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中秋節
走在外面，我很小心的扯了扯客塵的袖子，“客塵，謝謝。”客塵被我弄得一愣，轉而那股**的發騷的表情又顯露出來，“我說了，那件衣服是我大街上撿來的，而且你長這麽醜，要是還穿着醜不拉幾的衣服的話，我要這樣帶你出去，我會被人嘲笑的。”好吧，為什麽這家夥的嘴總是這麽賤，我每次都恨不得抽凳子砸他，一把砸到牆上，扣都扣不下來。這次就算是我自作多情了。這段時間的接觸，在火車上我對他的那點好印象全部消散，夢裏面夢見的都是他那副醜陋的嘴臉，一邊對我呲牙咧嘴，一邊發出**的笑聲……還好我從來沒有對他講過我的夢，否則客塵真的會忍不住的掐死我的。“好吧，當我白說，”我說道，“客塵，不管怎麽樣，還是謝謝你了。”－－－－－－－－－－－－－－－－－－－－－－－二零一三年，六月二十七日，BJ，皇家酒樓。“好吧，當我沒說，”我說道，“客塵，不管怎麽樣，還是謝謝你了。”“沒事，換了誰都會幫你的。”客塵表情明顯的不悅，甚至還帶着淡淡的憤怒，順手把自己的西裝脫下來遞到我手裏，“你先把衣服穿上。”“呵呵，穿衣服？你不覺得有點可笑嗎？”我沒接，而是冷笑道，“你覺得我這種人穿衣服和不穿衣服有什麽區別？不還是**嗎？”‘啪’的一聲，客塵一巴掌抽在我的臉上，耳光響亮，但是打不醒，已經睡死了的人，你就算是在他的耳邊放炮，他也不會醒來。因為這個睡死的人已經對夢境産生了眷戀，産生了依賴，就算是死，那也是笑着死的，絕對不想再看一眼這個冰冷的世界。“謝謝，”我捂着自己的臉。“你怎麽會這個樣子的，”客塵抱住頭，一臉的痛苦，“回家吧，還謝什麽，”過了會兒，客塵又說道，“對不起，我不該打你的。”“我知道我謝的不是這個，”我沒理會，自顧自的說道，“客塵，我謝的是你給我的那段美好的時光，真是好想回到過去啊。”“回不去的，誰都一樣，誰都別想回去，時間永遠不會倒流，”客塵冷冷的說道，指着自己額頭上的傷口，“看見沒有，就像是這道傷口一樣，無論怎樣，它都不會消失，它會永遠的占據在這裏，時時刻刻提醒着你，過去就是過去，傷痕就是傷痕，過去的時間就猶如這傷痕，抹不去，擦不淨，但是偏偏你又能看見，時時刻刻都在折磨着你。”我笑了笑，“客塵，你好殘忍，一句安慰的話都不說。”客塵走過來把我扶起，“客京，你還沒明白嗎？因為，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本來面目，這，才是BJ，這，才是生活。”“呵呵，BJ，BJ，”我笑的更大聲了，“BJ，BJ……”－－－－－－－－－－－－－－－－－－－－－－－－－客塵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覺得他是很想揍我的樣子。但是不應該啊，我只是說謝謝，沒幹什麽啊。客塵一臉痛苦的看着我，“客京，我發現你不僅是屬掃把的，而且你還是屬磚頭的，麻煩你不要一邊說着謝謝，然後一邊踩我的腳，好嗎？”我：“……”坐了兩個多小時的公交，我們來到一個大超市門前。我印象中，客塵是很少打車的，客塵天生就是一個很節儉的人，至于後來客塵變成所謂的月光族，那完全是我的功勞，他的錢大部分被我花掉了。我花他的錢那也是有原則的，有條件要花完，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花完，總之，不花完他的工資我是不會罷休的。“客塵，我們買些什麽？”我跟在客塵後面說道。客塵還沒來得及回答，迎面走來一個人，順手就排在客塵的肩膀上，那個人一遍發出大笑聲，一邊深情的摟着客塵的脖子，“小塵塵，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這裏的，嘿嘿，中秋節你肯定要來這裏買東西的，小塵塵，我想你了，有沒有想我啊？”