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百口莫辯
“給侄兒半盞茶的功夫便好。”語罷,謝硯便步入歌舞生香的長樂坊,眼睛都不肯斜一下。
“……”謝爻站在原地沒回過味兒來,現在他不光看不懂謝音那小丫頭,連謝硯這小侄兒也看不透了,他意欲何在?與長輩一起進勾欄害臊?
踢着腳下的小石子打發時間,謝爻百無聊賴地琢磨洛以歡的身份,依照小說的尿性,料想定是哪家的淘氣小姐化男裝體驗生活,只修為如此了得,定要提醒謝硯多加提防。
如今尚只有他一人曉得謝硯身上的鬼族血脈,這孩子本性不壞,原書中會黑化,完全是因為飽受欺淩,又被沈昱骁不負責任地玩弄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負,自己穿書一朝,完成主線任務的同時多多少少努力一把護他周全,權當消遣。
正當他想得入神之際,一陣妖冶的香氣飄來,謝爻瞳孔驟縮,即刻斂氣凝神,循着香氣潛入人群。
書中有提到過,夜行子通人鬼兩界,喜出沒煙花之地,專吸食童男子陽精以修行,身帶妖香行蹤詭異,謝爻沒記錯的話,前期沒覺醒的謝硯差點遭夜行子毒手,虧得沈昱骁出手相救才保住童子身……
槽點不吐也罷,如若夜行子此番出現,謝硯就危險了,畢竟他是全書顏值擔當,夜行子最喜貌美男子……
謝爻循着香氣不知不覺便進入長樂坊,樂聲喧嚣人影綽綽,脂粉香氣濃郁得人透不過氣。
輾轉穿過尋歡作樂的男男女女,他拐入一處僻靜的長廊,燈影晦暗燭火重重,周遭的窗格上糊着血色窗紙,詭異滲人,謝爻将手按在白水劍上,妖香消失于走廊盡頭門房緊閉的屋子。
此時的謝爻并不知,夜行子只對自己看中的獵物留下香氣,以作标記。
他屏息慢慢靠近,心髒狂跳不止,書中提過夜行子非尋常“采花大盜”,妖法十分了得,比起雙生噬雪姬有過之而無不及,上次吃了虧,這回可不能掉以輕心了……
畢竟他穿越過來後基本沒有打過勝仗,不是死就是傷,怪丢人的……
在門外停駐片刻,正欲推門而入,咯吱一聲,門開了,濃郁刺鼻的脂粉香撲面而來,謝爻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咦?這位道長,傻站在這裏作甚?奴家恭候許久,快請進來罷。”
謝爻還沒反應過來,便見一卷紅紗缥缈而至,脂粉香愈濃,他對香料過敏,噴嚏連天睜不開眼,就被女子一把拉入閨房中,一個踉跄還撲到人家懷裏,好巧不巧,手還按在那抹……柔軟的酥胸上……
好在他是個性冷淡。
“姑娘你認錯人了,在下并非你所等的客人,”他慌忙站直了身子,下意識将碰過姑娘的手在衣擺處擦了擦:“是我擅闖此地讓姑娘誤會,實在抱歉。”
如此說着,噴嚏仍止不住,他捂着口鼻狼狽不堪正欲離去,卻被姑娘一把拉住:“道長何必來去沖沖,此處只有緣人進得來,今日你我得見定是天意,就讓奴家好生伺候一夜罷。”
“姑娘不可自輕——”謝爻忙甩開手,卻覺天旋地轉鬥轉星移,墜滿紅色鲛绡的閨閣仿若盤絲洞,這長樂坊別與尋常勾欄之處,便在于從建築格局到屋中擺設都嚴格遵循“房中卦”,四周刻滿合歡符,又得媚靈加持,能讓客人體驗到雲雨極樂。
腳下一個踉跄,只覺紅绡炫目,轉眼便跌坐在床榻上——
“道長,奴家替你更衣。”軟糯嬌俏的聲音游離在耳畔,蘭香拂耳,謝爻內心毫無波動……只這床榻似被施以秘法,他只覺渾身軟綿綿氣力盡失。
女子冰涼纖細的手撫上他的喉結,挑逗般摸索着:“道長生的好俊俏。”
“姑娘自重,我本尋一妖物誤入此地,并無……冒犯之心。”謝爻被她摸得汗毛直立,聲音聽起來有一絲顫抖,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氣息紊亂情動難耐……
“道長何必如此拘謹。”女子說着将手朝他腰間一拉,束帶驟松,外袍松垮垮的滑落。
