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态勢
張志遠走進去的時候，房間裏面有三個人。整個偌大的房間因為窗簾的遮擋而顯得有些黑暗，不過張志遠憑着感覺還是勉強知道坐在位置上的人是誰。最左邊的是自己的母親，她永遠都是把自己藏在父親的身後，從來不搶屬于父親的榮耀。但是張志遠自己知道，母親并不是所謂的什麽懦弱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母親也有自己顯赫的家世和處理事情的手段，只是由于父親的保護，普通人一般不知道罷了。母親是YN人，外公在本地也是商業強人，在外公去世前，整個家族的企業都是母親料理的，後來由于母親嫁給了父親，之後才開始淡出商業界。至于母親家族的産業全部被她的幾個哥哥繼承了。張天遠完全是靠自己打下這份家業的，和母親的家族沒有多大關系，但是，和母親有很大關系，可以說，母親是父親最大的一個助力。坐在母親旁邊的是父親，他永遠都是那麽強勢，從來不會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自己弱勢的一面，或許只有母親知道，父親的脆弱。張天遠就那樣坐在母親旁邊，很自然的擋在母親前面，哪怕是坐着，身體也是微微前傾，就好像有人要對母親不利似的。而坐在最邊上，也是另一張沙發上的人，是……王振坤，也是自己名義上的岳父。張志遠走進來看到的就是這種場面，房間裏的氣氛很怪，連傻子都能感覺到不正常，但是張志遠就好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徑直走到母親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張志遠感覺到母親對自己悄悄地做了個手勢。“爸，今天怎麽有空來我這後勤部？”張志遠翹起腿坐着，很悠閑的樣子，“我記得今天不是什麽大節日啊，怎麽岳父大人都親自來了？”張天遠哼了一聲，瞪了張志遠一眼再沒說話，蕭梅略帶責備的看了他一眼。王振坤就沒怎麽客氣了，問道，“小子，你還不知道我為什麽來這？你竟然還好意思，哼，我問你，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交代？”張志遠冷笑了一聲，竟然別人都不客氣了，自己也就沒必要裝斯文了，畢竟這樣很難受，“你是要什麽交代，你說，只要你說，我能給的，肯定給，包你滿意。”這副态度徹底把王振坤激怒了，這次從SH過來之前，他已經把事情全部搞清楚了，不然他現在也不會理直氣壯的站在這裏發問，中毒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說什麽今天他張志遠也必須給自己一個交代，否則他不介意把天遠公司鬧個天翻地覆。“你自己還不知道？”王振坤眼睛一瞪，久居上位的氣勢咄咄逼人，但是這個對張志遠沒什麽用，“我這次從SH過來你應該知道是為什麽吧，我女兒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能不過問嗎？這次我女兒是過來為你們天遠公司展示會幫忙的，結果你們卻讓她出了這檔子事，我不向你們要交代我找誰去？”“哦，你問這件事啊，”張志遠笑了笑，語氣就像是在和鄰居聊天一樣，“這還不簡單，醫生不是說了嘛，她這次是中毒，聽說還是蠱毒什麽的，可能是她最近吃壞東西了吧，要不就是得罪什麽人了，這還有什麽要交代的。”王振坤聽了這話氣的肺都差點炸了，要不是他手上有了明确的證據他能這樣問自己名義上未來的女婿？旁邊的張天遠看不下去了，嘆了一聲，“親家公，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也就不好擺在臺面上來說，這樣吧，幸好這次麗英沒有出什麽事請，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這次的損失我們天遠公司一力承擔，這件事情就這樣揭過去，你看如何？”“揭過去？”王振坤顯然是不滿的，兩眼一瞪，“你到的倒是輕巧，我女兒這次無緣無故被下毒，你們天遠公司不應該給個交代嗎？”“交代？交代什麽？”張天遠顯然也是不滿了，要不是這次确實理虧，他何嘗會這樣退步？從來都是他逼別人的，“我們退讓到這個地步了，你們還想怎麽樣，難道讓我們把整個天遠公司給你們不成？就怕你們吃不下去。”王振坤頓時意識到剛才自己生氣過頭了，但是就這樣放棄又不甘心，只能用憤怒的眼光看着張志遠，一副不善的神色。張志遠看着王振坤，兩眼笑眯眯的，下意識的看了下母親，見蕭梅沒什麽反應之後，張志遠這才放下心來，輕輕笑了一下，“岳父大人這麽看着我一定是想要我給個交代是吧，我倒是沒關系，就怕是我給你交代了，你卻不敢收呢。”“放屁！”王振坤再次怒了，“這世上還有我不敢收的東西？笑話，我好歹也在SH滾打十幾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還怕你這麽個小毛孩子不成？”