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碗刀削面的溫柔
不管是春夏秋冬,B市的這條小吃街依舊是人聲鼎沸,小攤生意紅火到自成一道亮麗的風景線,盡管此時已經是快要收攤的時間。
季柯把外套斜斜的搭在身上,頭發被風吹的稍微有一些淩亂,卻讓他整個人平添了一種随意的感覺,好像是剛剛收工的街拍模特。不得不說季柯這個人就是一個天生的衣架子,就算現在他吊着一只肩膀,衣服不太整齊的搭在身上也是吸引了不少姑娘回頭。
顧顏感受着身後源自于姑娘們“唰唰唰”射過來的嫉妒目光,非常想那個鍋蓋頂在腦袋上,跟季柯這樣的人走在一起光是姑娘們的眼光就能把她看出冷汗來。但是無論姑娘們如何頻頻回頭,季柯這樣的人也是看得着吃不着的,想到這裏她的心情便開始慢慢地好轉。
但是中華文明源遠流長,可以用一個成語通過兩個情緒詞的轉化生動形象的說明了一個道理,樂極生悲。
所以在顧顏的幸災樂禍之下,自己面前那碗刀削面便成了一個悲劇。紅彤彤的油光之下彌漫着陳醋濃濃的味道,而原本應該是清澈的湯底,也被染成難以下咽的褐色。顧顏看着這碗面目全非的刀削面覺得自己的胃在抽搐,而面前的季柯面無表情的在玩手機,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慘狀。
回過頭想要再叫一碗,卻發現因為時間太晚老板已經開始收攤。
咽了咽口水,她想吃這家的刀削面已經很久了,但是現在的這種狀況她總不能去搶季柯的那一碗。于是顧顏認命的去買了一瓶水,她想還是回去的時候買點面包啃啃算了。
買完水剛想看看能不能拯救一下這碗刀削面時,顧顏徹底傻了眼。
怎麽看這碗作料調得剛剛好的都是之前季柯面前的那一碗,而對方面前那一碗看起來只吃了幾口的面說明了一切,張了張嘴,顧顏覺得說什麽都不合适。
季柯沒有看顧顏,只是在像剛才一樣的玩着手機,聲音也是那樣沒有任何的起伏。
“快要一點了。”
“晝伏夜出的人還好意思說我。”
顧顏吃了口面,明明沒喲偶放醋,卻覺得心裏像是有無數的小泡泡,散發着微酸的氣味。她來到這座城市已經太久,習慣用沒心沒肺來掩飾自己,燈泡壞了是她自己換,下水道堵了是她自己修,就算看見了蟑螂也是一只拖鞋拍了過去。習慣了獨立和真的獨立從來就是兩件事,所以一點點的關心就可以讓她的僞裝不堪一擊。
季柯看了一眼顧顏又低下頭繼續玩手機,良久他的聲音慢慢傳來。
“為什麽不好意思。”
顧顏決定以後不管季柯做的事情再怎麽讓自己感動也絕對不要理他,他的毒舌程度相比于高中時期真是突飛猛進不可同日而語。如果說以前的毒舌還算正常,現在的簡直就是不要臉。
雖然心裏仍然在吐槽,但是回酒店的路上她還是去買了一些吃的,畢竟今晚季柯似乎什麽都沒吃。
但是事實告訴她這完全是沒有必要的,因為在回去的兩個小時之後他們便轉移了陣地去了醫院。
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氣中慢慢散開,顧顏快步的在走廊裏走着,從淩晨三點之後她就沒有休息,但是她暫時看起來還不能休息。
她覺得自己應該去買一注彩票,自己最近跟醫院這麽有緣,不買一注彩票怎麽對得起自己?
夏悠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顧顏去了樓下買早餐,季柯接了電話便聽見對面噼裏啪啦的一頓說教,等終于那邊的分貝不是那麽大的時候季柯才把電話靠近耳邊。
“我說怎麽會有你這樣追女孩的,一個禮拜把自己追到醫院去兩次,你自己胃不好吃什麽酸辣,再買不就好了嘛,現在還搞到醫院來了。”
“她喜歡吃。”
“什麽?”
季柯看着窗外的陽光,眯了眯眼睛,本來就沒有休息好又折騰了一夜讓他有一點昏昏欲睡。
“她喜歡吃那個,但是老板收攤了。”
“你怎麽知道他喜歡吃,也許她喜歡吃別的。”
閉上眼睛,季柯想自己應該很快就可以睡着了吧。
“她跟老板很熟,而且一進夜市就奔着那個攤位去了。”
“……”夏悠聽見季柯模糊的聲音有了深深的無力感,他覺得戀愛中的人智商果然是不正常的。
關上了電話,白色的布偶貓從他面前慢悠悠的路過,卻被他一把抱在了懷裏,季柯家的這個小家夥怎麽看都讨人喜歡。“寶貝兒,你的主人很快就要變成別人的了,以後跟着我怎麽樣。”
自然,他得到的回答是一爪子。
季柯剛要睡着的時候顧顏就從外面回來了,走到床邊時她身上的寒氣讓季柯皺了皺眉,出門不加一件外套的習慣他覺得應該讓她早點改掉。
“我問過醫生了,你現在只能喝些米湯和藕粉之類的。我剛剛去樓下的那家早餐店買了點粥,你稍微喝一點再睡,等會我去別的地方給你買其他的東西。”
把粥拿了出來,顧顏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早知道醫院附近的早餐水分大,但是也不用這麽大。碗裏有多少的米都可以數的清,做粥米看上去也是蠟黃蠟黃像是雨後的黃花,顧顏很懷疑這粥吃下去季柯的情況會不會更嚴重。
季柯擡了擡左手,手背上的針頭讓他感覺不舒服,可是相比脫臼的右手,這只手還算是方便一些。
“過來。”
“什麽。”
聽見季柯的聲音顧顏下意識的聽從季柯的指令靠近了他一些,然後就感覺到臉上傳來的溫暖。
季柯伸出手擦掉了顧顏臉上的髒東西,手下的微涼讓季柯有些不悅,但是他什麽話也沒說,因為他看見顧顏的臉剎那間紅了起來。
顧顏其實是愣在了當場,季柯突然的舉動讓她不知所措。七年前的季柯只是同學,絕對不會對她做這樣的舉動,而七年後現在的這個季柯,顧顏卻拿捏不準。明明還是那張臉,明明還是那種說話方式,可是這種“長大了”之後的接觸卻讓她大腦突然間停止了工作。
“你你你,你自己慢慢吃,我,我去給你買吃的。”
胡亂把粥遞給季柯,顧顏像是被燙到了一樣跳了起來,轉身想走卻被季柯叫住,回過頭看見季柯似笑非笑的眉眼,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
“我現在這個樣子怎麽自己喝粥。”
擡起了還紮着點滴的左手,剛剛給顧顏擦去臉上的髒東西就已經很費力,讓他自己喝粥的話恐怕還有一些困難。
季柯就這樣看着顧顏,也不催促也不開口,陽光從他的背後暈染開來,如果不是此刻季柯病號的形象,也許這更像是一幀美好的畫面。
顧顏垂死掙紮地開口:“呃,你可以找護士幫你的。”
“你說過要對我負責。”
“……”
拿着粥的手一抖,顧顏覺得自己剛剛真的是想太多,應該直接把一碗粥澆到他的頭上就好了,反正他也不需要吃東西,他只要毒舌就好。
能做到讓人分分鐘想揍他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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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親媽,真的
盡管難得的溫柔進了醫院
刀削面君說: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