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入V三合一, 愛你們麽麽噠
在神醫這裏呆了三個時辰, 神醫當着衆人的面煞有其事地說葉落塵的身體異于常人, 須得取血研究, 專門為她熬制養生的藥。衆禦醫都為葉落塵診了脈,确定她脈相有異, 都不覺得有任何問題。
貴妃在用晚膳之前詢問了一句葉落塵的情況, 得到了同樣的說法。她當即沒了什麽心思, 道:“綠珠,皇上今日去了何處?”
綠珠說:“皇上今日宿在承德殿, 不曾來後宮!娘娘, 您要不去看看皇上, 這幾日不見您,皇上應當也想你了!”
這樣的消息于貴妃來說還算好一點兒, 只是皇上未必會想她, 若是真的想她定然會召見她。這話不能說,她又道:“既然如此, 那便陪本宮去承德殿走一趟吧!順便将昨日本宮請畫師為葉姑娘做的畫像拿上。”
“娘娘怎麽會這麽着急?”粉沅一邊伺候貴妃更衣一邊說,“葉姑娘的确是很美, 可到底是鄉野女子, 怕是連宮中的規矩都不懂。到時候沖撞了皇上,會不會讓皇上對娘娘您... ...”
“這倒不會。不說別的, 皇上未必會生葉姑娘的氣, 你要知道, 這美人兒總能讓人厚愛一點兒!”貴妃對葉落塵的容貌很是自信, “本宮覺得,皇上或許會更喜歡她如今的模樣。”
“那,無惜姑娘呢?皇上也要一并獻給皇上嗎?”
貴妃想了想,說:“她?還是算了吧,年紀太小,而且本宮看她不順眼,何必要為她鋪路!等将來本宮将葉落塵收為己用,那個葉無惜就處理了吧!”
粉沅拿着珠花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平靜。跟在貴妃身邊這麽多年,她早就習慣了前一秒還笑得滿面春風的貴妃娘娘下一秒就能掏出不知道藏在哪裏的刀子給你來一下。她累嗎?當然累,可是深宮之中誰不是這樣活過來的,要想不累的話,怕會是成了皇後吧。
承德殿。
尊貴的皇帝陛下墨清良正在批閱奏折,他如今已經五十多歲,卻因少年時曾在軍中呆過一段時日,所以身子還算硬朗。只是這後宮卻是不能常常去的。
“陛下,貴妃娘娘在外頭求見!”徐公公說。
墨清良放下朱筆,說:“宣——!”
... ...
“阿絮,你來了,快坐到朕身邊來!”貴妃一到,墨清良就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子道。皇帝身畔乃皇後專屬之座,可左絮貴妃憑着自己的受寵,能與帝後比肩。
貴妃坐到了墨清良身邊,先是将自己提來的錦盒拿來,說:“陛下,我為您熬了補身子的湯,您每日批閱奏章睡的時辰太少了!”
墨清良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阿絮,到底還是你懂朕啊!”
“陛下說笑了,我們好歹是這麽多年的感情,若是一點兒都不了解陛下,那我也太失職了!”貴妃笑了笑,又吩咐粉沅将那一卷畫拿了出來,遞給了墨清良,“陛下您看,這畫中的女子如何?”
宮中畫師的水平自是不低,何況葉落塵的容顏本就似那潑墨的山水畫一般,美到極致。所以墨清良看到這幅畫的瞬間,也是驚為天人。作為一國之君,他這一輩子見過的美人實在太多,不說旁的,就是他的皇後和寵妃,在年輕時都是一方美人。可都不像畫中這個女子,不施脂粉卻美如風景,甚至讓人沒有掌控在手中的欲望,只遠遠地看着她就好。
“這... ...這是何人?”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墨清良很快調整過來,“阿絮怎麽有興致與朕共賞美人圖了?”
