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接上顧柚，已是淩晨4點，範魔童躺在車上呼呼大睡。
只有康哥進了劇組等人，大夜的戲有兩場，盡管大家都困得眼皮子打架，但還是秉着敬業的心，一遍又一遍地把每個鏡頭都拍好。
“她人呢？”顧柚拿起外套，問康哥。
康哥說:“太累了，在車上睡着了。”
錄個節目而已，累成豬樣。顧柚上車前，眼前能看到的就是範魔童将身體蜷縮成一團，霸道地占了整個後座。
康哥提議:“你坐副駕吧。”
偏不，顧柚就喜歡坐後座。
他左手托住範魔童的腦袋，哎喲一使勁，整個人被活活擡了起來。
等顧柚一入座，“咚”一聲磕在顧柚肩頭。
“豬。”這樣都醒不了。顧柚架起二郎腿，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叫醒她吧，沒多少的路。”康哥從後視鏡裏看，顧柚竟然沒脾氣地任範魔童靠在他肩膀上。
“懶得。”顧柚點開微博，沒空理會。
半夜路況好，大約過了半小時也就到了小區。
顧柚經常被狗仔24小時跟蹤，為了不招惹麻煩和不便，康哥将車開進了小區并停在範魔童家地底下的車庫。
“魔童，醒醒。”康哥伸了個懶腰，下車從另外一面繞了一圈。
顧柚直接上手怕打睡得跟死豬一樣的範魔童，“喂，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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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範魔童迷迷糊糊地吱了聲。我是誰？我在哪兒？發生了什麽？
“快點下車。”顧柚抱手站在車外，一副領導命令下屬的姿态。
“我睡着了啊。”沒流口水吧？範魔童擦了一溜嘴，還好還好。
她從車裏艱難地爬出來，差點沒站穩。“康哥，你回去吧，太晚了。”
範魔童沒睡醒，稀裏糊塗地對顧柚說，連康哥在哪兒都沒定位準。
“得得得，顧柚，那我先走了啊，你幫忙看着點。”康哥坐上車，打開窗戶又不放心地再次叮囑顧柚。
顧柚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汽車尾氣揚長而去。地下車庫就只剩他倆。
“幾點了？”範魔童肚子餓了。
還早，4點40。
顧柚回答:“不到5點。”
“哦~那都能看日出了。”範魔童自言自語。
顧柚說:“你想看嗎？”
範魔童愣着，可以看嘛？哪裏能看？她好像有點清醒，認出了眼前的顧柚。
“嗯！”範魔童點頭。她從小到大還沒起這麽早看過日出，今天算是給自己加夜班的福利吧。
每幢單元樓的頂層再往上爬一樓，都有一個公共的露天平臺。有些住戶浪漫點的，會把那邊布置一下，放張搖籃啦或是擺個桌椅啦，偶爾給生活加點情調，就會上去吃個燭光晚餐。
這個點應該沒人。至少以前顧柚收工回來睡不着覺去天臺抽根煙的時候，從來沒遇到過別人。
他因為拍戲，生物鐘被攪的亂七八糟。時不時又去酒吧蹦迪到淩晨，回來根本睡不着。
今天也一樣。但是有個人在旁邊，不至于看上去那麽落魄。
“進來啊。”顧柚在電梯裏等範魔童上來，直接按了最高一層。
範魔童咽了下口水，确認了放在褲兜裏的手機。
叮——
一路暢通，沒人按電梯。要是突然有人出現在門口，範魔童反而會被吓個半死。
顧柚在前面走，範魔童就在後面乖乖跟着。他們隔着三層階梯，一步步走近那扇隔絕樓道和天臺的玻璃門。
淩晨5點的天，有點微微白的痕跡。範魔童這樓的頂上，也有人稍加布置過。
簡單地擺了張長凳在中間，眺眼俯瞰整個天空，深紫色的雲層還沒有完全散開。
範魔童自顧走到長板凳前坐下，涼涼的晨風吹過披肩上的頭發，脖頸涼嗖嗖的，但整個人清醒了不少。
“幾點能看到？”範魔童問。
鬼知道。顧柚也是第一次這個點上來。
顧柚沒回答，安靜地坐下來，他們一左一右地坐着，中間還能再插一個人。
“為什麽偷我照片？”範魔童鼓搗着小動作，手突然變得不安分。
“哪張？”顧柚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煙，打火機也随身帶着，啪嗒——一小撮火點燃了一根煙，動作娴熟，是個老煙民沒錯了。
不就一張？還有哪張？這人不會偷了她十好幾張照片吧。範魔童心裏暗自揣測。
“你和你大學女友那張。”範魔童把自己置身事外。
顧柚傾吐出灰白色的煙圈，在朦胧的黑夜之下，愈發顯得迷幻。他整個人的五官都被煙霧籠罩得看不見了。
“你留着幹嘛？”顧柚不會還，打死也不會。他算不準範魔童接下來的把戲。
留着當然是用來威脅你啊！
範魔童想想還是說:“留個念想。”
“呵…”又是顧柚一貫的輕蔑。“不是想拿來當我的把柄？”
顧柚一眼識破她。
“怎麽會呢，畢竟以前那麽美好。”範魔童開始瞎掰，她可不知道原主生前和顧柚的浪漫愛情故事，但是從範魔童癡癡傻傻地繼續住在那棟破筒子樓裏，相信她還是意難忘的吧。
這回輪到顧柚不說話了。他好像在追憶過去的事情，看他猛地吸了一口煙，應該是戳到點子上了。
