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計劃
邢默起身撩開一縫窗簾,沖外邊張望半秒鐘,然後利落地起身抱着黎雪英到浴室洗澡。
浴室十分破舊,這點他昨晚已見識過,根本沒有浴缸。因此他只能調好水溫後,箕坐在合适位置,将黎雪英放到腿上再打開花灑。
溫熱水流沖洗在他背上,不過熱也不會涼,是剛剛好的溫度,也是剛剛好的位置,讓他的身體盡數包裹在水流中,不會基礎寒冷空氣。
黎雪英迷迷瞪瞪轉醒。
邢默卻在他眼上撫按片刻:“繼續睡,我幫你洗。”
黎雪英困倦得不行,渾身無力,并且酸軟。他任由邢默動作,享受這場情事後的體貼和溫情,腦內亂七八糟地想着邢默如何在這逼仄的小空間中為他清理,又渾渾噩噩地失去意識。
第二次醒來就是兩小時後。
小旅店的窗簾廉價,非常輕薄,以至于根本遮不住今日過于熱烈的日光。但他醒來時卻并無感到不适,因為邢默将二人洗過的衫用毛線繩穿過,挂在窗簾內側,遮擋大部分天光,尤其在黎雪英睡下的地方積攢大片陰影。
如此粗糙彪悍,又如此細致入微。說黎雪英不心動是不可能。
等待大腦徹底清醒,昨夜有些換面便漸漸跳出,清晰提醒着他經歷過的那場激烈情潮。
他的臉慢騰騰地發紅,磨磨蹭蹭低頭去看身上暧昧地紅痕。想到也就不過幾小時前,這每一寸都屬于邢默,黎雪英就有些呼吸急促。
環伺狹小房間,邢默并不在屋內,但他的衣物和東西又确實在這裏。
黎雪英第一反應是:他是怎麽走出這間屋?裸奔?
內容正在腦海朝越來越過分的方向狂奔,适時推開的門就在此刻打斷他的思維。邢默一身新裝,左手提紙袋,右手提塑料袋,後腦勺倒挂着一副墨鏡。
見黎雪英醒來,他沖他挑眉,舉起左手又舉起右手:“先換衫,還是先吃飯?”
二十分鐘後,黎雪英扒光最後一口魚片粥,像吃食飽腹滿足的貓,攤在床上溫情撫摸肚皮。邢默來碰他,便翻身躲開,貼近牆壁,盡情吸收悶熱空氣中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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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難受?”邢默沉默半天,折服于黎雪英的心大,猶豫片刻決定繼續路線不改裝孫子,“我今天明天都不上工,你那邊也請假,想做什麽我陪你。”
“雖然我也很想陪你。”黎雪英終于轉身過來,微涼的腳掌蹬住邢默企圖貼近的胸膛,“但現在不是想風月的時候,邢生。”
剛溫存過一宿的邢先生不滿得很明顯,成功帶錯方向。
他虛虛握住他的腳踝:“別再這麽叫我。”
“拜托你搞搞清楚,是不是忘記昨晚自己幹了什麽?”那麽大一票活動,馮慶現在恐怕要舉刀看人。
可是邢先生嚴肅認真道:“你。”
黎雪英瞬間又無話可說。
他已盡量表現得毫不在意且胸襟坦蕩,對于昨晚過去羞恥的面紅耳赤也好,還是暗潮洶湧蓬勃積攢的情欲**,他認為都不是此刻談論的最好時機。情之所至,一切自然而然發生。盡管兩人之間确有一些結尚未解開,但對黎雪英來說已是足夠好的結局。
他只是有些害怕,對現在的邢默和自己,多一分溫存便是多一分潛在的危險。
“你這兩天倒還能請假,我不能無故曠工。”
邢默咂摸片刻,明白了黎雪英所謂的無故曠工。馮慶手下和場子出這樣大的事,誰“無故曠工”,必然是嫌疑最大,衆人焦點之處。
剛才他被兩人全新的關系沖昏頭腦,暫且忘記了黎雪英同馮慶現如今是如何緊張的關系。
自從黎鵲過身,而馮慶又強行禁閉黎莉後,他同這姐弟二人的形勢必定不溶于水火。之所以到今天他還敢将這二人堂而皇之地放在身邊,邢默能想到的便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他太過目中無人,也太過輕敵,并不認為像黎雪英或黎莉這樣的人,能對他造成傷害。第二種,也是邢默認為可能性頗為小的一種,便是馮慶是真心愛黎莉。他真心愛黎莉,所以要将她放在身邊,也只能任由對方的細佬留在身邊。碰不得,害不得,甚至某些情況下,他需好好保護住。
黎雪英打斷邢默思路:“今日下午我回屋休息,晚上萬一有什麽事,也不至于應付不來。”
“我跟你回去。”
“不必。”黎雪英趴在床上,支撐着腦袋望住他,“你跟在我身邊,讓我更危險。”
邢默這回沉默地更久,好半天才從床褥上拖過他的手:“對不起。”
“關于我們的事,等你安置好你家姐,我再來找你。我知道現在阿英已經好犀利,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庇護,只是以防萬一。”邢默邊話伸出手摸摸他的發,那目光望着望着便漸漸變味,“反正還有一個白日時間,我們再來一次?”