貴妃笑了笑,說:“皇上這是哪裏話,我只是偶然見到了這樣一個美人,自愧弗如。總覺得這樣的人是該屬于陛下您的,便為她描了畫像,看皇上您喜歡不喜歡。”
墨清良神色有異,半晌才嘆了口氣說:“阿絮,你是朕最愛的阿絮,緣不必這樣做。”
貴妃的臉色終于變了,她道:“陛下,人心是會變的,喜新厭舊是所有人的通病。陛下整日空對着我這張容顏逝去的臉終歸有厭煩的一天,我只希望陛下在同新人恩愛的時候,能想起我,想起我還在梧桐宮等着你!”
“阿絮——”墨清良只喊了一聲便再也說不出話來,這麽多年來,到底是他身不由己,對不住左絮,害她同自己蹉跎了半輩子,害她要忍受自己那麽多的女人。
... ...
看着葉無惜喝下了解藥之後,葉落塵才算放下心來。臨走之前,她威脅神醫道:“無惜好了我感謝你,可要是你騙我,她要是有個什麽問題,天涯海角我也能追殺你!”
一直以來,葉無惜在神醫眼中都是心狠手辣的代表,葉落塵都是笑嘻嘻的模樣,加上她極具欺騙性的外表,讓人覺得她是美貌無害的。可臨到最後她又給驗證了一次,果然美人都是蛇蠍心腸,一個比一個狠心。神醫敢保證,就是最近幾日葉無惜有個什麽頭疼腦熱的,葉落塵都要算在自己頭上。可這不公平。
“服用解藥之後,本來就會有幾日不适應,不過真的沒什麽大礙,你不要因為這點兒小事傷害了我們之間的友誼啊!”
葉落塵重重地拍了拍神醫的肩膀,笑着說:“我是那種人嗎?”
你不是那種人,你比所有種類的人都可怕!神醫如是想着。
葉落塵二人總不好一直呆在禦醫坊,加上貴妃派綠珠來接她們二人回去,她們也就直接回去了。路上走的時候,葉無惜閑着無事,開始與綠珠搭話:“綠珠姐姐,這麽晚了貴妃娘娘該睡了吧,怎麽還會派人來接我們?”
“奴婢當不得姑娘叫一聲姐姐!”綠珠感到分外惶恐,“貴妃娘娘方才去了承德殿,回來之後才睡下的。”
“原來是這樣啊!”葉無惜眸中閃過了冷光,卻又表現得一副天真的模樣,叫綠珠看不出半分錯來,“承德殿那是什麽地方?”
“姑娘可千萬不要亂打聽,這承德殿乃是皇上的寝宮。平日裏皇上夜間回去後宮宿着,有些時候就會自己一個人睡在承德殿。那裏也是皇上處理政務的地方,看守甚嚴!”綠珠忙囑咐道,可惜她卻忘記了,自己已經将承德殿的情況說了大半。
葉無惜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她笑着說:“好好好,我不問了,不問了!”
第二日,葉無惜果真如神醫說的那樣開始不舒服,這個時段身上發熱可不是好受的事,可偏偏這個時候貴妃又要召見葉落塵。
“師父,別走!”葉無惜半夢半醒間都不忘了拉着葉落塵的手,不讓她離開自己半步。
現在沒有人能将葉落塵與葉無惜分開,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到。因為葉無惜的難受,葉落塵的脾氣有點兒狂躁,她神色陰冷地将貴妃派來的幾撥人都打發了去,等到最後,居然是貴妃親自過來了。
說真的貴妃也有些生氣,她自認自己已經給足了葉落塵面子,憑她來歷不明的身份想要在宮裏生存,還不是要仰仗自己?可是自己只是要請她過去一次,三催四請卻沒将人叫過去,回去禀報的人還說她的臉色一次比一次難看,這是給誰甩臉子看呢?
“貴妃娘娘?”葉落塵的語氣依舊很差,“不能過去很對不起,可是無惜現在離不開我!”
一句話竟然将貴妃滿腔的怒火堵了回去,貴妃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葉無惜,道:“怎麽也不請個禦醫來看看?”
