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看估計是死了吧?
001.
山裏頭下起了雪, 已經不是初雪,這一場雪下來倒也沒有對衆人造成什麽影響。
時值年關, 山裏頭最近熱鬧。
停戰的協議才簽訂沒幾個月的時間, 因此這簽訂停戰協議之後的第一個年,對整個大寧的民衆來說都是十分重要且難能可貴的年,也是個需要好好慶祝的年。
山裏頭的人早早的就開始準備起了過年的事情, 一到臘月,山裏頭就一天一天的起着變化,往年大家都是随便往門框上貼點紅紙就算是貼了對聯, 今年家裏情況稍微好些的, 都是下了山特意去買了春聯回來一左一右的帖着。
各自家裏頭也收拾得格外的幹淨,雖然山上的屋子大多都比較老舊, 但這麽仔細一收拾, 看着倒是幹淨了不少。
除了收拾之外, 還有人去山下買了鞭炮回家回來準備, 過年的時候放。
這件事情在山上掀起了一陣不小的熱潮,有好一段時間山裏的人都喜歡圍聚在一起詢問別人家買了多少鞭炮,自己家又買了幾響。
春聯鞭炮這種東西也都不便宜, 對于山裏頭他們這些就靠這一點點瘠地種菜過活着的人來說, 也算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可是今年, 大家都不介意在這件事情上多花些錢。
情況再好一些的, 甚至都大手筆的一家人都給添了一件新衣服,就為了讨這個喜慶。
眼見着過年的時間一天一天的逼近,山裏頭熱鬧, 李牧家裏最近也是熱鬧。
入了冬,下了雪,要過年,這段日子在別人家或許都是地裏無事可忙,只在家中好好休息走親戚玩耍的好日子,可對他來說,冬天卻遠遠要比其它季節更讓他頭痛。
李牧頂着一身的雪,從山腳下的鴨棚往上走,到了村子後,還沒進自己家籬笆院,遠遠的就有人對他伸手打起了招呼,“李木木,你這今年還在山裏頭過年呀?”
李牧擡頭朝着那人看的過去,那院子裏,四、五個中年女人圍坐在火爐旁邊正磕着瓜子說着話,見着李牧她們都朝着這邊望了過來。
“嗯,山裏頭舒服。”李牧點了點頭,與她們打了招呼,便繼續向着自己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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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個人也沒再說什麽,待李牧走遠,便繞着李牧又聊了起來。
兩年時間過去,山裏頭早已經大變了模樣,變化最大的當屬李牧家。
兩年之前,他還只是個包着別人的山頭,喂着幾只鴨子的小人物,如今卻已經不同。
如今的他雖然還是在這山裏頭養鴨子,可是這山裏頭的山已經改到了他的名下,而且原本只是圍出部分山出來養鴨子的鴨籠,如今已經擴大了許多,這附近好幾座山現在都是他在用。
而且,山裏頭的情況也和以往有了不同,這兩年的時間,他不斷的在這山裏頭種果樹,一年一年的加上去,如今光是桃樹、棗樹都有兩三座山。
又是養鴨子,又是種果樹的,現在光是在他手下做長工的都有好幾個。
産業變大,李牧這手裏頭的錢自然不用說,也肯定是要比兩年之前寬裕得多。
若換了其他的人,肯定早就已經搬家搬到方便些的鎮上去住了,可李牧卻還是住在這山上,依舊是他那每一年下雪都得翻一番才能住人的破房子。
關于這一點,山裏有人說是因為李牧住山上離這鴨籠還有果園比較近,比較好管理。也有人說李牧留在這裏是為了等人。
之前那一場大戰,山裏的人都走了,後來回來了部分也有一部分人消失,再後來也有新的人住進來。
兩年時間過去,鴻叔、允兒還有李牧那媳婦兒一直都不見蹤影。
村裏頭的人都說是因為之前那一場逃難的事情出了事故,所以才讓幾人折了,蘇家嫂子還有住到他們村裏的那白桂花,卻說他們是走了。
但不管到底是如何,反正這幾人就是沒回來就對了。
