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祝萌剛挂電話,外面有警車出沒,小朋友被吸引,全都聚在窗戶旁邊看。祝萌趕忙過去維護秩序。
沒一會,有同事過來,通知祝萌過去開個會。
祝萌疑惑地出去:“我也要去嗎?”
同事表情不太好,點點頭:“過去一起聽吧,或許你能提供什麽線索。”
祝萌更納悶了,小聲問:“什麽事啊?”
同事壓低聲音:“李老師虐待學生。就你班裏叫敏敏的那個小姑娘,李老師對她經常又打又罵,前兩天小姑娘被吓得連發了好幾天燒,這才從小孩口中問出實情。”
“……”
彼時,傅湛今挂了電話,助理在一旁解釋:“選手休息間祝易隼和幾個人打起來了。”
傅湛今詫異:“怎麽回事?”
原來幾個人原來有說有笑,有選手突然問起祝易隼:“你和傅湛今是不是有什麽關系?”
祝易隼坦蕩磊落,說沒有啊,參加了這個節目才認識的。
衆人也沒追問,話題換了幾波,期間祝易隼去了趟廁所,再回來就聽到他們湊在一起讨論,他與傅湛今如何如何,其中還摻雜了祝萌。祝易隼一直與他們坦誠相待,也不覺得自己來自小城鎮有什麽丢人的,但誰想,這信息落到這些人嘴裏,竟然編纂出了一出大戲。
什麽祝萌頻頻出入傅湛今休息室,什麽傅湛今對祝易隼格外照顧,什麽這個圈子亂的很,如果想走的遠,就沒法拒絕潛規則。
言辭閃爍,各種猜測,但不妨礙聽着刺耳。
祝易隼沒忍住,就動了手。
傅湛今過去時,場面已經穩定住,他先看了眼祝易隼的情況,問他受沒受傷。
Advertisement
祝易隼搖搖頭。
傅湛今看他衣服髒了,讓小跑帶他去換一身。
後臺的人面面相觑,不敢吭聲。
傅湛今站在那,先不說前輩的身份,就光不近人情的氣場,不怒自威,瞬間秒殺這一幫小屁孩。
有刺頭冒出來:“傅老師,是祝易隼先動手。”
“是嗎?”傅湛今眼神冰冷地環視一圈:“他也是的,吃飽了撐的動手打你們。”
雖然語氣,正正經經,聽上去是順着那選手再說。但傅湛今說這話時,不動聲色,眼底冷冷的,如開刃的利劍,如刺骨的冰霜,護短得緊。
衆人噤聲,不敢多言。
傅湛今靠在那,抱着胳膊,手臂一揚,指了指天花板上無死角拍攝的攝像頭,語氣淡淡的:“剛剛來龍去脈,那都記錄着呢。到底為什麽動手,誰動了手,都記住了。”
福利院,院長拉着祝萌的手,不好意思:“小萌,你看你都辭職了,還麻煩你過來錄口供。”
“應該的,滿姨。敏敏也是我的學生。”
經今天這事,祝萌突然想起來,敏敏從不穿裙子。以前只當是小姑娘不喜歡裙子,現在想來,可能真相讓人難過。
院長在一旁嘆氣:“福利院原本是積德積善的,現在卻成了造孽。幸好只是打罵,陰影不嚴重,要是再有什麽其他事,給小孩心裏留下的陰影那可是一輩子的。”
祝萌抿着唇,心情複雜地安慰院長。
節目在一片狼藉中開始錄制,祝易隼心裏憋着氣,卻也沒不分場合地發洩出來。
祝易隼表演完自己的曲目從臺上下來,傅湛今怕他再惹事,提前和小跑打過招呼讓他把人領導自己休息室看着點。
等補錄完導師的幾個鏡頭,傅湛今才帶他一起離開。
有幾個選手站在過道旁邊冷眼挑釁,俨然還想再打一架。祝易隼血氣方剛的年紀,屬炮仗的,一點就炸,袖子一卷就要奔過去。
傅湛今眼疾手快,掐着祝易隼的好脖頸,重重拍了下,沉聲:“別惹事。”
祝易隼敢怒不敢言地縮回肩膀。
離開的車裏,趙時序打來電話,傅湛今言簡意赅地說着後臺的事:“一群毛小子,沒什麽事。你找找他們,讓他們別亂說話。”
餘光看一眼祝易隼,少年沉着臉,耷拉腦袋,受氣包的樣子,還沒從那憤懑中出來。
真是小孩。
傅湛今丢給他個PSP,小孩低聲說了句“謝謝”,開始玩。
