見那根鋒利的鐵棍直接沒入了對方的大腦上,她艱難的在對方的顱腔裏面攪動了兩下,然後拔出了鐵棍。
由于鐵棍是中空的,從那人顱腔裏面拔出來的時候,甚至發出了一聲“啵”的響聲,随着那響聲同時被拔出來的還有那粘稠濃密的腦漿。
餘念使勁的甩了一下這鐵棍上面腦組織,轉眼最後看了一眼衛生間裏面的一切,這才朝着上面一層樓走去。
整個副本裏可以說非常的安靜了,如果不是剛才那個男護士的出現,這個副本裏面安靜的如同墳墓一樣,在這個男護士出現之前,餘念的心中其實一直都有擔心的,畢竟,越是安靜的副本就越是隐藏着濃濃的殺機,倒是在這個男護士出現之後,餘念松了一口氣。
男護士的出現至少說明了一點,這個副本的對手不是像是上個副本那種惡心到了極點的東西了,盡管餘念對于惡心這種東西不是特別的抗拒,但是能不打交道的話,還是不打交道的好。
盡量讓自己輕手輕腳沿着樓梯往上走,餘念盡量讓自己的呼吸都變得輕盈起來,避免驚動什麽不該驚動的東西。
上面的這一層應該是地下一層,在這一層裏跟下面兩層一樣都只有兩個房間,站在一間的房間前面,餘念掏出了身上的兩把鑰匙,打算挨個試一下。
第一把并沒有打開這扇門,于是餘念自然而然的拿出了第二把鑰匙,當找到了相應的鎖之後,一切都顯得那麽的輕松,就在餘念即将将這道門打開的時候,忽然,隔壁房間的門猝不及防的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