“哦？那我可就說哦，”張志遠笑容總有着一股捉摸不透的味道，再次看了一眼蕭梅，母親還是沒什麽反應，他完全放下心來，心裏一橫，“我親愛的岳父大人，既然你這麽想知道答案，那我就告訴你，其實你自己也知道了是吧，只是你需要我親口承認或者需要我給你一個解釋，那我就給你你想要的一切，不錯，這次的毒是我下的。”“你！”王振坤差點就要沖過來打人，不過多年以來的涵養還是制止了他的行為，克制着自己坐下來，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張志遠，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我滿意的答案，否則我拼了老命也要把你們天遠公司毀了！”“這可是你說的，”張志遠好像沒有看到他殺人一般的眼神，仍舊笑的很是開心，“岳父大人，不知你是否知道你的女人懷孕了呢？”“懷孕了？”王振坤确實愣了一下，“哼，懷孕了你還下毒？她肚子裏懷的可是你們張家的種，真不知道你這個畜生怎麽幹得出這種事情！”“你要罵我畜生有點早了呢，我相信你接下來就會改變這種看法的，”張志遠端起茶杯，“不知道岳父大人喜不喜歡喜當爹的感覺呢？也就是你外出五年什麽都沒幹，你一回家岳母大人突然告訴你，你老年發芽，枯木逢春，終于給你生了一個大胖小子，是個男的，并且能走路了，聽到這個消息你會不會很高興？嗯，看你的表情确實挺高興的，到你這個年紀還如此有力量，可喜可賀，實在是你們玩王家之福啊。”說了一大堆，差點把王振坤都給繞暈了，等自己明白時不由勃然大怒，眼睛看着張志遠的脖子，恨不得來上一刀，“張志遠，你再廢話，我真的和你拼了！”張志遠渾然不知，仍舊說着，“好吧，剛剛岳父大人用自己的實際表現告訴我，你并不開心，那麽，我如果告訴你，你的女兒懷的确實是我們張家的種，但是這和我卻沒有一點關系，你想，我會開心嗎？”話一說完，整個房間都安靜了，只能聽見張志遠從容喝水的聲音。************************************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已經看見客塵穿着西裝站在我面前了，他永遠都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自己收拾的幹幹淨淨，而且他永遠是最守時的，從來都不遲到。客塵看着我，笑了笑，“你醒了？趕快起來，吃完飯過去上班。”“嗯，”我糊裏糊塗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客塵，怎麽這麽快就天亮了啊，我都還沒睡醒呢！”“你還真是夠懶的，”客塵笑着搖搖頭，“你都已經睡了六個小時了還嫌不夠啊，要知道你現在可是一個上班族，上班族你懂不？上班族每天有六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已經很幸福了，你還不知足啊。”“六個小時已經很少了好不好！”我不滿的看着客塵，一邊收拾自己的衣服，發現自己的襪子找不見了，我很自然的看着客塵，“喂，客塵大表哥，我的襪子呢？”我明顯看到客塵有一哆嗦的動作，腦門上非常應景的滑下三道黑線，“客京，你要再這麽惡心我，我真的會忍不住把你丢出去的。”我滿不在乎，在床底下找到了自己的髒的不成樣子的襪子，“看，還是我厲害，讓你找個襪子都找不到，真不知道你在BJ是怎麽混的。”客塵搖了搖頭，毫不嫌棄的把我手中的襪子拿上，然後扔了出去，那雙髒襪子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抛物線，真不知道客塵到底是有多恨我。客塵重新給我拿了一雙幹淨的襪子，“給，客京，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會成為一個女人的，你這樣子會遭雷劈的。”“不會，”我順手接過，“雷怎麽舍得劈我，我可是很可愛的小女孩。”客塵翻了個白眼，不再與我計較。吃完飯我們照舊是坐公交去公司，按道理，如果客塵舍得花坐出租的錢的話，我們是沒必要起那麽早的，只是客塵雖然工資水平算是中等，但是他的消費水平絕對是下等，他把所有的錢都用來幫助孤兒院了。到了公司，我和客塵分開。雖然公司對各部門的分工沒有做明确規定，但是辦公場所還是分開的。我只得老老實實的去了後勤部。走進辦公室，老實說，我心裏真的很忐忑，這次的事情比較大，而且和我還好死不死的有了一些莫名的牽連，我對自己的未來都有了些迷茫，當然，這話我沒有和客塵說，否則客塵一定會說我是在裝逼，這樣不好，真的不好。總經理還是一如既往的坐在那裏，看到我進來，他還很客氣的朝我打了個招呼，我小心翼翼的朝自己的作為挪動着腳步，生怕一言不合張志遠就會抄刀殺我。這是出事後我第一次見張志遠，我隐約從客塵那裏知道了這件事的後果，所以我見到張志遠多少還是有些心虛的，也不知道我是做了多少的孽才能有這副心态，我真應該感到羞愧，在這個誰都不知道誰的時代裏，我竟然還能有羞恥心，這是很可笑的又很可悲的。