說起這件事情,衆人都唏噓不已,同時也有些羨慕起來。
李牧家如今産業變大,別的不說,他這一群鴨子每一年下來,賣的鴨蛋、賣的鴨肉都夠他們眼紅了。看這樣子,明年估計他山裏的桃樹棗樹也要結一批果了。
“大家都說這往後日子要好過了,要我看呀,這日子真好過的估摸着就李牧家了。”幾個婦人中,其中一個感慨道。
想兩、三年之前,李牧還不過是一個家裏什麽都沒有一清二白的退役老兵油子,沒想到這眨眼的功夫,他卻已經有如此的家業。
“瞧你這話酸的,你要有那本事,你也去養鴨子呗,又沒人攔着你。”另外一個人笑着說道。
其餘人聽了這話,頓時笑了起來。
這事兒她們也就當玩笑再說說,眼看着李牧家裏的情況越來越好,山裏頭的人也不是沒有眼紅過,也有不少人想學着李牧去做這些事情,可是到頭來多是虧得多賺得少。
慢慢的,衆人也就沒再動這心思了。
不過要說了,李牧這人做人還是可以的。兩三年時間過去,原本都有些怕他的這村裏的老戶,如今提起他來那都是贊不絕口。
李牧自己發跡了之後,也沒有在村裏搞什麽特殊,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而且第二年情況稍好些的時候,還自己出了錢,親力親為的把這上山下山的一條路給修整了一番。
雖說這也算是為了他自己以後的生意着想,但是這上山下山的路可長了,他這麽一鬧下來,花了錢自己也親力親為動手一起做了,村裏頭的人那也挑不出毛病來,自然要豎個大拇指。
除了這之外,若是村裏頭的人想給自己家孩子買兩個鴨蛋補一補,上他那去買,也一直都要比山下的賣的便宜的多。
反正這麽兩三年的時間下來,村裏頭的人提起李牧來,那都是誇獎居多。
同時提起李牧,便也忍不住要說起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給李牧說親這事。
李牧如今也二十好幾了,家裏頭的情況是越來越好,之前娶的那媳婦兒如今不見了蹤影,是死是活暫且不論,總歸李牧如今是一個人單着,難免有人動他的心思。
所以在山裏頭雖然路不好走,但是隔三差五的還是會有媒婆上來找他。
村裏頭的人也有過想給李牧說親的心思,畢竟他現如今這情況不管是誰嫁過來,那都是享福,可這些說清的人全部都被李牧拒絕了。
李牧踩着雪走的快,沒有聽身後那些人關于他的議論。
到了自己家籬笆院前,還未進門,就見着了院子裏站着的那幾個人。
“老板。”院子裏一個年紀輕輕嘴巴挺甜的男人開了口。
李牧點了點頭,拍了拍身上的雪進了堂屋,片刻之後,他拿着幾個紅包走了出來。
衆人見狀立刻眉開眼笑,臉上都透着幾分喜氣。
李牧把手裏早就已經準備好分量十足的紅包,挨着挨着分了過去,見衆人開開心心地看了又看,又小心地收起來之後,這才又說道:“堂屋裏頭還放了幾個籃子,待會兒你們自己去提走。”
衆人聞言,頓時笑得更加開心,對李牧的道謝也是連連不絕。
李牧家那堂屋裏放着的籃子裏面的雞蛋,還有上面綁着的鴨子,他們之前早就已經看到了,只不過李牧沒開口他們也就按耐着興奮。
這會兒李牧開了口,當然要好好謝謝李牧。
李牧點了點頭,算是給對着他抱拳賀年的衆人道了謝。
見衆人都高興得差不多了,李牧又道:“馬上就到過年的時候了,今年就按照往年一樣,臘月二十五之後你們就不用來了,好好過個年,明年開年初五後初六那天再來。”
十天的假期,讓衆人都為之興奮起來。
這假期雖然不算特別的長,可是就憑着李牧給他們的紅包的份量,還有籃子裏頭的那些鴨蛋鴨子,他們也是要高興好久的。
“老板,要不我過兩天再來給你幫兩天忙?”之前遠遠見到李牧就給李牧打招呼的那年輕人笑道。
李牧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眉目深邃的臉上也不由帶了幾分笑,“你要有空就來。”
旁邊的人見了,連忙去推那年輕男人笑他,“怎麽還想着嫌紅包不夠,還想再來賺點啊?”