小塵塵？我全身上下一個激靈，頓時一陣惡寒，這兩個家夥難道是俗稱的斷袖之癖？不行，我一定要搬出去了，和客塵這種家夥住在一起，遲早會把我拉下水的，想到未來我和一個女子親吻的畫面我頓時就有股想吐的感覺。“你能不能矜持點，”客塵很無奈的說道，“我說，你這個家夥什麽時候才能有點節操啊。你不覺得丢人，我可還要臉呢，以後你別說我認識你。”李毅嘿嘿笑着，不以為意，“節操？你放心，這個我還是有的，你不用擔心。”客塵斜起眼，“我估計就剩後面一個了吧？”“後面一個？”李毅一愣，轉而反應過來，“節操……節、我草，這是誰污蔑我，站出來，我要弄死他，這是**裸的玷污啊，小塵塵，你千萬要相信，我對你是純潔的。”“介紹一下，”客塵不理他，看着我，“這是我最好的朋友李毅，是個浪蕩貨色，你以後和他打交道要當心點，這個家夥是沒有道德沒有節操的那種人，是嫖客與煙民的化身，對付他的做好辦法就是一腳踹過去。”“喂，你不要污蔑我，”李毅不滿了，轉而又眼睛一亮的看着我，“小塵塵，這是你找的女朋友？怎麽看起來有點小，還沒成年的樣子？”“我本來就沒成年，”我毫不客氣，“我今年十五歲，你好，我是客塵的妹妹，我叫客京。”“妹妹？”李毅挑了挑眉毛，“我怎麽不知道小塵塵還有個妹妹？什麽時候的事？小塵塵，難道是你媽改嫁了？”客塵受不了了，陰深深的看着李毅，“李毅，我發誓，你再敢胡扯，我一定把你弄死，以後晚上走路的時候你給我當心點！”李毅頓時不語，很顯然，他也打不過客塵，這一點上，我覺得我和李毅能成為至交好友。客塵哼了一聲，“這是我表妹，表的，懂不？”“婊？”顯然李毅有犯賤了，“JX老表的表還是綠茶的那個婊？”客塵終于忍不住了，千言萬語化為一只腳。客塵二話不說，狠狠的踹了過去，“滾！”老實說，李毅的嘴卻是很毒，這一點我深深的體會到了。客塵後來悄悄和我說，李毅是他在BJ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其他的人在一般時刻也能算是朋友，在不一般的時刻就是敵人，而李毅就是那個能在不一般的時刻依然是客塵朋友的人。我覺得李毅被客塵如此看重很光榮，後來我才發現，李毅确實有他自己的可取之處。首先，他和我以及客塵一樣，都是JX人，也就是所說的JX老表。老鄉永遠都是比較可靠的關系，老鄉在很多時候往往能帶來好感，他鄉遇故知可不是說說而已的。然後，李毅有一個最重要的優點，那就是他對朋友很真誠，尤其是JX朋友。客塵在剛來BJ的時候，那時候他才剛剛遇上李毅，那時候李毅已經在天遠公司工作，客塵仍舊身無分文。但就是那樣，李毅硬是每個月拿出自己工資的一半來接濟客塵，以使客塵度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時期，甚至後來客塵進入天遠公司也是他的功勞。不得不說，李毅是一個很好的朋友，但另一點無可否認的是，他的嘴真的很賤，賤的擋不住，比如，現在。“小塵塵，你确定這真的是你表妹？”李毅一臉好奇的看着我，“小塵塵，你長得這麽好看，你怎麽會有這麽醜的表妹，你一定是騙我的，是不是？”我這是第一次有了抽凳子砸客塵以外的人的沖動。好的不說，專門撿難聽的說，真是沒長眼啊，姐雖然只有十五歲，但也是發育良好，身材苗條，我哪裏難看了。我剛想反駁，客塵終于說了一句公道話。“哪裏醜了，李毅，我發現你的眼光越來越差了，”客塵說道。客塵永遠都是先揚後抑坐的最好的一個人，聽完這句話，我還來不及生出感激，客塵下一句話頓時把我噎的半死。