“昨日看過了的,神醫昨日為我配藥的時候說她身子也弱,給她配了一副養生之藥,藥性有些強而已!”葉落塵連忙說。笑話,無惜現在難受成這個樣子,萬一被別人看出來什麽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既然你不願意,那本宮也不會逼你。本宮過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
“你說吧!”葉落塵還是滿不在乎的樣子,貴妃過來無非可能是要說左玉城要納自己為妾的事,那肯定直接拒絕沒商量啊。
可貴妃偏偏不按葉落塵的思路來,她上下兩瓣嘴一張一閉,說出了一句讓葉落塵坐着坐着差點兒跌倒的話:“這幾日本宮會給你派來一個嬷嬷兩個宮女,叫她們好好教教你宮中的規矩。三日之後,陛下要在承德殿召幸你!”
“什麽?”葉落塵覺得可能是聽錯了,“承德殿?召幸?貴妃娘娘您在跟我開玩笑吧?皇上怎麽可能看得上我?”
貴妃伸手欲掐上她的下巴,可是被葉落塵一個閃身躲過去了,她也不介意,道:“落塵啊,你是不是對你這張臉太沒有自信了?本宮将你的畫像交給陛下看,陛下看了滿心歡喜。本宮引薦你,只求你将來發達了,不要忘了本宮對你的提攜之恩才好!”
“... ...”葉落塵的脾氣是真上來了,她先是朝葉無惜看了看,預估了一下自己能帶着她逃離皇宮的可能性,發現問題不大,便道,“貴妃娘娘,到底是誰給您的自信啊?提攜之恩,引薦之遇?就算您喜歡給您的陛下胡亂找枕邊人,也要看你找的對象樂意不樂意啊。三日之後的什麽承德殿,誰愛去誰就去,反正我是不會去的!”
貴妃身居高位多年,已經很少有人敢這麽放肆地對她說話了,她到底現在才知道葉落塵膽子有多大。她氣得渾身發顫,用手指惡狠狠地指着葉落塵,說:“你膽敢... ...你膽敢... ...,看來本宮是對你太好了!來人,将葉落塵給本宮拿下!”
葉落塵微微眯着眼眸,正欲與宮中的侍衛糾纏,就聽到外邊突然傳來了綠珠着急的喊聲:“娘娘,侯爺——侯爺進宮來了!”
貴妃沒想到左玉城竟來得這麽湊巧,對左右說:“給我看着她們兩人,若是人有個什麽閃失,或者是不見了,都提頭來見!”
“是——!”
... ...
左玉城一見到貴妃,甚至顧不上行禮,直接走過去說:“姑母,落塵姑娘呢?”
“你這麽風風火火地進宮來找本宮,見了面連禮數都不懂了,什麽落塵姑娘,她就那麽重要?姑母這麽多年教你讀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貴妃劈頭就給她一頓罵。
“......”左玉城一時被說得啞口無言,可是很快他又道,“姑母我錯了。只是落塵她在什麽地方?您是知道侄兒的心思的,侄兒長這麽大只喜歡過這麽一個女人,求姑母成全!”左玉城說着,直接跪到了貴妃面前。
“你給本宮起來!”貴妃伸手将左玉城拉了起來,“城兒啊,姑母知道你的心思,可是這個葉落塵啊,終究不是屬于你的人,你還是換個人喜歡吧!”
“姑母,您也覺得落塵配不上侄兒嗎?可是侄兒不這麽認為,侄兒甚至認為自己配不上落塵姑娘,她是那樣的美麗,就如同仙子一樣。侄兒寧可不做這玉城侯,也想與她相守一輩子!”左玉城說得真摯,自己都險些落下淚來。
沒想到貴妃搖了搖頭,說:“城兒啊,不是她配不上你,還真的就是你配不上她。如今她已經是皇上看中的女人了,将來會走到哪一步誰都不知道,嫁給這天下最尊貴的男子,才是天下女人最高的追求!”
左玉城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差一點兒就癱倒在地:“怎麽會呢?落塵姑娘怎麽會被皇上瞧上了呢?”