那年輕人也不害臊,嘿嘿地笑了笑,便就把這事兒應下了。
李牧如今養的鴨子多了,不再像以前一樣就兩三百只,雖然飼料這些東西他們都已經提前準備好了,但是憑着李牧一個人,想要在這十幾天裏面獨自把鴨子喂好,也是非常累人的一件事。
002.
放假了還來幫忙,依着李牧的性格肯定是要再包點紅包的,他們也都知道,不過怎麽說呢,大過年的,特別又是今年這樣的情況,大多數人還是願意呆在自己家裏和自己家裏的人慶祝一番。
又笑了一會兒後,衆人這才紛紛和李牧告辭,自己提了籃子就回去了。
臘月二十五還有兩三天的時間才到,李牧這是提前把紅包都分下去。
院子裏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後,李牧這才往自己家堂屋去,剛剛一起站在院子裏的徐田還有夏景明兩個人也跟了進去。
他們家兩個人都在李牧這裏做事情,因此剛剛的紅包他們一家就拿了兩份,李牧給的紅包份量又十分的足,這會兒兩人臉上都帶着興奮的紅光。
“我跟我家那口子商量了一下,過年這段時間我們還來給你幫忙。”徐田自己找了地方坐下後和李牧說道。
旁邊的夏景明見狀,也連忙點頭,“這都快上千只的鴨子了,你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
“好是好,不過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你們不騰點時間去買年貨?”李牧道。
這都已經臘月二十幾了,再不去置辦年貨,估計再過兩天山下的鎮子就要閉市了。
“我們這不,就是來跟你說這事兒嗎,怎麽樣,今年也和我們一起過吧?”徐田說道:“這年貨什麽的不急,二十五二十六去買都還有,你們這要跟我們一起過的話,我就讓他多買些菜回來。”
這兩年跟着李牧做事情,這兩口子也算是小攢了一筆錢,不過他們之所以對李牧如此親密,倒不是因為這錢的事情,而是因為兩家現在關系本來就不錯。
李牧這人對人好,只要你做事情什麽的做好本分不虧欠他的,他也大方,更何況兩家就挨着一條小道住着。
“今年就不了。”李牧搖頭。
去年他們兩人是和徐田他們一起搭夥在這院子裏一起吃的年夜飯,熱鬧是挺熱鬧,但今年……
“怎麽?”李牧的拒絕讓徐田有些意外。
李牧擡頭朝着門口望去,他目光望向遠處,不知道到底在看些什麽,“這不今年這情況特殊嗎,我想着你們一家自己好好聚聚也好。畢竟這過年,還是要自己一家人聚在一起才比較舒坦。”
徐田見他這模樣,想了想也沒再強求,“那行,到時候你們倆要是懶得開火,也可以來我們這。”
鴻叔還有仲修遠的事情,徐田他們一家大概也是看出了些什麽,畢竟太過巧合了些。
不過他們兩人也沒說什麽,畢竟有些事情不一定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那你二十六咱們一起下山去買年貨。”一旁的夏景明說道。
李牧點了頭,也開始琢磨起來,家裏到底應該置辦些什麽東西。
如今他家裏就只有他和仲漫路兩個人,兩個人都是男人,其實對這種東西都并不怎麽在意。
不過過年嘛,到底還是要意思意思,因此李牧還是準備去買些零嘴什麽的放着,萬一有人來家裏玩也好分分。
春聯還有鞭炮什麽的,估摸着也要買些回來,到底是過年了,總要有點氣氛。
定下具體的時間之後,徐田兩口子這才提了自己的東西回了家。
之前兩口子才走沒多久,門外就有一道略有些清瘦的身影跑了進來,仲漫路一邊往屋子裏跑,一邊拍着身上的衣服。
“這好好的,說下雪就下雪,冷死了。”仲漫路把腦袋甩了甩,讓頭發上的雪掉落下來。
兩年的時間過去,正是長個子的仲漫路,如今已經與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人長高了不少,原本他不過到李牧肩頭下,如今已經快與李牧同樣高。
他也瘦了不少,雖然每日裏飯量沒少,但是營養估摸着都用到長高這事兒上去了。
那張臉也與仲修遠越來越像,不過始終少了幾分沉穩。
“二十六的時候,我要和夏景明一起去山下置辦年貨,你要不要一起去?”李牧擡手給他倒了杯熱茶,“到底是要過年了,買些東西放着也好。”
家裏如今就只有他們兩人,比起以往冷清了不少。
