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南迦：“什麽意思？”
蘇瑾煜：“閣主将鎮山石上的通靈玉給缪卿，可是因為缪卿命不久矣？”
這小王八蛋還挺聰明。
古書有記載：“東海有鲛人，可活千年，泣淚成珠，價值連城。”
流光閣的開山祖師在建流光閣之前曾得了一塊稀世寶玉。此玉通透異常，集天地之靈氣，外表照着一層淡淡的藍光，佩戴時有定氣寧神之效。
祖師爺在得到這塊寶玉時已經不知道這塊玉輾轉經過幾人之手了，具體的由來他也不得而知，只覺得此玉外表與傳說中的“鲛人淚”甚像，因此對外人說是“鲛人淚”。
“鲛人淚”顧名思義是鲛人的眼淚，傳說若天下将臨大變，鲛人會在月華之時對月流淚，她流下的所有眼淚會彙聚在一起形成一顆珍珠。其珠晶瑩剔透，有淡淡光澤。
只是東海到底有沒有鲛人這事誰也不知道，鲛人在月華之時對月流珠誰也沒見過，更不要提眼淚會彙成珍珠這種玄之又玄的事了。
後來有人聽說了祖師爺這塊“鲛人淚”特意來看，一語道破這是一塊玉，不是什麽珍珠。祖師爺那是還不算師出有名，又自知理虧，但是仍覺得這塊玉是塊寶玉，因此後來就叫它“通靈玉”。在流光閣建成後，祖師爺親手将“通靈玉”鑲嵌在鎮山石上，祈禱保佑流光閣世世代代平安。
如此便是這塊通靈玉的來歷了。
只是祖師爺怎麽也想不到，如今這塊玉被後人切下一塊挂在脖子上。想來祖師爺在地下可能是不能瞑目了。
南迦轉過身：“你既然都猜到了，何必再來問我呢？”
蘇瑾煜本來想學蘇青揚詐他一下，沒想到自己道行不夠，被問倒了，頓時有些尴尬。
蘇瑾煜：“缪卿得的到底是什麽病。”
南迦：“中毒。”
蘇瑾煜：“什麽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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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迦：“萬骨枯。聽說過嗎？”
蘇瑾煜到底年紀還輕，只是茫然地搖搖頭。
在蘇瑾煜的記憶裏，缪卿從十一二歲的時候就整日裏病怏怏的，別人家的孩子這個時候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可缪卿卻不是。她整日裏藥不離手，只能卧床養病，想出門也出不去。
後來，百藥谷的缪谷主不知是怎麽想的，自己不治寶貝女兒的病反而把缪卿送去了流光閣，自那以後缪卿居然有漸漸轉好之勢。
南迦又坐了回來：“萬骨枯是魔族的一種毒。你知道魔族嗎？”
蘇瑾煜點點頭。
南迦笑笑，很想說你知道個屁，但礙于情面還是道：“你不過道聽途說幾句就說自己知道了？”
蘇瑾煜還沒做出反應，只聽南迦輕描淡寫道：“我就是魔族。”
蘇瑾煜：“……”
蘇青揚不知道在她和缪卿一起躲在小屋裏聊天時蘇瑾煜到底經歷了什麽，不過她能從蘇瑾煜的表情中看出來他确實是受了一番大的刺激。
南迦和缪卿将他們一路送到了百裏梨花林的入口，才揮手告別。
蘇青揚奇怪地看看南迦，大概是有外人在，南迦還是裝成一副端莊持重的樣子，和平常見他并無半點不同，甚至還慈祥的笑了笑。
蘇青揚看了半天也沒覺得有半分不妥，因此跳上了船，道：“師父，缪卿，我走啦。”
缪卿也揮手道：“再見啦。”
缪卿和南迦一直站在那裏，直到蘇青揚的船劃出去一段路後，缪卿才開口道：“蘇瑾煜知道了。”
南迦點點頭。
缪卿看見蘇瑾煜一臉見了鬼的樣子，就知道南迦不止和蘇瑾煜說了通靈玉的事，于是問：“你還和他說什麽了？”
南迦轉身走了幾步準備回去，順手從梨樹上摘朵花，在手裏碾碎了。
他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的。南迦知道缪卿很聰明，盡管有的事她自己心裏猜出個七八分，但不拿出來細說，總還是留有餘地的。如果擺在臺面上，那就不一樣。
缪卿也不急着繼續問，亦步亦趨地在後面跟着，她知道南迦總會說的。
有的事是遲早要面對的。
“你第一次來流光閣時也就十二歲吧，百藥谷有難，将你送至流光閣，暫避風頭，”南迦道，“當時我見你就覺得你雖年幼但比同齡人懂事許多，想着你以後必定是有所成的。”
缪卿默默地聽着，也不答話，順手也摘下一朵梨花。
