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見家長
晝裏沒事兒就往醫院跑,他會把自己的讀書郎帶到醫院裏認字,可是認來認去就只會那麽幾個字,白天學會了,晚上就忘記了。
辛平煜來的時候看到辛暮朝正在教晝裏寫字。
夕陽傾斜下來,照着桌子前的身影,就好像是一幅畫一樣。
晝裏學習得很認真,紙上歪歪斜斜寫着各種字,有花有月有樹有雲。
“兇手抓到了嗎?身體好點兒了嗎?”辛平煜将水果放下來。
辛暮朝回頭笑了:“哥,你怎麽有空過來?”
辛平煜也在圓桌子旁邊坐下來,微笑着:“早就該來的,有幾個項目一直拖到現在。你身體怎麽樣,好點兒了嗎?”
辛暮朝點頭:“快出院了。”
辛平煜:“我看到門口有兩便服警察,怎麽回事兒?你什麽時候得罪人了?”
辛暮朝笑了:“你都不看娛樂廣告的嗎?”
晝裏還在桌子上認認真真的寫字,只是寫字總喜歡多筆劃,辛暮朝敲了敲桌子:“一筆能寫完,不要兩筆寫完,要不然就會太難看了,西北風之所以寫字跟狗爬的一樣就是喜歡寫多筆字。”
晝裏只得點頭換一行繼續寫。
人類的字真不好寫,他寫到現在只會寫暮兒的名字。
“兩個警察保護你夠不夠?要不然幫你再找幾個保镖?”辛平煜笑了笑問辛暮朝。
辛暮朝笑了:“你這是歧視人民警察啊。”
辛平煜擔憂着:“你保護好你自己,千萬別出了什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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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暮朝不做聲。
辛平煜看向晝裏對辛暮朝微笑說着:“你真的想好了嗎?有些事好好想一想,別讓自己後悔,畢竟是一輩子,你現在覺得好,未來可不一定覺得好,你如果是玩玩我就不說了,但是你如果真想過一輩子,還是得慎重。男人跟男人在一起并不能長久……”
“哥,我怎麽覺得你有點兒歧視同性戀?”辛暮朝直截了當。
“我并不反感同性戀,我只是覺得有些事是一輩子,你好好把握。”辛平煜盯着晝裏看,晝裏除了長得好,其他的幾乎一無是處,連個字都不會寫,跟個小孩兒似的,這樣的人不适合做一輩子的伴侶。
辛暮朝猛然敲了一下桌子,晝裏以為自己又寫錯了,擡起頭來看着他。
辛暮朝笑了:“沒說你呢,你繼續寫。”
晝裏只得埋頭繼續寫。
辛平煜只得辛暮朝對他的話不滿意,于是換了一種口氣繼續勸說着:“人生伴侶是一輩子的事情,我不喜歡你将來會後悔。”
辛平煜臉色凝重:“現在你覺得好玩,你覺得你們超越世俗所有的戀愛,可是以後呢,這個玩勁終究會過去,新鮮勁一過,你還能剩下什麽?經得起榮華,受得起平淡,這才叫生活。”
“哥,我不是你,我知道我想要什麽。”辛暮朝臉色沉下來:“我現在能跟你說我的伴侶是晝裏,十年後也能這麽說,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一百年,我還是能這麽說。我不像你,把嫂子當工具。我也不像爸,利用女人卻想當情聖。全天下所有的人都有資格來對我說伴侶是一輩子的事情,就你們兩沒有資格……”
辛平煜欲言又止。
沉默了很長時間,辛平煜說着:“爸讓你保重身體。”
辛暮朝沉默。
“他其實挺想你能回家的。”
“他不是把我逐出家門了嗎?現在後悔了?”
