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漢子一邊拿着炮仗沖過來,一邊嘴裏大喊:“唐宏恺!你他媽還敢到我面前來轉悠,是活膩了吧!”
即使很多人都開始慌不擇路地逃跑,但是依舊很很多陸續跑過來看熱鬧的人。拓岚一手扯着徐緩的胳膊往後推,眼睛盯着那漢子,試圖回憶起這人是誰,然而無果。
任颉書上前一步,站在那漢子面前,擋在徐緩前面,伸手用肘胳膊用力一擊,漢子吃痛倒退幾步。
炮仗的引火線眼看就要燒盡,那漢子也不管不顧了,沖着一個地方就扔了過去。
那邊的人伴随着“啊”的慘叫聲,目光随着炮仗的弧線往兩邊散去。炮仗點燃,從頭上炸出,嗖地一下一路往前,還是有避不可避的人受了傷。
消停後,有路人開始報警、打120。漢子目露兇光,還是在惡狠狠地瞪着徐緩,“唐宏恺你記着,老子就算再進去一趟,出來也會找你算賬!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很快,警察就過來了,在此之前任颉書一直與漢子周旋,才沒由得他逃脫。警察一過來就把漢子徹底鉗制,三人才松一口氣。
警察過來将任颉書三人還有一些路人帶回去做筆錄。
一切結束已經是大中午的了。
原來這漢子叫曾廣,曾經是個慣犯,這次已經是四進宮了。上次出來後真有心重新做人的,擺了個攤子賣一些家常所需。這是這次不知怎麽了又發瘋了,才發生了這場恐慌。
出了警察局,徐緩還有點懵。
下樓梯時,任颉書伸手攙扶了一下,“沒事吧?”
拓岚忍不住問:“這個人你認識嗎?”
徐緩搖搖頭,“估計認錯了吧,他嘴裏那個唐宏恺,我也不認識。”
警察說,曾廣口中的那個叫唐宏恺的,曾經是個警察,是曾廣前三起案子的負責人,在第三次追鋪逃犯曾廣時,被山體滑落的大石頭砸了車,當場砸死,血肉模糊,光榮犧牲。
因為曾廣的拒捕加上唐宏恺的犧牲,曾廣在牢裏的時間比前兩次都長。可能因為這層原因,他恨透了唐宏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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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犯的心理不是一般人能夠揣測的,警察提起此事似乎還沉湎于傷懷,就沒有多說,徐緩他們也不好多猜測。
三人提着炮仗一類,心不在焉地回家。
晚上的時候,徐緩順帶着和媽媽提了這事。
“媽,你認識一個叫唐宏恺的警察叔叔嗎?”
季美芳當時正在鋪床,渭南市的鄉下很冷,又沒有暖氣也沒有空調,短時間居住也不作興再去請人裝暖氣裝空調,只好先用熱水袋捂着。
季美芳鋪床的手頓住,連腰都忘記直起來,保持着原來的動作,僵久,才問:“你怎麽想起這個人?”
徐緩正奇怪,就問:“今天我路上遇見一個瘋子,指着我喊他,我是不是和他長得很像呀?媽,你是不是認識啊?”
季美芳緩和了很久,才繼續鋪床的動作,“當地警察,不是很熟。”
“哦。”徐緩半信半疑。
徐緩離開房間後,季美芳脫力,手扶着床沿,堪堪坐下,神情有些呆滞。手摸到床邊的箱子,打開,拿出裏面藏着的相片。
相片是老式的膠卷底拍出來的,相片裏的男人約莫三十多歲,身穿警服,一身正氣凜然,這樣的模樣應當配上一張嚴肅可畏的臉,可他卻在拍照人面前露出了和藹可親的笑容,暖洋洋的,不像個警察,像個面對愛人的老公。
這張臉有三分之一被壓在帽檐裏,從這個角度看去,有些像徐緩。徐緩匆匆看過這張相片,但是一般人都不知道自己長什麽樣,很難說出某某某和自己很像的話,而季美芳,好似也忽略了這點。
這件事沒有太影響徐緩的生活,很快就迎來了除夕。
陸莎莎心覺季美芳一家一定特別清冷,提議兩家一起過年。季美芳雖然不是個愛熱鬧的人,但是這些天一直很鬧心,一個人容易想太多,也就答應下來。
陸莎莎準備了豐盛的年夜飯,雖然比起季美芳曾經在旌安市的日子來說很寒酸,但是卻是人家真的用心了。
以前兩家人做街坊鄰居,拓岚家就要比徐緩家優厚一點,畢竟拓岚家還有一個賺錢的頂梁柱,而徐緩家就完全靠着媽媽一個人撐。
兩家人一起開開心心地吃飯看春晚,聊天唠家常。話題大多圍着孩子打轉,徐緩不想看見被幾個大人指指點點,便給拓岚投去一個目光,拓岚恰好也是這個心思,二人一拍即合。
拓岚起身,“爸媽,我們吃飽了,出去玩玩。”
随後拉着徐緩還有任老師一起出了家門。
留下三個大人,開始講些大人間的事情。
陸莎莎湊近季美芳,“前幾天早上鎮上鬧事了你知道吧。”
季美芳點頭。
陸莎莎不忿,“聽說又是那混蛋出來鬧事,點名辱罵唐警官。你說唐警官那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被這麽一個混蛋……”
旁邊的拓北齊扯了扯她,示意她少說兩句。陸莎莎癟了癟嘴,不說話了。
可憋了沒多久,鄉裏人說閑話的特質就暴露了,“芳芳啊,緩緩都那麽大了,你還不打算告訴他?”
