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秘境雪山常年刮着凜冽的寒風。
“小師叔,這是輪回之鏡。這一世的因果輪回想必你已經看過了,可還要堅持?”黑衣男人道。
站在他旁邊的男人着一件白衣沒有出聲,靜靜地望着輪回之鏡看起來要和雪景融為一體,半晌才微不可查地點了一下頭。
黑衣男子微微一哂:“萬事有因就有果,因果相報,無力改變。只是逆天改命,恐會多生是非。”
白衣男子沒理會他只道:“不如你把解藥給我?”
“此毒無可解,”黑衣男子頓頓,“況且,此毒若是解開了,小師叔就不會幫我了。”
白衣男子看起來溫和如玉,動起手來卻一點不客氣,一把抓過黑衣男子的領子。黑衣男子笑笑:“小師叔稍安勿躁,此毒雖無藥可解,卻是有辦法可以緩解。”
白衣男子後退一步松開了領子,黑衣男子整整衣服攤開手,一個小卷軸憑空出現在了他的手上,他道:“方法在這裏。”
白衣男子剛要伸手去拿,卻見黑衣男子側身閃避了一下道:“小師叔所答應的事不要忘記。”
白衣男子在半空中的手僵住了,他近乎惡毒地瞥了一眼黑衣男子:“我知道了。”
黑衣男子這才滿意地笑笑,把卷軸給他。白衣男子拿過卷軸,也不翻看轉身徑直走進旁邊的一個洞穴,抱出一個小女孩。那女孩看起來十分虛弱,臉色竟然比紙還要白,似是已經昏睡過去。
黑衣男子道:“小師叔就如此信任我,不看看那卷軸,萬一裏面沒有你要的解法呢?”
“那你就等着死吧,”白衣男子頓頓,“你給我看了因果輪回,怎麽不看看自己的?”說罷,白衣男子不等黑衣男子作出回應就抱着女孩走了。
黑衣男子挑挑眉,廣袖一揮,輪回之鏡中卻寂靜一片。
什麽都沒有!
黑衣男子微微一驚又很快恢複了平常的神色,随即踏着風雪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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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後。
東海這一年的春天來得很晚,但到底是到春天了,雖有幾分涼意但還是春暖花開燕舞莺啼。一線天雖地界偏僻,風水卻是極佳,沿着小河漂漂蕩蕩當你看到一片梨花林後,船便怎麽都不肯走了,這時若想進入林中,非得有一道通行令不可。
坐在船頭的人約莫十七八歲,着了一身綠色長衫,頭發高高束了起來,不慌不忙地拿了一管洞簫吹了起來。在船尾的是個與她年紀相仿的人,兢兢業業地用篙乘船。船近了梨花林,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船頭的人也不急,一曲碧澗流泉吹罷才拿出通行令,略整整衣衫大大方方地準備上岸。
那一直撐船的人将船靠邊停好,正準備上岸,只聽到了“啊”的一聲慘叫。她驚恐的回頭望去發現青衫人正抱着腦袋呻/吟。撐船人忙跑過去:“小姐你怎麽了?”
青衫人捂着腦袋:“小莳,我……我的通行令好像失效了。”
小莳:“小姐,你快別逗我了。你都騙了我一路了,這會就不必了吧?”
青衫人:“我不騙你,你自己試試。”
小莳接過通行令向前走去,不出意外地一頭也撞在了屏障上。青衫人在一旁居然捂着頭笑了出來。
小莳一臉欲哭無淚地看着她:“那咱們現在怎麽辦呢?”
“等着吧,眼下也進不去。沒準是師父的陣法一時出了問題。”
小莳點點頭,又覺得有哪裏不對道:“小姐,是不是閣主故意把你關在外面的?”
青衫女子一擺手,捋着額前活像兩根蝦米須子的頭發坐了下來:“不可能,他不來接我就不錯了,怎麽舍得把我關在外面。”
小莳并不覺得閣主來接她們是什麽好事,将信将疑地“哦”了一聲,實在是不明白她家小姐為什麽會這麽自戀。烏鴉嘴如她家小姐,屏障後真的出現了一個身着銀白色雲紋衣的男子,男子不過三十歲看起來十分年輕,長發披散執了一把銀白色的扇子,悠悠道了一句:“蘇青揚。”
那聲音溫如玉帶有幾分低沉,蘇青揚聽了卻是一寒,一個激靈站了起來,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師……師父。”
小莳也跟着行禮:“南迦閣主。”
南迦一揮手撤了屏障走了出來:“混世魔女又出去玩了啊,你剛才不是還想讓我來接你嗎,怎麽見了我一點都不高興啊?”
一提到蘇青揚必定緊随兩個稱呼:一個是“仙門第一美女”,另一個就是“混世魔女”。
這兩個稱呼天差地別,“仙門第一美女”自然是褒義的,是确确實實誇贊蘇青揚的。而“混世魔女”卻是實實在在說她性格頑皮的。蘇青揚一年到頭總是要偷溜出去幾次,而且次次都要女扮男裝,無論在哪裏始終改不掉這個惡習,久而久之便有了這個名字。
蘇青揚被抓了個現行,讪讪道:“師父,弟子錯了,弟子再也不敢了。”
南迦挑挑眉:“不敢什麽?”