聽了李牧的話,正拍着雪的仲漫路身體頓了頓,很快又掩飾了不自在,再然後這才道:“去。”
這話說完,兩人就均沒再說話。
仲漫路拍完身上的雪之後,在旁邊坐下,拿了李牧倒給他的茶,便一口飲盡,然後又趕緊倒了杯熱的雙手捂着。
天色正在暗下來,遠處有一小群人向着他們這院子走來,他們在門口的位置張望了一會兒之後,這才進了籬笆院。
李牧見着幾人,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這幾人李牧認識,雖然他們如今已經與他第一次見面時,有了很大的改變。
這幾人是之前曾經來山上找鴻叔,希望他能回去的幾人中的幾個為首的,具體的職位李牧不清楚,不過看這樣子估摸着也是個說得上話的。
“這是那位讓我給你的。”幾人把手裏頭的東西放在了地上。
那是兩個食盒,雖然并無什麽特殊裝飾,看着也普通,不過食盒本身的材質是極好的,懂行的人一眼便能看得出來。
李牧點了點頭,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因為這兩個食盒的出現,有了幾分溫度。
“你幫我帶樣東西回去。”李牧道。
那幾人早已經預料到,因此一直等在原地。
片刻之後,李牧還有仲漫路兩人一人提了一籃子的東西過來。
看着那籃子,給他們送東西過來的幾人臉上都有些扭曲,雖然他們極力的隐忍,但到底還是不能理解。
李牧讓他們帶回去給那位的,只是一些鴨子,還有鴨蛋,他們還在裏面看見了一只估摸着像是山雞一樣的野雞。
鴨蛋、鴨子、野山雞,你若是送給別人,那也就無所謂了,可是送給那位大人卻還送這樣的東西……
更讓他們不能理解的是,去年他們把這些東西送到那人面前時,那手段狠戾說一不二的大人,竟在他們的面前紅了眼眶。
“麻煩你們了,小心些,別磕着。”李牧用布把籃子裏的東西都包了包,怕給淋着雪了。
“嗯。”幾人沒說話,提了東西便往山下走去。
見這幾人趁着夜色在不引人注意的時候離開院子,向着下山的路那邊走去。
李牧看了一會兒,終還是沒忍住追了上去,“我想問問他怎麽樣了?”
幾人聞聲停下腳步,然後面面相觑。
他們幾人都知道這一戶人與那位大人之間的關系,但正因為知道,而且也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所以他們一直都只是很本分的做着傳信送東西的事,除此之外的事情一概不問不提不看不聽。
“他的病怎麽樣了……”李牧看着幾人。
既然沉默了片刻,為首的那人才道:“這件事情不是我們能說道,而且那裏面的事也不能随便亂說。”
坊間一直有傳言說先皇林鴻已經病重,但是一直都只是傳言,加上這一段時間裏先皇一直治國有方,動作頻頻,所以信的人不多。
李牧張了張嘴,終沒再說什麽。
那為首的人見李牧這樣,轉身離開前卻又說了一句,“他甚是挂念你,那位小大人亦是如此。”
李牧沒再說話,只目送這幾人隐入夜幕當中。
這幾人來了便走,未作停留。
他們來時與離開時,都特意避開了村裏的人,因此村裏的人并無人知曉。
這場不大不小的雪下了兩三天,好在二十六的時候,到底是停了下來。
大清早的,李牧還有仲漫路就跟着夏景明下了山,準備着去山下買些過年的年貨。
下山上山的這一條路李牧之前已經修整過了,因此路如今已經好走了許多,雖然依舊還是有陡峭的地方,但至少下雪天的已經不用再擔心會摔跤。
下了山,到了鎮上的時候,那股子年的氣息就更加清晰濃郁了。
鎮上家家戶戶的人都貼上了春聯,挂上了大紅的燈籠,地上有着好些鞭炮紙屑,空氣中帶着一股淡淡的放了鞭炮之後的味道。
路上跑着的小孩穿着新衣,一個個的臉頰凍得紅撲撲的,好不可愛。
臘月二十六,鎮上已經有些店家關門歇業了,不過賣零嘴賣年貨的這些大多都還生意火熱着。
“我要去一趟菜市場那一邊,你們要一起去嗎?還是先在這邊買些年貨?”夏景明指了指菜市場。
冬季裏地裏的菜肯定是沒得種了,但是山裏大家地窖裏都還儲存着不少,夏景明這會兒去,估摸着是想割點肉過個年。
李牧搖頭,沒有與他一起去,“你先去吧,等一會兒我們在鎮門口的地方集合。”
“好嘞!”夏景明緊了緊背簍,開心的向着賣菜的那邊走去。
看着夏景明離開後,李牧回頭看向身旁的仲漫路,“想吃點什麽?”