“她那樣的人,被皇上看中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嗎?”貴妃突然想到了些什麽,道,“不過她本人卻不是太樂意。你也知道,皇上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性子,若是有人敢忤逆他,定然保不住一條性命。你若真的愛她,真的盼着她好,便去見她一面,勸勸她,也算給你們這段感情最後的告別吧!”
左玉城愣在原地,不曾看到貴妃離開的身影。他現在腦子很亂,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麽選擇,貴妃說的話都很有道理,可是他如何能勸說自己心愛的女人去躺在另外一個男人身下呢?這要他如何面對葉落塵,面對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愛上的女人?
所幸貴妃給了他足夠的時間去想到底該怎麽辦,他在原地差不多愣了兩個時辰,才站起身走向身邊的一個宮女,問:“落塵姑娘在什麽地方,你帶我過去吧!”
“侯爺請跟奴婢過來!”
... ...
“皇上,夜深了,您還是早些歇息吧?”徐公公将一盞濃茶放在墨清良身邊,忍不住勸了一句。
“徐全啊,朕還不困。只是這些奏章也看得煩了,你與朕說說話吧!”墨清良作為一個帝王,高處不勝寒,身邊終究是卻了一個能說說話的人,“朕一直以為阿絮是朕的知心人,誰料這麽多年過去,她竟然變得讓朕陌生起來,也學會了後宮那些女人的手段,要靠給朕送美人來籠絡朕!”
“陛下,您是不是想起了——”徐全頓了頓,說,“您是不是想起了皇後娘娘?”
“她啊,算起來朕是有很久很久都沒再想起過她了。”墨清良想起了故人,“你說這好端端的人,怎麽就能無緣無故地失蹤了呢?”
墨清良嘆了口氣,不再說話,卻沒有接着去做別的事,而是陷入了回憶之中。他從出生開始便是皇子,可是上有兄長,下有皇弟,兄長占了嫡子的身份,憑着母族勢重,直接做到了太子之位。而皇弟則因為母妃得寵以及自己的聰明活潑得了父皇的寵愛。他卻平庸到被發配邊疆,成了一位骁勇善戰的将軍。
可到底是不甘心的吧,尤其是兄長與皇弟為了争奪皇位,将朝堂搞得烏煙瘴氣的時候,他的心思活絡了起來。彼時先皇已經年長糊塗,朝堂掌控在了幾位老臣手中。丞相與國師分別支持的是大皇子與三皇子,而手中握有三分之二兵權的寧綏遠将軍卻是中立派,他忠君愛國,只求一個得一代明君,兩個人一拍即合。
寧綏遠寧将軍可從未想過要做國丈,他沒有這樣大的野心。可墨清良到底是不放心,便迎娶了寧綏遠将軍的獨女寧青冼。将軍獨女嬌養閨中,任性而驕矜,從來讀不懂丈夫的野心。時日久了,墨清良自然難以忍受。
阿絮,也就是左絮就是在這個時候來到墨清良身邊的,她是墨清良在軍中軍師的妹妹,天資聰穎美貌無雙。墨清良需要一個知己,需要一個在疲憊之時能說上話的人,需要一個能在政治上幫自己的人... ...可左絮也是一個驕傲的人,知曉墨清良家中早有王妃,不願為妾。可墨清良就是給了她這樣的承諾,許她後位,這樣才得了佳人在懷。
可等到墨清良做了皇帝,才發現原來當皇帝也有當皇帝的難處,不是你想做什麽就可以做的。寧綏遠将軍從不曾威脅他,可他卻不敢封左絮為後,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封寧青冼為後。從此後卻獨寵左絮貴妃,寧青冼自然不樂意,她曾經将整個後宮弄得雞犬不寧,卻一直未能挽回君心。直到寧綏遠将軍戰死疆場,寧青冼失了後臺,才帶着剛出生不久的小公主離開了皇宮,從此後宮易主.... ....
“徐全啊,朕覺得朕就只是個普通人,亦有人之常情,其實想一想,皇後曾經對朕說過的那些話,也沒有那麽不好聽。”墨清良說到。
徐全想了想,說:“陛下,當初的事不能怪您,誰能想到——誰能想到皇後娘娘會離寺出事呢?”