後來，顧柚再也沒和範魔童搭過話，兩個人無比默契地不言不語，一直坐到天空泛出橘紅色的邊際。
像吞噬蒼穹的怪物，一點點吐出淺紅的暈邊，直至表盤上的指針轉過一半，朝陽漸漸浮出雲層，裸露在蒼白的天空之中，紅得驚心也橙得爛漫。
“好好看呀。”範魔童直白地感嘆，第一次看日出竟然是和顧柚，這是幾個月前的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雖然心境和那個時候不同，但還是有些感動。
顧柚不再拿出煙來，和她一樣望向某個地方，範魔童猜不到他心裏所想，大概可能也許是在想大學時期的自己吧。
“顧柚，謝謝你啊。”謝謝你帶我來看日出，範魔童的想法很純粹。
顧柚踩着腳底下那四五個煙蒂，早已沒了火星，但就是用力地踩着。
“果照我都删了，不管你信不信。”顧柚起身走了，玻璃門“哐”地被帶上。
範魔童看着顧柚下樓的背影，表情變得不太自然，她掏出手機，畫面停留在錄制音頻的界面上，那個紅色按鈕緊接着被她按下。
證據在手上，範魔童卻沒有想象中那麽開心。
＊
那次之後，範魔童幾乎沒再見過顧柚。
是連偶然在公司裏遇見的機會都沒有，他應該很忙，範魔童覺得。
在進《大太監》劇組前，範魔童還有2個月的休息時間。歇久了的範魔童也發現現在的日子還不如之前在劇組裏拍戲來的快樂。
就在她自以為沒通告可上的時候，康哥給她帶來了好消息。
“當當當——”康哥異于往常一般的興奮，“給你接了個熱門大綜藝，你猜是什麽？”
這樣調皮的康哥，範魔童太不适應，求求他正常點。
康哥不減熱情，繼續說，“給你談下了《說走就走一路向西》的通告，下午和制作團隊約了見面。”
這個節目，範魔童聽過。就是一群明星有男有女一起出發去旅游的綜藝，之前已經播過兩季了，熱度一直居高不下，每次節目組挑選的藝人都是差不多年紀的，上一季是“媽媽輩”的明星前輩，結果意外的收視爆表。
這一季節目組打算邀請九五後的小花小鮮肉一起出發去錄制。配置上采用三男三女的形式，女生這邊已經半敲定了範魔童出演。
只要下午制作團隊和範魔童本人确認無誤，就可以簽下節目的合同。
“怎麽樣？不用捆綁，還能免費去玩，是不是爽呆了？”這個綜藝是康哥憑借自己本事拉來的，所以異常興奮。
聽着是不錯。範魔童興致也挺高，而且還能多交幾個同齡的圈內好友，是個百利而無一害的選擇。
下午兩點，範魔童到了制作組提前約好的咖啡店。
“你好你好，範老師。”總導演謝鯨率先起身迎接。
“您好，導演。”範魔童立馬伸出手回應。
這個導演比範魔童想象中年輕許多，但是迫于上到中年，頭有點謝頂。
謝鯨導演大致說了一下節目的設置，基本就是放任不管，随六位明星在有限的旅行金額裏吃喝玩樂。
但是有一點，就是必須要有爆點和笑點。這個非常重要，是為了提供後期杜撰編輯的來源之一。所以會安排一下人設問題。
“那我的人設是？”範魔童好像能明白以前看綜藝總被下集預告帶節奏的緣由了。敢情都是這麽來的，長見識了。
“我看過你之前的一些新聞，所以團隊想了想，希望你能和隊裏的另一位男藝人有點小暧昧。”謝鯨看了範魔童近期的報道，無非是追星李非凡的事非常火，所以制作組打算從這點下手。
搞半天，又是要捆綁炒作。範魔童回頭看了眼康哥，傳達的意思非常明确:哥，不是說好不捆綁嗎？？？
“emmm……”範魔童遲疑着沒給導演答複。
謝鯨本來抱着範魔童來不來都可以的心态過來見的面，但是見到本人之後，他十分滿意。
範魔童的長相在圈子裏算不上驚豔，但有她自己的特質，比如今天卷卷的雙馬尾，如果其他女明星這樣打扮，謝鯨會覺得裝嫩和違和，但是範魔童這個發型看上去，不僅合适還意外地俏皮可愛。
尤其是她圓鼓鼓的杏仁眼，東看西看的時候不但沒有不禮貌，還特別有靈氣。
難怪有人說她是“小靈珊”，真的和當年吳靈珊年輕時候一樣的神仙動人。
“你要是不喜歡這個設定，還有別的，比如吃貨啦，拖延症啦，還有公主病。”謝鯨建議着。
恕範魔童直言，這位導演說的其餘三個設定還不如捆綁那個不招人嫌點。這個節目是認真的嘛，真人真情實感好好錄不就完了，非要整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她記得上一季那些老前輩之間的相處模式就很溫馨感人吶。怎麽到她這季，來了個180度大轉變呢。
康哥的意思是随便，全看範魔童自己，畢竟這個節目出去不帶經紀人和助理，所以只要簽完約，其實和康哥就沒啥直接關系了。
“對不起啊導演。”範魔童不想消費其他藝人，也不想被其他藝人消費。
被罵多了雖然表面是麻木了，但心裏還是會不暢快。
“範老師也別這麽快拒絕，要不回去再想想，明天給我答複？”
謝鯨還想再挽救一下。沖着他當年的偶像靈珊，懇切地希望範魔童回去考慮考慮。
“不用考慮了，我其實就想簡簡單單地上個節目，怎麽舒服怎麽來，後期你們編輯成什麽樣兒那都是你們的本事，但別限定我該是什麽樣子。就這麽簡單。”
呼——
終于說了出來，範魔童爽快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