趙時序在那頭說着事情的解決方案:“前天和璨星的藝人統籌吃飯,他們打算從節目裏簽幾個少年,我看你給我的這幾個名字,挺合适。有人管着,嘴巴嚴,也不敢亂說什麽。”
傅湛今:“這不便宜了他們,打了架,我還給他們安排前途。”
趙時序笑着解釋:“這就是你不了解,不是誰都像你,一出道就要家裏保駕護航,資源優先,沒人敢惹。這群選秀節目出來的毛小子,沒點真本事,簽過去頂多有兩個月熱度,也是耗青春。”
傅湛今沉默,他對這些彎彎繞繞,一向不重視。“行吧,你決定。”
傅湛今講電話時,祝易隼一邊打游戲,一邊豎着耳朵認真聽,雖然不知道具體在說什麽是,但隐隐知道,這麻煩是自己惹的。
等傅湛今挂了電話。
祝易隼挪挪了屁股,不自在:“對不起,又給你惹麻煩了。”
祝易隼混得很,就一點好,嘴特甜。就像現在,他沒覺着自己有錯,是對方挑事在先,他氣急了才還了嘴動了手。但确實給傅湛今惹了麻煩,原本那群紅眼病只是攻擊自己,現在連帶着将炮火燎到傅湛今身上,确實錯了。
傅湛今低頭敲手機,編信息,頭也沒擡:“小事。”
祝易隼不自在地玩了會游戲,擡頭看看窗外,疑惑:“我們這是去哪?”不是回家的路啊。
傅湛今正給祝萌發消息,說節目錄制完了,聞聲,回道:“福利院。今天小野生日,你姐在那,我送你過去玩一會。”
祝易隼點點頭,他知道祝萌今天去福利院過生日,今早起了個大早,再廚房裏忙忙碌碌烤生日蛋糕,奶油香味彌散整個公寓,把蒙着枕頭呼呼大睡的祝易隼和宣佳饞起來。
祝萌給他倆一人烤了個芒果千層,特別好吃。
“湛神。”祝易隼祈求地看向傅湛今,說:“一會見到我姐,可以先不說我和人鬧矛盾的事情嗎?”
傅湛今從手機裏擡起眼:“怎麽?怕你姐揍你?”
祝易隼撓撓頭發:“我姐可溫柔了,才不揍人呢。”
傅湛今不當這個壞人:“紙包不住火,你姐早晚得知道。我可以不說,你自己挑個她開心的時候,主動承認錯誤。”
“嗯!謝謝湛神!”祝易隼長舒口氣,能躲過一天是一天。
祝易隼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怎麽的,這段時間總感覺老姐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對,也不天天忙着督促自己寫作業了,也沒講唠叨他在高考前學習的重要性。
他撒謊在先,心裏有鬼,總惴惴不安地擔心着東窗事發。
等節目錄制結束,自己得找個時間,好好和老姐聊一下自己的真實想法。有些事可以瞞着爸媽,但不能瞞着老姐,要不真到了東窗事發那天,自己陣營裏連個并肩抗敵的隊友都沒有,那才真是可憐。
福利院。祝萌錄完口供出來,相熟的同事在空教室竊竊私語,見祝萌出來,迎上來打招呼:“小祝老師,你看你都離開福利院了,還讓你遇上這事。”
祝萌抿嘴笑笑:“你們還不下班?”
“一會就走。”同事頓了下又感慨:“你說這叫什麽事啊。”
祝萌從櫃子裏取了手機,這才看到一連串消息。
有傅湛今發的,問“你還在福利院嗎,他和小隼正在來的路上”,又問“你沒偷吃我那塊蛋糕吧,你要是偷吃蛋糕,我一會只好吃你了”。他一直沒回,傅湛今隔幾分鐘就發一個頭頂問號的表情包表達思念。
祝萌先給他回了句:“我還在福利院,剛剛有事,沒看手機。”
然後切出去開始看其他的消息。
有博物館的同事發的一些工作安排,祝萌一一看過,回複了一句收到。
也有福利院的同事,問他警察都問了什麽。祝萌簡單敷衍了幾句,沒有在背後仔細聊這個事。虐待兒童,終歸是心痛,不适合當茶餘飯後的閑談。
表姐還發了條。
“小隼的事,我聽說了。你別急,也別訓他,這是也不是他引起的。”
祝萌正和表姐聊着天,認真問着具體的事。
傅湛今帶着祝易隼姍姍來遲。休息室門口,傅湛今和旁邊老師打招呼:“怎麽還有警車?”