季美芳沉默,電視裏熱熱鬧鬧的春晚似乎傳不到她的耳朵裏,她默着臉說:“沒那麽簡單。”
陸莎莎和拓北齊相視,雖然聽不出話裏話,可也不敢再管別人家的閑事,都識相了閉嘴,繞開這個話題。
陸莎莎生硬地岔開,“拓岚這小子都這麽大了還跟小孩子一樣出去撒野。”
三個人真的就在外面撒野呢,像沒長大的孩子,和隔壁鄰居家十幾歲的小孩玩到了一起,相互擦炮比響聲,扔進水裏看誰的是悶炮,埋在土裏看誰的泥土飛濺得高。
徐緩遞給任颉書一個火柴棒一樣長的擦炮,“你來玩個?”
任颉書拒絕,并繞開了他們。
徐緩:“……”
徐緩也沒心思玩擦炮了,颠颠兒地跑過去,把小臉蛋往任颉書的肩膀上一湊,“我說任老師,你是不是怕呀?”
任颉書作為一個高科技制造的身體,嗅覺聽覺視覺都相當敏感,而炮仗的聲音本就不好聽,厭煩也是應該的,他完全找不到樂趣所在。
徐緩促狹地看他,又把他往河邊拉,“教你一個好玩的辦法。”他把一個稍微大一點炮仗擦亮,然後往河裏一扔,等了一會,河中央受到炮仗的力道,啪一聲飛濺起數米高的水花,嘩啦嘩啦,在月光下晶瑩剔透。
“怎麽樣,好玩吧?”徐緩欣賞完人工噴泉,看他。
任颉書:“……”
就怕空氣突然安靜。果然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他完全琢磨不到任老師的笑點。
十二點将近,鄉裏人主張守歲,幾乎大半個巷子的人都還沒有睡覺。
十二點一到,全巷子都放起了煙花。煙花和其它花兒一樣十分美麗,由于轉瞬即逝,就更加增添了它惹人珍惜的美色。
拓岚在河那邊也在放煙花,一朵碩大的煙花在徐緩和任颉書的腦門上綻放,美不勝收。
乘機,徐緩一把抱住任老師,臉埋在任老師的頸脖子間,嗡聲說:“新年快樂,任老師。”
頭上的煙花還在一茬接着一茬,任颉書回擁,把徐緩擁得更緊,不懂什麽是新年,卻感受到此時此刻的快樂,“新年快樂。”
兩個人膩歪了好一會,徐緩才不舍地把頭從任老師的頸脖子間拔/出/來,幽幽地看他。
“我覺得我媽有事瞞着我。”徐緩突然開口。
任颉書疑惑地看他。
徐緩繼續說:“我爸死之前,我媽還好好的,都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一切都在她說回家收拾東西開始,她才發病的,我總覺得這段時間,她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
任颉書問:“要我幫你查嗎?”
徐緩點點頭,“嗯。但是你不要被發現了,畢竟她對你有些芥蒂。你就去她房間,把那張鎖在箱子的照片拷貝一份給我看看。”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按照習慣是要走親訪友的。任颉書面生,不太方便去拜年,徐緩就将他留在家裏,給了他一個眼神,然後帶着媽媽從巷子裏第一家開始走起。
等季美芳走後,任颉書按照徐緩的要求,悄悄進了季美芳的房間。床頭櫃子是上鎖的,撬開容易被發現。任颉書雖然是高科技,但還不至于具備透視眼的功能。
箱子挺大,剛好能夠蜷縮一個成年人。常年被鎖在這裏,木質都有些老舊了。任颉書把箱子搬起來,在角落裏找出了一個洞,應該是被老鼠啃的。任颉書将箱子放好一個角度,把眼睛湊到洞口,眼中放出照明,就憑這個小洞,看清了箱子裏的一切。
箱子很大,裏面卻只有一張照片,必須要找好角度拷貝相片裏的人,任颉書不得不用力翻動箱子,讓裏面的相片變化角度。
這時,季美芳卻折返回來了,這麽些年,街坊鄰居都不認識她了,現在貿然前去,每次都要介紹,煩得很,好像有求于人家似的,季美芳沒興趣了,便不想走街坊了,不如在家歇着。
徐緩故意大聲說:“媽,要不去拓岚家坐坐吧。”
季美芳揮揮手,“不了,年初一的,他家也是要拜年的。”
任颉書接到徐緩有意的信號,立馬把箱子搬回原位,一切恢複如常。
徐緩把季美芳往廁所帶,“媽,去洗把臉吧,外面灰太大。”
季美芳往廁所去,任颉書立刻閃出來,與徐緩對視,一點頭,表示任務完成,真感覺是特務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10.1)更新放晚上11點,屆時更新6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