蘇青揚這個人心高氣傲,不到逼不得已是斷然不低頭認錯的,因此哼唧道:“不該私逃出流光閣,不該背後說師父。”
南迦把玩着手裏的扇子漫不經心道:“你大點聲,年紀大了,耳朵不好。”
蘇青揚咬牙切齒:“不該私逃出流光閣,不該背後說師父。”
南迦“唰”的一聲合上扇子:“為師也不想罰你,但你看你每次都是虛心認錯,屢教不改,我不罰你說得過去嗎?”
蘇青揚十分違心道:“說不過去。”
南迦滿意地點點頭,邊向梨花林深處走去邊道:“這就對了,我也不多罰你,你就去把藏書閣打掃一下吧。”
蘇青揚欲哭無淚:“師父,那藏書閣那麽大,我自己打掃恐怕一個月也打掃不完啊。”
南迦故作驚訝地轉過身:“沒看出來你還嫌少,不如這樣,為師再讓你把梨花林修剪一遍。”
蘇青揚連忙擺手:“不必勞煩師父了,那些就夠了。”
南迦滿意地點點頭,蘇青揚和小莳跟着南迦一同往梨花林的深處走去。
梨花林的深處有一樓閣,日光照耀在樓閣上猶如水波粼粼,這便是所說的流光閣所在之地了。此樓約高百尺,配上粼粼光輝看起來十分震撼。饒是如此,流光閣之名卻并不因為這百尺高塔,而是因為門派武功,流光閣所修的是暗器,暗器出手猶如光影劃過美觀卻又十分殘忍的直奪人的命門,故稱作流光閣。
只是,百裏梨花配上這冷光粼粼的流光閣,天地均是一片白色,怎麽看都有些凄涼。
蘇青揚走着無心看只有在春日裏才盛開的這些花和周圍別的東西,只是一心想着她要打掃藏書閣的苦命差事,因此沒注意樓閣下還站了個人。
她漫不經心地走着,只聽南迦突然開口道:“你身子不好,怎麽還出來了?”
蘇青揚這才擡起頭四處張望起來,終于看到了站在塔下的姑娘,那姑娘和她年紀相仿,也着了一身銀白色雲紋衫,走起路來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蘇青揚十分歡喜向她招手:“缪卿!”
缪卿也向她招招手,跑了過來。
南迦慌張開口:“別跑,你身子不好,一會摔着了怎麽辦?”
蘇青揚:“為什麽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怎麽這麽大。”
缪卿道:“不妨事,師父不必擔心。這幾日天好,我也感覺好多了。”
蘇青揚雖嘴上嘀咕,心裏卻是很明白的。缪卿長蘇青揚四歲,拜師也比她早些時日,可自從蘇青揚拜入南迦流光閣下就沒見缪卿有過一天健康,整日裏都是病怏怏的。
說來也奇怪,缪卿本是西南百藥谷的長女,缪家世代行醫對各類藥草更是熟悉卻一直讓缪卿在流光閣養病,這南迦看起來既不通醫術又不靠譜,不知缪家這麽做是為了什麽。蘇青揚也不止一次問過南迦和缪卿,一個打馬虎眼過去了,另一個卻根本不知是什麽病。
流光閣這一任的閣主是南迦。南迦到底活了多久蘇青揚不知道,此人眉清目秀、看起來仙風道骨,模樣也不過三十歲上下的樣子。但蘇青揚覺得南迦很沒師父的樣子。如果非要蘇青揚找出南迦和“師父”二字挨邊的事,大概就是蘇青揚受罰了。
蘇青揚的腦子繞着東海走上了一圈終于被拉了回來,因為她那師父用扇子狠狠砸了一下蘇青揚的頭。
“哎呦!”蘇青揚疼得呲牙咧嘴,一邊捂着頭一邊抱怨,“師父你打我作甚!”
南迦的折扇是金屬制成的,具體是哪一種金屬卻不得而知,不過此扇卻是十分輕巧,拿在手裏一點不像鐵扇笨拙。扇上镂刻不知名的花紋,扇骨之中藏有毒針。
南迦唰的一聲打開折扇:“我剛說的你都聽到了嗎?”
蘇青揚早就神游太虛了,連走到流光閣裏都不知,哪裏知道師父剛才說了什麽,含糊答了一句:“啊……知道。”
南迦:“那你說一遍。”
蘇青揚:“……”
這老小子怎麽總不按套路出牌!
缪卿拉了拉蘇青揚的衣袖,小聲道:“你父親要來了。”
蘇大小姐大概耳朵不好,愣是沒聽清:“什麽?”
“她說你父親要來了,” 南迦翻了個不是很明顯的白眼,“我都聽見了。”
如果說打掃藏書閣是對蘇青揚的心靈傷害,她父親來絕對是對她的心靈暴擊了。蘇大小姐的臉瞬間就凝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首發,今天國際慣例三更,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