祝易隼已經三兩步跑進屋裏:“姐!我今天表現的很精彩,你沒去現場看,太可惜了!”
祝萌收了手機,表情嚴肅,扯着祝易隼的胳膊,上下打量他:“沒受傷吧?多大人了,怎麽淨和別人打架,你自己算算,參加節目着一個多月,你動了幾次手。上次把傅湛今打了,這次又動手打朋友,怎麽那麽多你看不慣的人。”
祝易隼知道這是沒瞞住老姐,委屈巴巴地裝可憐,沒辯解:“姐,我知錯了,以後不敢了。”
祝萌冷着臉,還在訓他:“這不是在咱那個小地方,你要是惹了事,誰管你,你現在還是瞞着家裏來參加節目,你看爸媽知道了管你嗎!”
傅湛今那邊早說完了話,見兩姐弟在聊天,門口等了會,這才進來。
祝萌見着他,臉上表情緩了緩,沒那麽冰冷。
傅湛今拍了拍祝易隼的肩膀,安慰他沒事,笑着問祝萌:“給我留的蛋糕呢。”
離開福利院的路上,祝易隼在一旁玩游戲,祝萌興致并不高,腦袋亂糟糟的,一會想福利院的事,一會想祝易隼的事。
傅湛今不知什麽時候買了包熱乎的糖炒栗子,分給祝易隼一把,又拎着袋子在祝萌臉前晃晃:“吃嗎?”
祝萌說了句謝謝,伸手就去拿。
傅湛今往後一撤胳膊,笑道:“我給你剝?”
祝易隼從游戲機裏擡擡頭,奇怪地打量兩人。
祝萌察覺他的注意,往後縮縮胳膊,坐好,假裝沒聽見。
傅湛今拿濕巾擦幹淨手指,開始剝栗子。
祝萌拿手機給傅湛今發消息:“別剝,我不吃。”
傅湛今手機響了下,屏幕亮起來。他掃了眼,笑着拿起來回:“可甜了。”
秋天的栗子才好吃,現在這季節,沒滋沒味。祝萌沒繼續這個話題:“抱歉啊,小隼又給你惹麻煩了。”
傅湛今手機又響一下。
祝萌無奈地提醒:“調靜音。”
傅湛今彎唇笑笑,關了靜音,回:“你這兩句話,可是截然相反的口氣,前一條愧疚歉意十足,後一條命令感十足。”
祝萌雙手按着鍵盤,消息回得不帶猶豫:“前者身份是節目選手弟弟的家屬,後面的身份是你的女朋友。”
傅湛今莞爾:“沒毛病。”
再發一條:“不怕你給我惹麻煩,就怕你不給我惹麻煩。女朋友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嗎。”
被祝易隼頻頻斜眼打量,祝萌欲蓋彌彰,清了下嗓子,揚聲問:“晚上想吃什麽?”
祝易隼被捉住視線,心虛地摸摸鼻子,嘟囔:“都行,我吃小龍坎。”頓了下,又問:“湛神和我們一起吃嗎?”
祝萌脫口而出:“不一起。”
傅湛今同時出聲:“一起。”
默契為零的兩人一對眼。
祝萌低頭看手機編輯消息:“生怕狗仔失業?”
傅湛今有理有據:“我吃個飯有錯?”
祝萌自覺擔心地沒錯,明星該有明星的自覺:“你想吃讓助理陪你去,乖。”
傅湛今秒回:“想和女朋友一起吃。”
“你明天有工作嗎?”
“沒有。”
“那明天一起吃。”祝萌說:“我有事要和小隼聊聊。”
沒等傅湛今追問,祝萌主動說了祝易隼為了唱歌“不好好學習”的事,越說越氣,越說越覺得這小孩不懂事,拿自己的家人當傻子在耍。
車廂裏靜悄悄的,指腹敲在手機屏幕上發出低低的聲響。
“姐,湛神,你倆是不是在聊天?”祝易隼憋了好一會,忍不住說:“我打游戲不怕吵,你倆出聲說就行。”
“閉嘴。”這是她姐,冷冰冰的,幹脆無情。
“吃你的栗子。”這是傅湛今,還算客氣。
“……”
祝易隼尖銳的小虎牙咔嚓咔嚓咬開栗子皮,格外委屈,車廂裏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自己卻不配擁有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