“啊?”似乎正在走神的仲漫路收回了望向一旁的視線,“哦,我們買點花生糖吧!”
李牧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在他剛剛看的地方,那裏貼着關于停戰協議還有尋找仲修遠的通告。
因為下大雪的原因,通告上的字已經濕了大半,那畫者該是仲修遠的人物模樣,線條也糊了。
仲大将軍仲修園自之前那一次獨闖袁國後,便徹底消失了,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什麽地方。
李牧收回視線,轉身向着仲漫路說的賣花生糖的地方走去。
李牧雖然好吃,也很喜歡吃一些味道好的東西,但他喜歡的大多是一些菜色,花生糖這種有些甜的又有些香的東西,他雖然也喜歡但吃不多,因為容易膩。
以前他家裏倒是總是備着些,倒不是他自己喜歡吃,而是為了拿來逗允兒。
允兒雖然成熟懂事,但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對花生糖這種東西還是很愛的。
李牧以前賣了鴨蛋總會買些零嘴放在家裏,時不時的拿一點給允兒,看着他那開心得不行的模樣,衆人心情也會跟着好很多。
仲漫路對花生糖這東西也不是多喜歡,李牧剛剛問他,他本能的就說了這東西,是因為以前李牧給允兒花生糖的時候,一個轉眼的功夫,允兒肯定就會分他半塊。
兩人找了之前經常買花生糖的那一家,買了些花生糖,又買了些果幹,轉了轉又選了點糕點
選好了東西,李牧把東西拿了過去,讓店家給稱量。
那店家這會兒生意正好,拿了東西熟練的稱了量反手就給包了起來,做完這些,他報了個數字,正把東西遞給李牧,擡頭間看到李牧那張臉,立刻高興起來,“哎,這不是李老板嗎?你怎麽在這?”
李牧如今在這山裏養着千來只的鴨子,又種了桃樹、棗樹這些果樹,雖然不住在這鎮上,但是這鎮上的人卻個個都知道他。
“過年,買些年貨。”李牧面上依舊面無表情,但卻一派溫文。
“都這麽遲了。”賣零嘴老板笑了笑,又從旁邊拿了些不知道是什麽的糕點給包了,一起給了李牧,“嘗嘗看,這是我們新做出來的棗泥糕。”
李牧沒有拒絕,對着他點頭道謝。
老板卻又問道:“我這好長一段時間沒看見你了,最近生意很忙?”