是啊,當初的事,有誰能夠想到呢?
... ...
葉無惜終于沉沉地睡了過去,不再說夢話,葉落塵總算放下了心,也得空開始為将來做打算。看貴妃的那個樣子,就知道不會這麽輕易地放過自己,三日,只有三日時間能離開皇宮這個是非之地,還有這麽多人嚴防死守,無惜又是這個樣子,僅靠自己一人之力肯定是不可以的。
恰好在這個時候,左玉城竟然過來了。想不到貴妃居然敢放左玉城進來,到底是對宮中的禦林軍太過自信,還是太瞧不起自己?看來自己這個拙還算藏得不錯。
左玉城進來的時候一臉失魂落魄,看到葉落塵的第一眼又很快垂下頭去,仿佛葉落塵欠了她不少錢一樣。
“... ...”葉落塵不明所以,還是打算先開口問一下,“侯爺,您這是怎麽了?”
左玉城看着葉落塵欲言又止,最後只說了這麽一句:“落塵姑娘,都是我對不住你,是我拖累了你!”
葉落塵覺得有戲,故意露出一副自怨自艾的表情,說:“這事與侯爺又沒有關系,侯爺何必要往自己身上攬?都是我自己命不好,我認命了!”
“落塵姑娘心底是不願意的嗎?”左玉城眼中竟有微光閃過,“我以為... ...我以為姑娘其實是... ...”
“侯爺以為如何?侯爺以為是我恬不知恥纏着貴妃娘娘幫我引薦,要做皇上的貴人嗎?”葉落塵一副失望至極的表情,“想不到我在侯爺心目中竟然是這個樣子的,我貪慕虛榮,貪圖富貴!我不知廉恥,行了吧?侯爺請回吧,我這樣的人,不配與侯爺說話!”
“落塵姑娘,我沒有這麽想過你,從來都不敢這麽想你,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左玉城有些着急了,他忙着與葉落塵解釋,想要抱住她卻又因為她的态度不敢。
“那侯爺為何這麽說?”葉落塵道,“侯爺知道嗎,在你過來找我之前,我以為我一輩子就這樣了,在深宮中趁着自己年輕還可風光一陣子,等到将來容顏老去,一生就要等在這皇宮裏。可侯爺您來了,我以為您是來帶我走的,可是——”
“落塵姑娘,不,落塵,原來你也對我... ...”左玉城喜不自勝。
葉落塵含羞帶怯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垂下了頭,道:“侯爺願救我出苦海嗎?”
“落塵你放心,本侯願意放棄榮華富貴,侯爺的尊位,也要将你救出宮去!”說到正事,左玉城腦子清醒了許多,“這幾日你不要與姑母作對,我怕她會為難你。你就在宮裏好好呆着,等到三日之後,我自會帶你出宮。”
“那落塵就在此處靜候侯爺佳音!”
兩個人各自按照自己心中的打算達成了協議,誰都沒有發現本應在昏睡的葉無惜已經悄悄睜開了眼睛,又悄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是夜,葉落塵睡熟了,而葉無惜卻悄悄醒了過來。她動作很輕很輕,累了一整日的葉落塵根本來不及發現,她就已經離開。
梧桐宮離承德殿很近很近,這之間只隔了一座鳳栖宮。葉無惜路經鳳栖宮,遠遠地朝那個地方看了一眼,便繼續在夜色中前行。梧桐鳳栖,真是可笑!
葉無惜翻牆直接進了承德殿,抽出了自己身上的匕首,看了看。師父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可以忍受失去自己的痛苦,而自己這條命,除了複仇之外沒有任何代價。若成,則手刃仇人報仇雪恨;若不成,則一死,還可以為師父争取離開這座牢籠的時間。
... ...