辛平煜點頭:“後悔了。他已經五十多歲了,要是放到古代,就是安享晚年的時候,他經常跟我說他這一生最對不起的兩個人,一個是媽,一個是你,是他讓你活在仇恨中的。是他讓你變得這樣偏激,所以爸覺得非常對不起你。”
“他活了五十多年,就說了這麽一句人話。真是難得……”辛暮朝冷笑。
“所以,回家吧。”辛平煜勸說着:“他一直想要跟你和解,可你一直無法原諒他,他心裏挺難受的,父子之間哪兒來的隔夜仇,你從記事起就開始仇恨他,一直到現在。”
“我不是記恨他,我只是替媽恨着,如果我原諒了他,他就會忘記自己曾經做過的錯事。”辛暮朝笑了,他覺得他爸真是一個貪心的男人,為了家族企業娶了一個不愛的女人結婚,等到家族企業做大了,又跑回去找自己的初戀來挽救自己的愛情,在愛情跟面包不能得兼的時候,他毅然決然選擇了面包,當有了面包,又回頭去尋找自己的愛情,美其名曰“真愛”。
什麽狗屁真愛,有了老婆孩子家庭,為了真愛,抛棄妻子,這種“真愛”只會讓人覺得惡心。
“他病了,才住院。”辛平煜沉下臉,“肝癌,下個月手術,如果手術不成功,他名下財産的三分之一給你。”
辛暮朝腦袋轟一下炸開,仿佛一根弦徹底崩斷。
他從小就渴望父愛,希望自己也有父親帶着他去游樂場,公園,希望父親能夠帥氣的出現在家長會,可是從來沒有,他的父親在另外一個家庭陪着別的女人跟私生子。
他偶爾會回來看看他們母子三人,匆匆一面就走了,他們就好像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老了,年輕的時候确實做了錯事,你總不能為了這麽一個事這輩子都不原諒他吧,去看看他吧。”辛平煜心平氣和說着:“第一人民醫院。”
晝裏在練字間隙擡起頭來看了暮兒一眼,他就像一尊木雕一樣,晝裏又低下頭去練字。
辛暮朝回過神來好笑将晝裏手裏的筆抽走:“陪我說說話。”
晝裏把練習本跟書收起來:“好,暮兒,你要說什麽。”
“今天我哥跟我說的,你聽懂了嗎?”辛暮朝微笑着問。
晝裏搖了搖頭:“沒聽懂。”
辛暮朝笑了:“還是你這樣好,沒心沒肺,蠢呼呼的,一點兒煩惱也沒有。”
晝裏看着他。
辛暮朝笑了,有一句沒一句的:“我爸病了,聽我哥說,挺嚴重的。他當年為了公司娶了我媽,後來有錢了,牛逼了,他就想要愛情,背着我媽在外面搞小三,夜不歸宿,從來沒當過一天好父親。可是……他造報應了……”
辛暮朝聲音越來越低,晝裏能感受到他身上迎面而來無形的悲傷。
“他造報應了……我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辛暮朝笑了笑。
“他追求自己的幸福沒錯,他追求自己的愛情也沒錯,可是他已經有了妻子有了兒子,他就不應該逃避家庭責任去外面找小三,更不應該從來沒有盡一個父親的責任。”辛暮朝絮絮叨叨跟晝裏說了半天。
晝裏懵懵懂懂的,他沒有父母,他不知道親情是什麽感覺,從小一個狐貍在山上孤孤單單習慣了,所以他不知道暮兒那種糾結的感情點在哪兒,他的生活很簡單也很充實,沒有那麽多雜七雜八的東西。
“你覺得我應該去看他嗎?”辛暮朝問晝裏。
晝裏也不知道,他說着:“如果我有爸爸,我爸還活着,我肯定會去看他的,但是我現在都不知道我爸在那兒。”
辛暮朝笑了,你就算有爸爸,你爸也早就成活化石了。
“收拾收拾,我帶你去見我爸。”辛暮朝将筆帽蓋好。
晝裏“哦”了一聲開始站起來收拾收拾。
他們兩先去買了一些補品,辛效活了那麽多年,當了那麽多年的商業巨子什麽好東西沒見過,現在生病,補品是最不缺的。
辛暮朝看着貨架,完全沒有心情,只是順手拿的。
晝裏推着車跟着他,辛暮朝完全不知道買什麽,讓晝裏随便拿。晝裏對父親這個詞沒什麽概念,現在突然讓他買禮物真的有點兒難為他。
到了醫院的時候,辛暮朝跟晝裏将禮品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晝裏看到了之前那個神采奕奕的社會精英仿佛一夕蒼老,他強健有力的手腕已經瘦的皮包骨,只是那雙眼睛卻依然透露着洞察世事的蒼然。
看到他們過來溫和的看了他們一眼,目光疲憊卻清明。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辛效說着。
辛暮朝面無表情:“我也以為自己不會來。”
辛貫右眼已經瞎了,只有左眼,他看到辛暮朝很害怕,找了一個借口就匆匆走了,生怕辛暮朝對他做一些什麽事兒。
“爸,給你介紹一下,他叫晝裏。”辛暮朝将晝裏拉過來給辛效看。
晝裏禮貌點頭:“伯伯好。”
辛效狐疑:“怎麽?”