這個時候的我就應該若無其事的，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還好，我沒這樣做，否則，張志遠會真的掐死我的。我看到張志遠時，他臉上的表情告訴我，他很開心，起碼沒有太難過，這一點是很重要的。要是張志遠這個時候心情不好的話，就算我是很無辜的，那麽他也會擺出一副很無辜的表情，然後把我當做出氣筒。張志遠朝我打了個招呼之後看見我還愣在原地沒有走，他也愣住了，一副見鬼的表情看着我，“客京，我平時對你好不好？為什麽我現在一看到你渾身都打哆嗦？”“很好啊，”我說道，“總經理，其實，我現在看到你我也在打哆嗦……”“……”張志遠無語，忽然一拍腦門好像想起來什麽似的，“我說，我剛剛喝的咖啡裏面不會有你下的毒吧，客京啊客京，你怎麽能這樣對我，蒼天啊，我是多麽的無辜，救我啊！”我看着張志遠那做作的臉，恨不得脫下我三十七碼的鞋甩在他那四十二碼的臉上，真的是太賤了啊，誰都知道上班時間是七點鐘，可是現在才剛剛上班，他手裏的那份咖啡怎麽可能是我買的，我要想下毒都沒機會啊，我黑着臉，“總經理，請不要開這樣的玩笑好不好？我怎麽可能有機會給你下毒？你真的是想多了。”“不是吧？”張志遠誇張的叫起來，“你還嫌沒有機會下毒？不行，你這個助理不能要了，我得趕快換助理，太坑了啊。”我的臉更黑了，嘴唇哆嗦着，“總經理。”“嗯？”“您還喝咖啡嗎，我去幫您再買一杯，相信我，我不會下毒的，真的！”“……”************************************“你說的是真的？”這回王振坤坐不住了，雖然名義上是他自己的女兒在這次受了傷，但是不管怎麽說，占理的人往往才有說話的資格，當然，實在雙方實力相等的情況下，否則一切又是憑實力說話了。“小子，你別滿口胡言污蔑我女兒清白，說出來的話是要負責任的！”“岳父大人多心了，”張志遠笑的更開心了，“你女兒清不清白她自己知道，你可以問她，和我當面對質都行，我是沒意見，就怕你女兒臉皮薄，哦，對了，差點忘了，你女兒這樣的事情都幹得出來，臉皮肯定是有的，岳父大人，你意下如何啊？”王振坤臉色瞬間變了數次，自己的女兒自己知道，正是因為知道，他這個時候才沒有用鞋踩在張志遠那張可惡的臉上。斟酌着言辭，說道，“就算真的是這樣，你也沒必要下這個狠手吧，你不知道殺人犯法嗎？”說這話的時候王振坤的語氣都小了很多，他知道，既然這件事爆出來了，張志遠就肯定是有準備的，果然。“岳父大人，你在逗我？”張志遠完全就是冷笑了，毫不客氣的說道，“我親愛的岳父，這種聯姻的事情，想必你應該清楚，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覺得應該怎麽辦？而且你剛剛說到一個什麽詞？犯法？對于你我這樣的人來說，普通的法律已經不起作用了吧？更何況，我這次只是給她一個教訓，并沒有傷她性命，就算警方查出來了，也不會把我怎麽樣，你覺得呢？”王振坤也沒法說話了，這次的事情完全就是靠一個理字，更何況張志遠說得對，他本來就沒有傷女兒的性命，只是打着教訓她的目的，自己實在說不了什麽，王振坤終于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她懷的究竟是誰的兒子？還有，我女兒以後怎麽辦？”“婚姻繼續，”張志遠毫不猶豫的說道，他這次本來就沒想過能一次解決掉麻煩，他倒是喜歡創造麻煩。想到這兒，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詭異的看着自己的父親，“至于你的第一個問題，我想你應該去問你自己的女兒，或是問我的父親。”說到這兒，一直穩坐釣魚臺的張天遠終于坐不住了，目光震感的看着自己的兒子。******************************“你還是叫我張志遠吧，這兒沒人，”張志遠看着我對我比了比椅子。“好吧，反正都一樣，”我也沒客氣，這家夥剛剛故意冤枉我肯定是有目的的，他以前勾搭女孩的時候應該就是這樣，本姑娘才不會上當呢，“張志遠，你剛剛笑的那麽龌龊加**，你是不是又想對哪個小姑娘不利了？趕快從實招來，坦白從寬。”“還坦白從寬，你又不是警察，”張志遠肯定不會和我說呢，他剛剛只是想到了自己父親剛剛那難看的表情，忍不住心裏暢快，“客京啊客京，難道我在你眼裏就是那種人嗎，說的我好像是白眼狼似的。”“難道不是嗎？”我反問了一句。張志遠很明顯的被噎住，翻了個白眼，他看着我蠢蠢欲抽的表情，忍了很久才沒有踹出去，這得感謝上天對我的保佑，張志遠道，“客京，你今天過來該幹嘛幹嘛，我知道你是過來幹嘛的，趕快問，問完了感覺滾，別煩我。”我一點都不介意，直接問出了我想要問的東西，“張志遠，現在态勢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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