黎雪英見邢默不知足地舔唇心裏便犯虛,二話不說就要逃奔。
誰知他雙腳剛落地,便失控地跌倒,當即毫無過度,好似軟腳蝦。
“阿英。”邢默連忙從床上下來抱住他,将人團團再次丢上床。
而黎雪英還現在剛才的震驚中,他頭一次切身體會到什麽叫“被幹到兩腿發軟,下不了床”。
邢默看見他那副模樣便十分受刺激,眼底沉着火便上來要扒他衣衫。好在失控前便被黎雪英手忙腳亂按住。
“你再多害我今夜上不了工,我暴露的風險就多幾分。”
邢默腦內掙紮許久,好不容易将手從黎雪英身上挪開,大義凜然作出頗有自制力與風度的姿态。
最終還是将一場“回春”,演變成二人清晨懶洋洋的溫存。
黎雪英先邢默一步離開旅館,回頭時,隐約見到邢默窗前身影。而邢默等黎雪英走遠後,下樓直接上了輛街邊小轎車,向邢家方向走行去。
等在門口的并不是邢世懷,而是邢紹風,這他并不意外。
邢紹風上來便揪住他衣領,咬牙切齒要食人模樣,邢默也并不太意外。
“新買的衫,收手啦,頭腦冷靜點行不行?”
“行不行,你問我行不行?你這兩天幹什麽好事,別當邢伯父不知,他只是顧忌你的感受。”邢紹風邊同邢默往屋內走,便快速話道,“別找了,青姨同邢伯父大早就出門會晤,晚飯才回來。這段時間我替他們看顧你。”
邢默停下腳步,上下打量邢紹風一邊,笑道:“你?”
話完轉變方向,大步流星向自己房間走去。邢紹風在背後繼續追,快被邢默這等目中無人的桀骜作風氣壞:“你又要搞什麽,想當孤膽英雄是不是?你知不知是用全家人的平安做賭注?”
“我也沒說不同你講,進來。”邢默忽然轉身,将身後化身唐僧的邢紹風扯過,直接丢進門裏。
他用好幾分鐘才讓邢紹風冷靜下來,接着提問:“O記裏面都不知發生什麽,你知道多少?”
“O記當然不知,但邢伯父已經知道。即使她不說,我也有我自己的渠道。我聽到風聲,你同馮慶手下好幾個緊要的部下打交道,你是不是腦中風到想去策反他們?馮慶尚且還沒有對你動手,你就迫不及待送上門給人打?”
“知道還挺多。”邢默笑着往後靠住,翹起二郎腿,“我一直好奇一件事,為什麽你同馮慶這樣大仇怨。你從他那裏,失去過什麽?”
“這只是我的本責而已。”邢紹風冷笑,“同我有仇怨的不僅是馮慶,而是整個洪門。這些地下見不得的勾當,就是當初害死我父母的間接原因。”
涉及到家事,邢默知情知理不多問,适時留出幾秒鐘空白給他消化。
“如果問昨晚的行動,我臨時的離開是必須保護給我們提供信息渠道的重要證人。”邢默道,“但我恐怕馮慶知他是誰,這兩日就會有所行動,所以盯緊馮慶。”
“你不要同二五仔走得太近,他們反複無常,最害人。還有,為什麽不從他那邊下手,要盯住馮慶很容易露破綻。你最好将他也交給O記人保護。他是誰,我認得嗎?”
“他那邊你不操心,有我。”邢默漫不經心地玩着掌心一只火機。
邢紹風卻忽然嗅到什麽,站起身瞪大眼:“你別告訴我是阿英,你得知道這多危險!”
邢默擦着火鐮的動作停頓片刻,笑道:“當然不是。就算是,也輪不到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