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神醫
禦醫坊的位置不錯,離着承德殿和貴妃的梧桐宮都不遠,萬一皇上和貴妃有個什麽,禦醫們都可以第一時間趕過去。
葉落塵心道:這老皇帝對那貴妃還真不賴啊。
綠珠将她們二人送到了地方,就道:“貴妃那裏還吩咐了奴婢別的事,讓這位陳太醫照看兩位姑娘就是!”憑着昨日貴妃的态度,綠珠差不多将她的心思猜出了七成。這兩位以後怕是要飛上枝頭做鳳凰了,昨兒個她還大言不慚地提醒人家在宮中要多懂規矩,不知道人與人是不一樣的,人家得了貴妃的青眼,本不用遵守這些所謂規矩。
“多謝!”葉落塵向綠珠道了謝,又從袖口中取出一個白色的小瓶子,說,“綠珠姑娘在宮中做事,難免磕了碰了,這一瓶藥膏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可以在傷處摸上一些,減緩些疼痛!”
綠珠手下了藥瓶,道了謝才離去。
這禦醫坊到底是禦醫坊,貴妃手再長也不敢在這種地方安插人手,所以兩個人也沒有在梧桐宮的時候那麽多忌諱。
葉無惜問:“師父,你不怕那綠珠将這藥交給貴妃嗎?”
“不怕!”葉落塵說,“這綠珠是個聰明人,若是将藥交給貴妃,将來一旦出事她肯定脫不了幹系。不過若是她将這藥藏好了給自己用,只用感念一點兒我們的好就行!”
葉無惜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不過她們真的有必要來禦醫坊嗎?那□□被左玉城說得玄乎其玄,幾日就能發作致人死亡,可自她中箭一來這都快過去七日了,她還是毫無感覺,脈相也不曾有任何問題。
那麽到底要不要冒這個險呢?葉無惜自然是不願意的,師父武功是比自己好,可應該也做不到千軍萬馬之中如入無人之境的地步,更何況那些禦林軍還是有些本事的。
“師父,要不我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我真的覺得我沒事!”
“你閉嘴!”葉落塵瞪了她一眼,“這事兒其實沒有多少危險,如果你中毒了那正好,如果你沒有中毒的話,我們還得了一種很厲害的□□玩!”
“怎麽會沒有危險呢?”葉無惜還是不信。
葉落塵搖着頭看葉無惜,說:“你這個人就是這點兒不好,總把很多事往複雜危險裏想,一會兒你瞧好了吧!”
因為有貴妃娘娘的手令,所以禦醫坊的人對她們二人非常客氣,聽說葉落塵有些傷寒,直接請了禦醫坊頗有名望的杜禦醫過來為她診脈。
杜禦醫在禦醫坊不說幹了一輩子吧,也差不多行醫問診三十年了。可這麽多年,他卻不曾診到過這樣的脈相,飄忽不定,時而微弱,時而消失不見... ...關鍵是這樣微弱的脈相,竟然出現一個活蹦亂跳的大活人身上,就很玄乎了!
杜禦醫診脈診了差不多有一刻鐘,這脈相還是沒有變化,他總算是放棄了,捋着自己垂在胸前的胡子說:“這位姑娘的脈相老夫實在是看不出來!”
“咳咳——”葉落塵适時地以手掩唇開始咳嗽,動作幅度之大仿佛馬上就要咳出血來,繼而又用無比虛弱地聲音說,“那我就不為難杜禦醫了,您就随便給我開幾貼治傷寒的藥吧!”
“那怎麽可以?”越是醫術高明醫德好的大夫,就越不能看到病人自己敷衍的态度,“怎麽能随随便便開藥,你可知藥不對症的後果?老夫是沒本事,不過老夫可以為姑娘尋一位名醫過來,一定能弄清楚姑娘這種脈相的緣由!”
葉落塵假意不屑,說:“杜禦醫其實不必這麽麻煩的,我自幼遍訪名醫,可人人都對我這奇異的脈相沒有辦法!”
“怎麽可能,那他們一定是沒有見過我的師兄。”
“您的師兄?”