聽了這老板的話,李牧有瞬間的驚訝,他與這老板不熟悉,如果不是因為站在這鋪子面前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人是誰。
那老板看出李牧的疑惑,他嬉笑着說道:“您這是貴人多忘事啊,你以前不經常來我這裏買花生糖嗎?我這小店在鎮上常客也就那麽些,這兩年你沒怎麽來,我也就是有些好奇。”
如果只是普通的常客,一兩年沒來他早就忘了,但因為是李牧,他也難免會記得。偶爾遇到熟悉的人說起李牧,他還會說上兩句。
聽這人一說,李牧又想起花生糖的事,想了想他又讓那店老板給他再來了兩斤花生糖。
下次若那群人再來,他就讓他們幫他帶過去。
李牧結算了錢提着東西往回走,後來晚上上了山之後,李牧才又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花生糖這種東西放久了是會放軟的,軟了就不好吃了……
他們難得下來一趟山,李牧索性就帶着仲漫路兩人去鎮上找了家面館,中午一人吃了一碗熱面。
他們這次下山來買的東西有些多,除了要吃的零嘴、貼的春聯、放的鞭炮、過年的酒菜之外,李牧還準備給兩人都添一身新衣服。
家裏沒有女人沒人幫着一針一線的縫縫補補,所以他們倆的衣服也就耗得快。平時還能穿就拿去讓徐田給縫兩針,不能穿了也只能給改了做其它。
再加上仲漫路這年齡,又正是長個子的時候,一天一個樣,所以衣服必須得買。
這麽一折騰下來,大半天時間也就過去了。
半下午那會,提前買完東西的兩人大包小包的提了東西,去鎮子門口那邊等着夏景明。
這鎮子門口有一片小地方,也有一些小攤販擺這些小東西在賣,大多是些包子啊或者糖葫蘆之類的,就賣那些要回家的人或者才來的。
兩人把東西靠着鎮門口的石柱放下,李牧正準備找了地方坐着等,就看見旁邊的仲漫路,望着旁邊的包子看。
“想吃就去買。”李牧道,說着他開始翻自己的口袋,想要找些零錢。
仲漫路卻是笑了笑,然後自己跑了過去,拿了自己的零用錢買了四個大包子。
分了兩個給李牧之後,他便捧着熱騰騰的包子吃了起來,“哥,這東西真好吃。”
他這會兒正是長個子的時候,就愛餓肚子,每天到了半下午肚子裏都是空蕩蕩的。
李牧也嘗了嘗,那包子味道确實是不錯,而且這包子的分量也很足,一個都好大。
他吃了一個,把剩下的那一個又分給仲漫路後,便打量着附近幾家小店。
停戰協議之後,鎮上便是一副熱鬧的氣象,再加上現在過年,更是熱鬧得緊。雖然如今已經是半下午,但是街上依舊人頭攢動行人絡繹不絕。
人多了,這說話的人也就多了。
他們兩個靠在鎮門的這一邊吃着東西等待着,對面那邊卻有人在高談論闊。
話題還是圍繞在停戰協議還有仲修遠身上,停戰協議讓兩國的人民都受益匪淺,衆人自然是歡喜,但仲修遠的事情,随着時間的過去随着停戰協議的簽訂,卻慢慢的又變了味道。
仲修遠原本是袁國的人,因為袁國有他的存在,才讓大寧十年無法攻破袁國,他曾經一度是讓大寧所有人最為憎惡的存在。
然後後來他倒戈相向,幫着大寧,甚至是做出了帶着千人騎兵一舉攻至袁國國都城外的壯舉。
這在當時幾乎成為神話,引得整個大寧所有人都熱血沸騰,可是……
“……這都這麽久了還沒找到人,我看估計是死了吧?”對面牆角一人說道。
“死了也好,你們想一想啊,他這樣的情況,袁國和大寧肯定都容不下他,他要是還活着那得多尴尬啊!”
這人這話一出口,旁邊有人迎合,也有人反對。
“怎麽就尴尬了?他現在可是幫了咱們大寧,怎麽着也得弄個大将軍做做吧。”
“還大将軍呢,你傻了吧?他到底還是袁國的人,雖然之前确實幫了咱們大寧,但誰知道他以後會不會又像之前一樣突然對咱們大寧倒戈?”
“對呀,他要是活着回來,你說這大寧的那些人敢把兵權交到他手裏嗎?”
