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趁着血液循環變弱之際，蘇苒苒眼疾手快地一把将那匕首先拔了下來，然後開始給他做心髒複蘇。
蘇苒苒手法純熟，但這畢竟是體力活，原身這具身子實在是太嬌弱了些，不多時就已經氣喘籲籲了。
好在搶救及時，很快心髒已經複跳起來，蘇苒苒才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喘着粗氣，“好久沒做這玩意兒了，可真是累！”蘇苒苒抱怨一句，又對着楚淵那張漸漸恢複血色的臉道：“你給我中用點，以後千萬別這樣動不動犯病了，可真是累死我了。”
說完她打算從空間裏找速效救心丸給他服下，想了想又罷了，這小反派太聰明了，她要盡可能不露出馬腳，才能捂得住馬甲。
于是進屋去楚淵當時給她那藥丸的地方翻了翻，終于将他自己的藥找出來，給他服下。
見楚淵無大礙了，這時候蘇苒苒對着躺在地上的兩個身體犯了難。
她就是個十二歲的小身量，又嬌滴滴的，怎麽把這兩人搬回房間？
這時，腦海裏傳來一個聲音，“宿主，您的空間已變大了不少，應該能容下兩個人的。”
蘇苒苒：？？？
她剛剛取藥是緊急時分，根本沒注意空間大小，此刻再次探入進去，才發現的确比之前寬敞了不少。之前只有一米見方的視角，現在卻足有半個屋子那麽大了，足夠塞下兩個人。
蘇苒苒驚道，“這是任務有進度了？”
系統：“是的。”
蘇苒苒：“是我的進度，還是他的進度？”
系統：“您的進度為主，他也有部分進度。”
蘇苒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挨個扶起昏迷的兩人送進折疊的醫療空間，一身輕松地走到裏屋，再分別把他們移出來放到各自的床榻。
她剛剛放進去的時候，已經大概看了自己這變大的七八平米的空間範圍，裏面是一些基本的醫療藥品和器械，足夠日常的基礎使用了。她從中挑出了刀具、紗布、消毒等物品，給楚淵處理胸口那傷口。
消毒、止血、敷藥、包紮，麻利地做好後，她又将他身上被撕破的染滿鮮血的衣服給換了下來，從她帶來的包袱裏找買的新衣服，給他換上。
她扶着他，指尖碰觸到他胸脅因太多瘦削而突出的肋骨，她的手一頓，鬼使神差地輕輕撫了撫那根根肋骨，心中微酸。她小時候是個小胖墩，從小到大牛奶雞蛋地供着，從不知饑寒為何物，而這小反派身為皇子，竟然吃不飽穿不暖……這是什麽坑爹設定。
她接着給他穿，眼睛無疑瞥過他的手腕內側，心中更是一驚，連忙翻過他的手腕一看，上面道道細長的白痕，那是自殺或自殘的人才會留下的。
蘇苒苒将他穿好後，拉過被子替他蓋上，這時隔壁左廂房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應該是樓美人醒了，蘇苒苒不知怎的，眼裏升起絲絲怒火，出去撿起地上的那小刀，氣勢洶洶地走進去。
樓美人醒來後想要起身，但是頭痛欲裂讓她不能動彈，瞧着蘇苒苒滿臉怒火地進來，手裏還攥着帶血的小刀，眼裏閃過驚懼，“姑……姑娘你做什麽？”
随即又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表情更加驚恐，“你……你把淵兒怎麽了？這是他的血？”
蘇苒苒冷哼了一聲，樓美人見她是默認了，驚恐喊道：“淵兒！楚淵！你怎麽了？！”
見她如此，蘇苒苒倒是微楞，沒想到她其實是關心小反派的。
蘇苒苒把那小刀往她面前一扔，冷冷道：“這血就是楚淵的。”
樓美人表情登時怔住，呆呆地望着地上那血刀，喃喃道：“你殺了她？”
蘇苒苒搖搖頭，“不是我，是你。”
樓美人表情驚恐地看着蘇苒苒，一臉不可置信。
蘇苒苒：“你不記得了？”
樓美人怔怔地搖搖頭，随即痛苦萬分地抱住腦袋，砰砰地朝床板撞去，嘴裏還發出痛苦的嗚咽。
蘇苒苒見此，連忙上前拉住她，然而瘋狂之人力氣最是大，蘇苒苒根本制服不住，還被帶着朝床頭跌去，只得道：“他沒事了，我已經替他包紮了。”
樓美人這才忽地停下，額頭已經被撞出了血，臉上卻是小心翼翼的表情問道：“他……他真的沒事了？”
蘇苒苒點點頭，“我可以扶你過去看他。”
“好好好。”樓美人連忙點頭，在蘇苒苒的攙扶下到了楚淵的房間，見他安然無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順，臉上驚懼痛苦的表情才忽地一松，笑容剎時綻放出來，只是眼裏還包着淚花兒。
她拉着楚淵的手，臉上道：“淵兒，是娘不好，又沒有控制住，竟是傷了你。”
她撫了撫他額角的鬓發，又嘆了口氣：“可是這時候，你應該制住我啊，你為什麽……為什麽會由着讓我傷你？”
蘇苒苒聽到此處并不驚訝，她瞧着樓美人這哭哭笑笑的模樣，還有一系列反常的舉動，已經完全确定了她就是個間歇性失常的精神病人，因為犯病才會傷了楚淵。
但即使如此，她心裏對樓美人的怒火依舊沒有消散太多。
因為她知道樓美人雖然是瘋魔之中，沒了神智，但也往往是這個時候說出的話才直指內心。
她是真的怨恨兒子，盡管她也愛他，這種又愛又恨撕扯着她，才會讓她瘋魔。
可是小反派何等的無辜？即使她是被亡國之敵撸來生了他，他又有何錯？要麽應該在未出生時就結果了他，而她又生下了他，那就再沒有權利去指責和虐待他。
她曾經選修過一些精神類課程，血親對孩童時期的心理創傷會伴随一生，嚴重影響人格，在冷宮這樣苦楚的地方，更應該相依為命，但這個至親之人卻給了他一半火焰一半寒冰的割裂母愛，怎能讓他不扭曲？
蘇苒苒這才突然有些理解小反派，并為之感到酸澀和難過，第一次想要真心對他好，去彌補他，去治愈他，而不是發自任務的要求。
“我可以治好你。”蘇苒苒道。
這話讓把陷入大喜大悲情緒的樓美人拉回來，轉身見到屋中還有一個陌生人。她擦了擦淚，起身問道：“姑娘是？”
蘇苒苒：“楚淵的朋友，之前治你高熱之人。”
樓美人吃驚，“是你？沒想到你年紀這般小……上次的事，多謝你了。”她頓了頓，又道：“這次，也多謝你，要不是你，我就釀成大錯了，淵兒他恐怕……”她臉上露出後怕的神色。
蘇苒苒：“所以我才要治好你，避免你以後傷他。”
樓美人：“你真的能治好我？”
蘇苒苒點點頭，複又道：“不過病易治，心病卻難出，樓美人若一直心生怨怼，哪怕病好了，一樣會傷害他。”
說着她走上前去，擡起楚淵的手，寬大的袖擺順勢垂落，露出他光潔的手臂，手臂上赫然十幾道白痕。
樓美人怔怔地望着那道道白痕，眼裏又滾下淚來，半晌才道：“我明白了。”說完她扶了撫自己兒子手臂上那些傷痕，喃喃道：“我知他是無辜的。”
蘇苒苒點點頭，淡然道：“那我們開始吧，我承諾一定會治好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