“……”謝爻無語,先前屢戰屢敗就算了,現在還要被逼*奸,呵呵。
可是逼也沒用,他真的……毫無動靜。
中衣的衣襟敞開,露出瓷白的胸脯,女子朝他的心口輕輕吹氣:“道長真是一副好皮囊,倒比奴家更白淨呢。”
“……姑娘,我真的無心與你雲雨,你若需要銀子靈石,我給。”他被摸得陣陣惡心,徹底放棄了,直言不諱。
女子眸色閃了閃,頓住了,面上一陣白一陣紅似頗受打擊,片刻又不甘心地猛然伸手朝他身下探去,更氣了,惱羞成怒道:“道長忍耐功夫了得。”
“過獎,所以,放手?”那處被人握在手裏的感覺并不怎麽好。
女子嬌俏的面孔抽了抽,曉得對方對雲雨之事并無興趣,再如此強迫不過自取其辱,正欲起身——
砰的一聲巨響,門被人從外踢開了,謝爻與壓在他身上的女子齊齊轉頭。
綽綽燭影之中,謝硯面色晦暗:“九叔,天在水買好了,走罷。”
“……好……”謝爻愣愣的,尚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轉頭對壓在他身上的女子道:“姑娘,請你從我身上起來,有勞。”
女子瞧了眼俊俏陰鸷的少年,又瞧了眼謝爻,問道:“他是誰。”
“我兒子。”謝爻脫口而出。
“原來如此,好罷,”女子還算有些羞恥心,不至于在人父子面前為所欲為,正當謝爻松一口氣的時候,女子笑盈盈轉向謝硯道:“小郎君,你爹他,不大行。”
“……”謝爻不想玩兒了,咬舌自盡算了,投什麽胎。
謝硯冷冷的掃了衣不蔽體的女子一眼,女子打了個寒顫,再不敢多言,乖乖從謝爻身上起身,草草攏了攏松散的頭發,懶懶步出屋子。
“硯兒,過來扶我一把。”媚毒未過,謝爻仍全身無力,連聲音都是飄的,聽起來平添幾分模糊的暧昧。
“嗯。”謝硯立在榻邊片刻,逆着光,謝爻看不清他面上神情。
謝爻心虛地吞了口唾沫,喉結微動:“硯兒,并非你想的那樣。”
謝硯的目光落在他的喉結上,緩緩下移,掠過瓷白的胸脯和淡粉色的玲珑:“侄兒并無多想。”
如此說着,他坐了下來,俯身為九叔将衣衫一件件穿上,衣帶束好,端端正正整整齊齊,溫暖幹燥的指尖不經意掠過裸露的皮膚,激起細微的顫栗。
“還好你來得及時,”謝爻松了一口氣,也不打算多做解釋,一來他是長輩,并無與晚輩解釋自己行徑的義務,二來越是解釋越是掩飾,反而更可疑,只問道:“對了,你如何得知我在此。”
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我嗅到九叔的靈息。”
“原來如此,多虧了你……”如此說着,謝爻将手搭在對方臂上,謝硯托着他的背順勢将他一把扶了起來,比起扶,或許更像抱。
謝爻将頭枕在侄兒肩上,微微喘着氣:“怪我不甚,中了屋中媚毒。”
謝硯不置可否:“九叔可是要歇一歇?”
“嗯,借你肩膀一會兒就好。”語氣又恢複了往日漫不經心的調笑,他心安理得地靠着謝硯,緩緩調理靈息。
彼此挨着,半盞茶的功夫,謝爻氣力恢複了近半:“走罷,再拖下去就過了子時了。”
謝爻雖不是什麽浪漫的人,儀式感卻是有的,為人家喝酒慶生辰,跨零點才有意義。
“九叔可走得動了?”謝硯微微低頭,嘴唇不經意擦過九叔披散而下的頭發。
謝爻發笑:“你九叔我不至于如此弱不禁風,歇了這麽久還走不動,可咋辦?”
“我背你。”語氣十分理所當然。
謝爻嗤的一聲笑,剛想吐槽成何體統,轉念一想,上次在忘歸林,上上次在葬雪嶺,自己失去意識可不就是謝硯将他背回客棧的麽……
立刻讪讪道:“咳……我沒事啦,走,我們尋個地喝酒去。”
“去哪?”謝硯挽過九叔的頭發重新束起,柔軟清涼,纏繞在指尖的觸感久久不散。
“跟着我就行啦。“謝爻站起身,謝硯似怕他站不穩緊緊貼在身後,此刻謝爻發現,這侄兒已經比他高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