墨清良早年過的是軍旅生活,警惕性極高。從葉無惜進入他的寝殿開始,他便有了防備。只是最近這刺客膽子太大,他一定要将他們一網打盡。
葉無惜甫一進去,就感覺不對。這屋子裏只有狗皇帝一個人在,可他卻沒有在批閱奏折,只是端坐在那裏,好似在等着自己自投羅網一樣。
“想不到你們真的如此大膽,一次一次對朕不利!”墨清良聲音帶着幾分時間的威嚴,可是卻未能将葉無惜震懾住。
葉無惜只冷笑一聲,說:“廢話少說,你未免太自信了些!”外邊或許已經被禦林軍包圍了,可她本就是抱着必死的決心過來的,這些時間,足矣!
葉無惜說着,已經迅速地朝墨清良飛撲過去,就像一直黑暗中伺機捕獵的大貓一般敏捷。墨清良卻也不是吃素的,他抽出書案底下的長劍朝葉無惜刺了過去,刀劍相當,發出“铮铮” 的顫聲。
門外的禦林軍聞聲而動,紛紛從門外進來。
“護駕,拿下這個刺客!”
葉無惜一皺眉,這麽多人沒有寶劍在身怕是不好對付。這些禦林軍身上的佩劍看着都不錯,想辦法奪過來一把就是!打定了主意,葉無惜不再躲人,反而拿着匕首朝離自己最近的禦林軍靠了過去,她本不想濫殺無辜,可這些人助纣為虐太過可恨,反正大家都是要在黃泉路上作伴的人,那就誰也不要怪誰了!她下了狠手将那個禦林軍一擊斃命,劈手奪過了他的佩劍。
“你們都要找死,我也不會攔着!”葉無惜舉劍開始用淩霜劍法,劍痕所過,霜花漫天,可那劍氣卻不似霜花那麽溫柔無害,所中之人皆倒了下去。
可葉無惜到底還是太過天真,墨清良是什麽人,機關算盡的老狐貍,她的淩霜劍法只用了一招,便覺眼前一黑,渾身開始乏力起來。她拼盡全力才讓自己靠劍撐着,不然怕是整個人都要趴在地上。
墨清良負手而立,道:“你也太小看朕了,你知道為何朕敢與你周旋嗎?因為這承德殿裏,到處都是噬魂香,任你武功再高,遇到這噬魂香都會渾身無力,只有等死一條路!”
葉無惜恨恨地朝墨清良看了一眼,她終究還是失敗了,只是可恨,沒能殺得了這個仇人,這是遺憾,卻也是她無能為力之事。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麽神奇,否則的話這人也不會如此好命。罷了罷了,算他運氣好,自己真的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墨清良提着寶劍走到葉無惜身邊,将劍尖指到她的脖頸處,說:“朕倒要看看你是什麽人,竟然如此大膽,三番兩次來朕的皇宮撒野!”
葉無惜眼神有些慌亂,她不能讓這狗皇帝看到自己的臉,宮中難免有人能認出自己來,知道自己和師父的關系,肯定會連累師父的。她怎麽就這麽大意,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層,早知道不如拿刀子劃花了自己的臉,也好過這樣。
墨清良沒有錯過她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可能還有別的同夥,與其殺這麽一個人,不如将他們一網打盡。想到此,墨清良毫無猶豫地将葉無惜的面紗挑了下去。
“你的同夥在哪裏?”
“呵呵——”葉無惜有些慶幸,這裏的禦林軍沒有一個人認識她,也就沒誰能聯想到師父。
墨清良怒極,對着葉無惜就是一劍,這一劍不足以致命,卻能讓她看着自己的鮮血一點兒點兒流出身體,感受生命的逝去。
“你說了,朕就派人為你止血,留你一條命!”墨清良看着唇色漸漸變白的葉無惜,不知怎麽來了這麽一句。
可此時葉無惜連看他一眼的興致都沒了,緊緊抿着唇,等待最後時刻的到來。聽說人在臨死之前,可以看到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葉無惜覺得,她能看到的那個人,應當是師父吧,那個疼了她九年,愛了她九年的師父。
“住手——!”葉落塵突然拖着貴妃破門而入。
葉無惜努力睜了睜雙目,她好像聽到了師父的聲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師父果真是來了嗎?真好,就讓她再最後看師父一眼,只一眼就好,那她就真的沒什麽遺憾了。
葉落塵眼睜睜看着葉無惜在自己面前倒下,雙目變得赤紅,狠狠地看向墨清良:“你——你居然敢傷了無惜!”