“唉,這麽一說,你們說這一直找不到人,是不是因為他被大寧的人給暗中……”說話間,那人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他的話說完,旁邊的人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個吃得只剩下半個的包子就砸在了他的臉上。
仲漫路站起身來,雙眼猩紅地瞪着那群人。
那些人被仲漫路突然打了一下,瞬間都火了,罵罵咧咧間就想要過來。
仲漫路胸口快速起伏着,他早就已經氣得不輕,眼見着那些人要上來,他也向前走去,但就在他邁出腳步時身後一只手卻抓住了他,把他拽了回去。
“有事?”李牧上前一步,站到了仲漫路前方。
他面無表情,眼神森冷地望着面前這群人,他開口時依舊是與平日裏無異的那淡然的語氣,可是眼中迸發的冰冷與殺氣,卻比這寒冬臘月間的雪還更加的冰冷刺骨。
李牧雖然已經有幾年的時間沒有再遇見過之前殺人殺狼的事,但已經印刻到骨子裏的東西,是不可能就這麽輕易被時間抹消的。
那幾人被李牧這樣冷冷地注視着,瞬間變軟了腿,虛張聲勢的嘀咕了兩句之後,便各自跑了。
待到那些人跑遠,李牧放開了搭在仲漫路肩膀上的手,仲漫路擡手摸了摸自己被李牧抓過的地方,神情極為複雜,“哥……”
他剛剛是沒有看到李牧臉上的表情,但是李牧剛剛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卻捏得他的肩膀至今都還痛着。
“他來了,我們回去了。”李牧走到一旁,拿起放在地上的東西。
仲漫路聞言之後,立刻朝着李牧剛剛看着的方向看去,他緊張不已,手心都冒出一層汗來。
熱熱鬧鬧的街道之上,陌生的臉龐來來回回地走動着,卻始終沒有那張他熟悉的臉。
過了一會兒後他才明白,李牧指的是夏景明,而不是另外一個人。
回去的路上,仲漫路格外的沉默,夏景明卻十分的開心,一路之上都在說着話。
之前的停戰協約簽訂之後,先皇林鴻就頒布了一系列的新政策,想要改變如今大寧的國情,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關于難民的安排。
如今大寧吃不飽喝不足甚至衣不裹體的難民無處不在,想要改變這一部分難民的生存現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先皇林鴻之前在各個災情情況較為嚴重的地方都建立了救災點,之前也曾經承諾會發放一批救災糧,如今兩個月的時間過去,第一批的救災糧總算是發放下來了。
他們這鎮子附近碼頭那邊也有一個救災點,附近的難民都可以去那邊領取一定的災糧,只可惜他們這山上的人雖然都很貧窮,但是卻不符合救災的條件。
如今救災的政策出來,不少人也希望能夠自己受益些,畢竟大家過得都不容易,不過夏景明也就是随口說說,畢竟以後能夠不打仗,對他們來說就已經是比什麽都好的好事了。
二十六炖炖肉,二十七宰公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熬一宿。
臘月二十六之後,即使是李牧也不得不忙了起來。
山裏頭的房子要仔細的打掃出來,該貼的春聯都要貼上去,然後便是準備各式各樣豐富的食物。
食物的份量他們要從大年夜一直準備到初二那天,他們這裏初一有不下廚房不做事情的習俗,所以這一天他們吃的東西都是些去年剩的,對應年年有餘的說法。
李牧其實對這些事情并不在意,但是大家都如此,他也就跟着讨個喜頭。
這麽多的東西一樣樣的做出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現如今家裏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李牧原本買了許多菜回去,真的動手時才發現兩人根本吃不了多少,所以想了想後便也只簡單的炒了幾個菜。
大年三十夜裏,兩人放了鞭炮,吃完了年夜飯,圍着火爐坐了一會兒之後便各自睡了。
初一這天,李牧給仲漫路放了一天假,讓他自己去玩。
他自己下了山,把鴨子的飼料都倒進盆裏喂了鴨子,又提了早之前買好的一些零嘴還有紙錢,在喂完了鴨子之後上了山。
他在山上養的這些桃樹還有棗樹,嚴格算起來今年已經是第三年,雖然還沒到結果的時間,但是山上有些桃樹已經開了一季的花,想來明年應該就可以收獲果子了。
找着了地方後,李牧把自己帶來的東西放在了地上,倒了酒,又點了兩柱香插上。
說來也奇怪,他這一整片的桃花林,還真就只有左義之前種的那兩棵桃樹長得格外的好,枝繁葉茂,比旁邊其它的桃樹都要高出一個頭。
作者有話要說: 不打仗了,接下去應該都是傻白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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