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嘎嘎
黎枝家門前, 謝城一路牽着她。女孩子已經哭到喪失理智，手倒是一直拉着他的手。
謝城牽引她的手, 要去摁指紋鎖。她大拇指纖細, 指紋鎖顯示錯誤。
謝城輕哂，低頭看她一眼。女孩子已經哭到喪失理智。索性摁了自己的食指, 指紋鎖随之發出有節奏性的滴滴聲，門應聲而開。
将她安置在沙發, 要去廚房燒水, 黎枝不讓他走，一只手捏着手機, 另一只手牽着他的手。
還從沒一個女人敢這麽明目張膽, 牽他的手。
謝城無奈, 任由她牽着, 去廚房燒水。
一低頭她還在哭，肩膀一抖一抖的，羽絨服脫掉了, 露出兩片煽動的肩胛骨，單薄得像是要哭碎。
抱着手機聽黎啓明唱歌。
這是黎啓明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直播。
黎枝忘了切小號，在直播間裏問, 【能不能再唱一遍蟲兒飛？】
她很小的時候, 爸爸為了哄她睡覺，就會唱蟲兒飛。
黎啓明的粉絲們想讓他唱新歌，【哥哥, 蟲兒飛已經唱過一遍啦，唱《紙鳶》吧哥哥】
黎啓明眉目清朗，抿了一口清水潤喉，接過助理遞來的吉他，開始邊彈邊唱，【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唱完後，黎枝又問，【能不能唱數鴨子？】
黎啓明剛剛唱了一遍，童心滿滿，粉絲們有種神仙哥哥當爸爸了的錯覺，連忙拒絕，黎導演的要求也不行！【哥哥，唱《紙鳶》吧，哥哥/大哭，我們才是你粉絲啊！】
于是黎啓明又唱起了數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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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就唱了這兩首歌，蟲兒飛和數鴨子換着來。
謝城将她安置在沙發，在旁邊聽了好幾遍，父女倆一起“嘎嘎嘎嘎嘎……”，黎枝是帶着哭腔的“嘎”。
又悲情又喜感。
黎啓明下了直播，黎枝捧着手機，下眼睑和鼻尖紅紅的，長睫挂着淚。
謝城推給她一杯溫水。
黎枝哭得頭暈，踢掉鞋，屁股挪了挪，靠上謝城肩膀，和謝城十指相扣的手，指尖泛白。
“哭夠了？”
黎枝在他肩上搖頭。
“那繼續。”
黎枝真的又嗚嗚嗚地哭了起來，眼淚鼻涕打濕謝城襯衫，越哭越傷心，一邊把謝城的胳膊抱在懷裏，一邊再點開黎啓明的直播回放，又要唱數鴨子。
饒是他對她耐心再好，也聽不下第六遍跑調的數鴨子，捏捏眉心，沒收掉她手機。
黎枝遲緩地轉過腦袋，手機呢？嗓子沙啞，“謝城，我的手機不見了。”
正巧這時候，林助理的電話打了過來，謝城不喜彎彎繞繞，林助理直接邏輯分明地回報，“黎先生那邊，不會白白接受我們2個億，說要和我們簽對賭協議。”
謝城不理她，黎枝搖他胳膊，“謝城。”
“城”字音拖得長，婉轉又委屈。
林助理還以為自家總裁把人怎麽了呢，忍不住浮想聯翩。
“謝城～”
謝城大掌覆上她後背，安撫性地順了順，在手機中簡明扼要，“簽，他後果自負。”
挂了電話之後。茶幾上的電子時鐘，已然到了夜裏十一點。
謝城側身，她一張臉比他手掌都小，昂起來無知又懵懂，指尖捏起她尖小的下巴，“你爸爸沒死。”
黎枝呆楞片刻，眉梢浮上喜色。
兩人距離極近，卻半點不旖旎。謝城墨黑的瞳孔中倒影出她的臉，她就這麽信他？還從沒一個人這麽信他。
兩人無聲對視半晌，謝城指尖點點她下巴，随即松開，開口道，“他現在是黎啓明。”左手重新握上水杯，指腹尚殘留她下巴的滑膩。
黎枝黛眉微蹙，一張臉愁苦起來，黎啓明？黎時？想拿桌上的水杯喝口水，才發覺自己不要臉地牽了人家一路，黎枝左手動了動，他骨骼生硬，掌心下有薄繭。