墨清良此時才看清楚葉落塵手中的人是左絮,忙喊了一聲:“阿絮!你将阿絮怎麽了?快放了她!”
“放了她?今日無惜若活着,那我自然會放了她,可若是無惜出了一點兒事,你們所有人都要為她陪葬!”話剛說完,葉落塵便一掌将貴妃打了出去,一柄長劍飛身而出,直直地朝墨清良刺了過去。
這是葉落塵十成力的一劍,當世無人能接住,墨清良自是感受到了強大的劍氣,狼狽地往後退了兩步,葉落塵趁機走到了葉無惜身邊,一把扶起了她,探上了她的脈搏。幸好,幸好,無惜只是失血過多,暫無大礙。只是此處是非之地不宜久留,還是要早些帶無惜出去療傷才行。
左絮貴妃被葉落塵一掌打落,到現在才爬了起來,幾乎是瞬間就躲到了墨清良後邊,說:“皇上,那葉落塵兩姐妹是刺客,快将她們抓起來!”
此時墨清良已經與葉落塵二人隔了些距離,禦林軍可以用弓箭襲之。
“來人,将她們二人射殺于此處!”墨清良看着貴妃嘴角的鮮血,憤怒開口。
葉落塵倒是不害怕,無惜到底是嫩了點兒,身體又不像自己,真的是百毒不侵,這才着了這皇帝的道。可這承德殿總共才多少人,自己根本不夠殺的!
“既然你們要找死,那我可不攔着!”葉落塵說完,劍氣,飛雪漫天。
墨清良再沒有看清楚的情況下,護駕的禦林軍就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了。貴妃着急地說:“皇上,現在該怎麽辦?”
墨清良也很着急,不過他問了一句:“阿絮,你與她動手了?她的武功如何?”
“無人能敵!”左絮貴妃當年也是跟着兄長行軍打仗的人,可在葉落塵手上竟毫無還手之力,她看着倒在一邊的葉無惜,心中有了主意,“陛下,快讓他們朝葉無惜射箭,就不信葉落塵她能不分心!”
“卑鄙無恥!”葉落塵果然是聽到了,暗罵了一句,無心再打架,拼命将葉無惜負在肩上,從窗戶飛了出去。
“居然,居然叫她們給跑了?”貴妃十分不甘心,“陛下,一定不能放過她們啊!”
“朕怎麽能允許有人如此挑戰朕的尊嚴?”墨清良惡狠狠地說,他看着貴妃,突然問,“不過她二人不是你帶進宮裏來的嗎?你要如何解釋?”
“這... ...明日我宣城兒進宮,好好問問她這兩個刺客的來歷!”貴妃有些心虛地說。此事雖然不能全部怪她,可人到底是她引進宮來的,若是一個處理不好,皇上未必會懲罰自己,可心裏一定會有生出疙瘩來。
“那你就去辦,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貴妃忙道:“陛下,如今承德殿一片狼藉,您還是與我一道去梧桐宮歇一歇吧?”
“不必了!”墨清良冷淡地拒絕,“徐全,叫人進來收拾收拾!”
“是——!”
貴妃見皇上真的不打算再搭理自己,只好悻悻離去。
飛雪淩霜的破壞力一個比一個大,承德殿幾乎全部的宮女太監都進來收拾東西,就這還收拾了老半天。
突然,徐全發現了個什麽東西在夜間閃閃發光,忙拿起來一看,居然是個鳳釵,鳳釵的樣式還很熟悉。他心下一驚,忙拿着東西去見了墨清良。
“陛下,這是在書房發現的。”
墨清良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一眼就認出來這東西是什麽,拿在手裏細細端詳了許久,說話 的聲音竟帶上了幾分顫抖:“這.... ....這鳳釵是在哪裏發現的?”
“在... ...那刺客的血跡上頭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