春天已經快要過去了，梨花林裏的花零零落落，眼看着就快要掉光了，但總還有幾支孤獨地立在枝頭。
南迦今年沒心情用法術将梨花多保持一段時間，畢竟有的東西就算是留住了一時，也不能留住一世。
南迦嘆了口氣：“說到底，你的病，我才是始作俑者。”
缪卿嗯了一聲，大概是第一步已經邁出，後面的話也就沒這麽難開口了，南迦閉了閉眼，繼續道：“我也是魔族的事你早就知道吧？”
缪卿點點頭：“但我知道，師父是好人。”
兩個時辰前。
蘇青揚和缪卿在房間裏不知道在開什麽茶話會，蘇青揚清脆的笑聲已經從房間裏傳了出來，按照以往，蘇瑾煜肯定是受不了他這個妹妹的，一定會找個地縫鑽進去，并回去在心裏再和她斷絕一次兄妹關系。
哪有誰們家的小姐這麽不注重儀态的！
但眼下蘇瑾煜已經沒心思再和蘇青揚斷絕關系了，他在心裏猜測過南迦的身份，只是不好證實。他沒想到眼下南迦自己如此直白道破，一時有點懵了。
蘇瑾煜眨眨眼，好像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晦澀難懂的句子一樣，幹巴巴問道：“您說什麽？”
南迦哼了一聲：“臭小子，少和我裝糊塗。”
蘇瑾煜一臉茫然，心道，我不是裝糊塗，我是真糊塗。
哪有人直接告訴別人自己不可對外人道的身份的！
“魔族是堕神，堕魔者為魔，魔族想一統天地人三界，這些你都知道吧，”南迦頓頓，“在魔族覆滅前，我被驅出魔族，以血為誓，與神族締結契約，護人族安全。”
蘇瑾煜只是看那些古書語焉不詳地記載過幾筆魔族的事，具體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也不知道。
算起來，魔族霍亂的時間其實并不長，不過十幾年間，魔族首領就被光華君殺了。
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魔族失去了首領，很快就群龍無首，漸漸沒落下去，雖還有人繼續作亂，但難成大勢，因此平息起來并不困難。随後的幾十年裏，魔族漸漸銷聲匿跡，到了現在基本上就沒人再提了。
史書會記下好的東西，也會記下壞的東西。史官大筆一揮，功過自然有論。
只是有些事，就實在不必記下來了。
天地人三界共分為神、魔、仙、人、妖、鬼六族，唯獨人這一支最為弱小，既沒有法力又沒辦法抵禦其他族的傷害。
妖鬼暫且不論，縱使他們有滅人族的決心也沒有滅人族的能力。
仙者，乃飛升之人，人與人之間總不至于相殺。
神明，是最初制定天地秩序的人。女娲親手創造出人，又怎麽會有哪個不長眼的神去滅人族呢？
當初的魔族首領清楚，想統一三界必須要從最簡單的下手。于是他盯上了人族。
畢竟，柿子還要找軟的捏，更何況是要滅了一族這樣的大事呢。
南迦到底做了什麽事被驅趕出魔族，蘇瑾煜不得而知，南迦也不願細說。只是，當光華君大敗魔族首領時，南迦在其中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而後重整人間，南迦與衆神以血為誓，締結了契約，生生世世護人族安全。
南迦的法力很高，哪怕是在魔族也屬于上游，和那些混吃等死卻還想在魔君死後再成就一番宏圖霸業的蠢貨不一樣，南迦很看不慣魔君的一些作為的，但又無力改變。
想來身不由己若是能輕易改變就不會叫身不由己了。
他奉魔君之命做出一種名叫“萬骨枯”的毒來對付人族，此毒如其名，每次只需用少量便可奪數人性命一旦中毒不僅無藥可解而且中毒之人會感覺身體裏有東西在吸食自己的骨血，最後折磨而死。
南迦這毒才做了一半，後一半還沒來得及做便被人驅趕出去。至于毒/藥的配方，他自覺無人可配出來，因此他也沒有帶走，索性就留在了魔族。
世事弄人，這毒居然被後人成功制出，最後還用在了缪卿的身上。
南迦一開始嘗試過配出“萬骨枯”的後半部分，然後再找解藥。
但是太難了。
毒/藥與解藥不同，毒/藥哪怕有萬分之一不對，也找不出與之相對應的解藥。而且稍有差池，反而會更快要了人的性命。
後來，南迦受制于人，卻又想起來光華劍和不老丹，那便都是後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又扒了一個師父的小馬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