“對啊,我師兄就是這禦醫坊的鎮坊之寶,他的醫術高明,能将人從鬼門關拉回來,也能讓人在不知不覺之中殒命,對你這個情況一定有了解!”被葉落塵這麽随意一激,杜禦醫這個活了四十多歲的人居然這麽單純地就将她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事情進展實在太順利,葉落塵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努力讓自己的嘴角不要咧那麽開,穩住步子帶着葉落塵跟着杜禦醫走。
走了差不多有小半個時辰,才到了一間看着像密室其實還真就是密室的屋子,杜禦醫說:“就是這裏了,我師兄幾乎不會離開這裏!你們先在外邊等着,等我叫你們進去你們就進去!”
這次倒是等的時間不久,可不知道這位杜禦醫到底經歷了什麽,出來喊她們進去的時候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跟一個年輕壯小夥打了一架呢!
“走吧,進去吧!”杜禦醫垂頭喪氣地說了一句,“不過你們要注意不要亂說話,師兄他有些怪癖!”
葉無惜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這但凡有本事的人都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怪癖,就比如她厲害的師父,可以理解。
可進了密室,葉無惜決定收回自己剛剛的話。這哪裏是房間啊,根本就無處下腳,亂七八糟堆了滿地,要是這叫癖好,那癖好還真奇怪!
葉落塵倒是覺得蠻有意思,只可惜她現在不能暴露自己會輕功的事實。否則一定要在這一堆雜物中跳上一跳,保準能見縫插針,絕對不碰到屋裏原有的東西。
突然,一道黑影出現在葉落塵面前。她下意識地想要動手,可最後一秒還是忍住了。這想必就是杜禦醫所說的神醫師兄。
“你就是那個脈相奇特的女子?”或許是神醫駐顏有術吧,杜禦醫的師兄的聲音聽起來比他還要年輕幾分。
葉落塵點了點頭,又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幾聲。
神醫卻對葉落塵興趣并不大,反而對葉無惜很有興趣,直接走到她面前,說:“方便讓我看一下你的脈相嗎?”
葉無惜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不動聲色地将自己的手臂繞到了身後,說:“是我姐姐不舒服,神醫還是先給我姐姐看病吧!”
“那你一會兒一定要給我看看!”神醫還是不想放棄。
葉落塵皺着眉頭看向神醫,将自己的手臂伸了過去。神醫開始為他診脈,可這杜禦醫卻一直在一邊呱噪個不停:“師兄,我說得不錯吧?這小女娃的脈相是不是很奇怪?... ...”
“你閉嘴!”神醫終于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開口怒罵,“杜子言,你是不是又忘了我的規矩?既然你想說話,那就給我滾出去!”
杜子言禦醫灰溜溜地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回頭喊了一聲:“師兄啊,到時候你記得将結果告訴我啊!”還真是個醫癡。
杜子言一走,葉無惜直接閃身到了神醫身後,抽出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對上了他的脖子:“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神醫倒是不慌不忙地開口:“那是自然。我配制的□□,若是只有殺人的功效未免太過單調?”
“你最好快說實話,不然世上就少了一位神醫了!”葉無惜的聲音變得很陰沉,她沒想到有人發現了,如果還有別的問題,那豈不是她與師父都陷入了危險的境地?
“別這麽激動啊,來,先把匕首放下,我可打不過兩位女俠!”神醫說,“我研制的這種□□雖然只有我有解藥,可緩解藥劑還是存在的。只有有人活過了七日,身上便會開始有暗香浮現,這種香味極淡,一般人都聞不出來,我自然不是一般人之列,便聞到了!不過挺有趣的,你還是第一個能撐這麽久的人!”
葉落塵眼中有了幾分殺意,說:“也就是說無惜身上的毒并未完全消失對嗎?”
神醫親手将匕首推到了一邊,說:“難得遇到你們兩個這麽有趣的人,我也不想看着你們死。不如你們就留下來供我好好研究研究,我幫你解毒如何?”
葉無惜自然不願意受人威脅,可她身上的殘毒還在,葉落塵在她說話之前就應下了:“如此甚好!”
對神醫來說,研制□□很容易,解毒就更加容易。唯一的難題是皇帝陛下不允許有刺客能活下來,所以根本不讓神醫存留解藥。要想現配解藥,怕是會引起皇帝陛下的懷疑。
“你們兩個本事不小,身為刺客卻能被貴妃奉為貴客,甚至能随意進入禦醫坊。”神醫誇了兩句,又說,“幫我做兩件事,能做到吧?”
“什麽事啊?”葉落塵感到十分好奇,“如果你要是幫無惜解毒了呢,我們能幫你就幫你了,可你要是解不了她的毒,那我肯定要了你的命!”