辛暮朝笑了:“這是我愛人,我帶回來給你看看。”
“咳咳咳……”辛效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你跟我賭氣?”
辛暮朝否決:“我沒跟你賭氣,我說真的。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
晝裏聽了心裏一陣感動,見家長真是一件技術活。
辛效臉色驟然變了:“他是個男人。”
“男的怎麽了?男的我也愛啊。”辛暮朝笑了,還有您不知道呢,他根本就不是個人。
晝裏不明白為什麽辛效臉色驟然變得這麽難看,為什麽男人不能喜歡男人呢?
“你這次存心回來氣我的?”辛效咳得說不出話來了。
辛暮朝連忙給他倒了一杯水:“不是,我沒有跟你賭氣,我說的都是發自肺腑的,我喜歡晝裏,我無所謂你接不接受,我只是不想讓自己後悔,我把你當成我的父親,我才會帶他來看你,如果你能祝福,我很感謝您,如果您不能,我也能理解您。”
辛效盯着辛暮朝的眼睛看了很久才讓他意識到這個兒子似乎沒有開玩笑,他不知道為什麽這麽突然,是不是他失敗的婚姻,失敗的家庭跟失敗的愛情觀念造成了這個兒子喜歡上了男人,他苦笑:“你知道我比較傳統,我絕對不可能祝福你們的。”
辛暮朝了然點頭:“我知道。”
晝裏知道暮兒的父親不喜歡他,所以他有點兒手足無措。
辛暮朝彎腰抱住他父親一下,他父親瘦骨嶙峋,抱着的時候,辛暮朝的鼻子一下子酸了,人終究還是老了。
辛暮朝微笑着:“爸,我愛你。”
多少年該說的話,期盼了多少年,他終于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辛效身體微微一震,嘴唇顫抖,難以置信,目光閃爍着,不知道是感動還是什麽。
“但我……更恨你。”辛暮朝說。
辛效愣住了,仿佛一尊木雕,顫抖着嘴唇說不出話來。
“走吧。”辛暮朝去拉着晝裏的手。
晝裏連忙跟上去,走到門口的時候晝裏回頭看了一眼,辛效還保持那麽表情,他定格在暖陽中,仿佛一尊豐碑。
“你爸不喜歡我,你會不會不跟我在一起了?”晝裏問辛暮朝。
辛暮朝詫異:“你想什麽呢?”
晝裏:“那個視頻裏都是這麽演的,你爸不喜歡我,他将來肯定會使出各種方法不讓我跟你在一起,說不定給我好多錢讓我離開你,要不然他就拿命要挾你回家跟壞女人結婚。”
辛暮朝彈了一下他腦袋:“你是不是腦殘片看多了?”
晝裏為自己偉大的愛情擔憂,愛一個人類真不容易。
“我爸不會這麽做的,你放心吧。”辛暮朝笑了安慰。
晝裏放了心。
辛暮朝:“我爸只會悄悄找人暗中把你殺了,讓你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還找不到屍體。”
晝裏:“……”人類為什麽這麽恐怖?
晚上,晝裏跟辛暮朝洗好了澡,剛一躺上床,晝裏就迫不及待的抱緊了辛暮朝,滿懷期待的看着他。
辛暮朝放下報紙:“發情了?”不對啊,發情期不是才過嗎?
晝裏啞然,沒發情就不能上床嗎?
他一下子騎在辛暮朝身上,微笑着,慢慢的脫下衣服。
辛暮朝啞然,看着晝裏這樣子,說着:“球,你們狐貍精都這麽不矜持嗎?”
“我不知道啊,我沒見過別的狐貍精。”晝裏說話間已經脫完了衣服,然後……
他一下子坐了下去。
“啊啊啊……痛!”晝裏喊着,疼得他全是顫抖,為什麽跟想象中的不一樣。
辛暮朝連忙把他抱住,你特麽的有病,什麽前戲都沒有就坐下去,不疼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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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狐球:我再也不要上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