“還要牽着嗎？”謝城在她頭頂沉沉地問。
黎枝趕忙撤回，“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掌心忽地空了，謝城頓了一頓，沒說話。窗外今夜暴風雪。
系統這才告知黎枝真相，【是的，你爸爸就是黎啓明。之前不告訴你，是為了不想破壞感情線，你有你自己的成長軌跡】
是了，黎枝仔細想想，一切都有跡可循，黎啓明待她實在太好，沒有道理能待她這麽好。
黎啓明對她太好了……但是為什麽不認她？黎枝想想心便酸脹酸脹的，眼淚再次準備好了。臉頰忽然被人輕輕擰住。
謝城眉眼淡漠，“還想哭？”
黎枝點頭。
“這次不許了。”粗砺的指腹揩去淚痕。
接下來謝城告訴她發生了什麽事。兩年前唐婉一陣強心劑注射下去，黎時轉醒，同時，因為唐家十幾年的醫藥投入研究，黎時欠着他們，巨債之下，唐婉不允許他在債務還清之前，與任何女人有瓜葛，親生女兒也不行。
黎啓明盡量減少與黎枝接觸，一方面不想自己陷得深，控制不住相認，一方面是為了保護女兒，不受唐婉侵害。
然而唐婉太瘋了，三番兩次找黎枝麻煩，一而再再而三地踩黎啓明底線。
黎枝猜到，這時候一定陷入僵局。面對唐氏的碾壓，黎啓明只是一個流量明星，星途遠不夠成熟，面對唐氏的壓迫，他能怎麽辦呢？
然而謝城出現了，只要黎啓明和謝城簽下對賭協議，那麽債務還清，黎啓明便能恢複自由之身。
在S市，能碾壓唐氏的，只有謝城。他們這些芸芸衆生天大的困難，對于他來說，不過只是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
“我能聯系他嗎？”目光裏，不由自主帶上幾分崇拜。
“黎啓明被唐婉監控，只能通過經紀人和我助理接觸。”
黎枝想起那個杜經紀人，杜重遠的爸爸，“他被策反了？”好無間道啊！
“他被你策反了，上次你的奇遇人生，策反了不少人。”
謝城心機深重，一開口，就算他沒什麽其他意思，也總讓人覺得他話中有話，黎枝不免想到被“策反”的劉秘書，垂下頭，有些讪讪。唇角忍不住笑，爸爸病好了，真的是黎啓明。
傻乎乎的樣子落入謝城眼裏，他起身，扣上西服扣，該走了。
黎枝肚子叫了一聲，為了表示感謝，“謝城，你有沒有吃晚飯？”
于是黎枝煮了兩碗長壽面。
黎枝抓了幾根長蔥，“謝城，能不能幫我切蔥花？”
謝城沒說可不可以，直接進廚房來切了。他從沒進過廚房，切蔥而已，倒也不難。
“你切的真好！”
黎枝的誇贊，少了幾分恭維，忽地有幾分真心了。
被他高大的身型籠罩着，黎枝心跳莫名地有些快。她想她可能被男人精迷住了。
給謝城的是完整的面條和雞蛋，肉糜也多，她的是碎湯底，碎蛋白。女孩的小心思被他盡收眼底，她對一個人好的時候，可以掏心掏肺的好。
再撒上一把小蔥，清香撲鼻。
她平常為了省錢，自己炒菜慣了，雖然不能說不好吃，但不至于難吃。
謝城嘗了一口，動作閑雅，黎枝有點緊張，“好吃嗎？我煮的長壽面”
面煮得太爛，他也知道她今天生辰。林助理發短信再次确認，【謝董，快12點了，要送嗎？】
她外面加了件毛線小外套，裏頭還是禮服，露出小半的胸口，謝城別開眼眸，“嗯”。謝城放下手機，吃面，沒回信息。
黎枝抿唇，淡淡的失落。另一邊，林助理一直等謝城的消息，有時候，送禮物是屬禮尚往來，不送反而是有了特別的情感……黎小姐今天好像和三個男人“約會”了，莫非謝董……在吃醋？
謝城往面碗裏加醋，鼻子忽地有些癢意，有人在他背後嚼舌頭？
差幾分到十二點，謝倫敲門，手中拿着一份有關強心劑的文件。見到餐廳剛吃完的大哥，喉間苦澀，心道又是晚了一步。
不，鍋裏還有湯底。。
作者有話說： 萬能小助理：不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