“別這樣,我們現在是朋友不是敵人,我的處境可不是很好,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幫你們,你以為是一件容易的事?”神醫突然伸出一個手掌,說,“這裏啊,監視我的人起碼有這個數!”
“五百個?”葉落塵心想,那還不算少!
“不不不,要是真有五百個我恐怕早就想辦法離開這個沒有一點兒自由的地方了!”葉落塵的想法,一般人還真的無法認同。至少五個監視自己的人,會讓神醫感到受不了。而對于葉落塵來說,區區五個人還真是算不得什麽,總有能躲過他們的法子。
神醫是被自己的師弟坑到宮裏來的,當初師弟說宮裏有許多外邊見到見不到的藥材,可以随便用随便做研究。單純不谙世事的神醫就這麽被坑了過來,憑着自己精湛的醫術很快便成為了禦醫坊的第一人。可到底是身處高位身不由己,皇帝陛下雖然器重他,卻也無時不刻不防備着他,就比如研制出來的這種□□,名字叫做七日絕的,皇上将所有的解藥都留在了自己寝宮內,也在某個最主要的藥材上限制了他,為的就是不讓他制出更多的解藥來。
“所以你們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個就是混入承德殿将皇帝陛下藏到不知何處的解藥偷出來,另一個就是幫我尋找一味藥材。”神醫說,“假如你們選擇第二種,就要幫我的忙想辦法支開明裏暗裏看着我的那些人,否則照樣是白搭!”
“你先說藥材是什麽?”聽起來都不簡單,不過葉落塵更加喜歡有挑戰性的那個,如果所缺藥材不是什麽龍肝鳳膽,她都想去承德殿偷藥了。可萬一出了點兒什麽事,倒黴的還是無惜。所以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龍血!”神醫開口。
“... ...”果然很難尋,上古神獸明明只存在于傳說中,當世難不成還有人見過并取了它的血不成?葉落塵感覺神醫在騙自己,道,“難不成現存的解藥是你取了龍血配制的?”
神醫忙說:“不不不,這龍血雖然名叫龍血,卻非神龍之血,而是真命天子之血!皇上自幼體弱,曾在北疆生活過一段日子,那個時候他天天服用龍行草調養身體。其實真正的藥材應當是龍行草,只是龍行草藥性極烈,必須融合人的血脈才可當作解藥使用。據我所知,普天之下敢服用龍行草養生的只陛下一人!”
“... ...”葉落塵沒想到天下居然有如此巧合之事,她滿是欣喜地說,“誰告訴你只有你們陛下一個人了?”
“還有何人?”神醫心下大驚之後便是大喜,要知道這種血稱得上天下最珍貴的藥材了,以人養藥本就少見,偏偏唯一見過的那一個還是這天下最最尊貴的人,想用又不敢多用。
葉落塵指了指自己,說:“還能有誰?自然是我了!”龍行草這種東西算得上珍貴,藥性又極其猛烈,可是服用得久了身體自可百毒不侵,逍遙劍派還是有些存活的。葉落塵自幼亦是服用這些東西長大的,只是到了葉無惜那個時候,師父說她身子極弱,可能受不了龍行草的藥效,才給她換了別的藥浴方子。
神醫覺得自己真的是挖到了巨大的寶藏,他有些語無倫次地道:“真的嗎?那你願意把自己的血貢獻出來嗎?當然了我保證不會多取多用,一天只要一碗行不行?”
“... ...”葉落塵只翻了個白眼兒!
葉無惜卻突然給了神醫一拳,大概是将神醫砸出了內傷:“收起你那癡心妄想的想法,你要是敢傷她一絲一毫,我一定會殺了你!”
神醫激動地忘記了葉落塵身邊還有個心狠手辣偏偏愛師如命的小徒兒,只能遺憾地收起了自己內心的想法,道:“那總要取一點兒讓我配制解藥吧?你不打算要命了?”
葉落塵一聽這個就急了,說:“無惜你快放手,要是一不小心給他打死了,你還得陪葬呢!”
葉無惜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放了手,暗地裏又惡狠狠地朝神醫晃了晃拳頭,警告他小心一點兒,現在不打将來總有打他的一日。可憐的神醫,還以為從此以後藥材不斷走上人生巅峰了呢,孰料是一生被她們師徒二人驅使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