“真是的，這哪裏是醜，明明是非常醜，醜的淡泊高雅，醜的清新脫俗，你連這點都看不出來，李毅啊李毅，你越活越回去了。”我：“……”這是我第一次在BJ逛超市，盡管這個超市不是那麽的大，盡管這個超市有很多的缺點，我還是很高興。客塵後來告訴我，他喜歡這個超市安靜的環境，所以他要買大量的東西一般都是在這個超市，以至于後來客塵離開後，我還一個人悄悄的回到過這個超市，只是再也找不到以前的人了。我讓客塵充分的意識到，他帶我出來逛超市絕對是一個錯誤，而且是大錯特錯，還不帶後悔的那種。女人有着天生的逛街天賦，她們有着對無數商品看完之後不買的能力，并且還樂此不彼。最關鍵的是，女人的消費能力往往不是取決于她自己的工資水平，而是取決于身邊男人的家當多少，這也為後來客塵成為光榮的月光族做下了鋪墊。我不停的在超市轉來轉去，小小的超市被我轉了好幾個來回，在我轉完一圈又要轉的時候，客塵終于拉住了我。客塵和李毅手上都拿滿了東西，脖子上還挂着幾個，李毅一臉愁苦的看着客塵，“小塵塵，我現在越發确定這個家夥不是你的表妹了，這哪裏是人啊，我說，你表妹是屬兔子的嗎？”我一點也不覺得羞愧，“李毅，很高興你的誇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第二次有人對我的屬相這麽感興趣了。上次是客塵，他說我是屬掃把的，我始終覺得屬相裏面并沒有掃把這一條，兔子的話，好像是有的。”李毅嘴唇動了動，最後下出結論，“小塵塵，你的表妹絕對是個奇葩。”客塵無奈的看着我，“客京，逛的差不多就算了，超市就這麽大，你都逛了好幾個來回了，而且，再買下去，我真的沒錢了。”“哦，”我不情不願的說道，“誰讓你不帶夠錢的，我都沒逛夠。”“還沒逛夠？”客塵壓住火氣，“客京，我帶你出來你買東西過中秋節的，中秋節你懂嗎？不是過大姨媽，你說你買姨媽巾是幾個意思？這也就算了，可是你買一個鍋鏟是幹什麽？你沒發現家裏已經有鍋鏟了嗎？”“……”客塵的口水都要噴到我的臉上了，我愣了愣，小心的斟酌着言辭，“客塵，其實這個鍋鏟真的挺好的，不鏽鋼，還防水……”客塵顏色難看，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滾！”從超市裏出來的時候，客塵的臉上難看的好像要滴出水來，我也不敢說什麽，只是小心的提醒了一句，“客塵，家裏的菜不多了，我覺得我們要不要買點菜回去。”客塵一愣，“你怎麽不早說？”我頓時委屈了，兩眼淚汪汪的看着他，“是你叫我滾的……”客塵：“客京，你最好祈禱你有一天不要栽在我的手裏，否則你一定會死的很難看，很難看很難看的那種。”我：“……”買完菜回到家已經是下午兩點了，我和客塵在外面随便吃了點東西，李毅也走了，只是走的時候看了我一眼，對客塵說道：“小塵塵，我發現你的表妹挺有意思的，就是小了點……”在我還沒理解什麽意思的時候，客塵已經一腳踹了過去，可惜李毅早就知道他會踹過來，靈敏的躲開了。我和客塵坐公交回到家已經是四點多了，我收拾了一下，拿着東西走進廚房，“客塵，你等我一下，這幾天一直是你做飯，今天我來，讓你嘗嘗我的手藝。”客塵道：“只要別下毒就好，我不會奢望太多。”這個人，我搖搖頭，轉身忙自己的去了。客塵就那樣一個人站在窗戶那，抽着煙，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麽，太陽的光芒或許是不夠深刻，總覺得他的背影有點孤單。客塵抽着煙，淡淡的看着窗外，自己在這個城市已經有五年了，但是還沒有取得什麽成就，也就是勉強活下來，其實在別人眼裏已經很好了，畢竟在這個城市裏還有着無數人為了能在這個城市裏生活下去而努力的奮鬥着，可是自己還是覺得不好，并不是因為經濟什麽，而是人心。五年來，多少個深夜，無緣無故的驚醒，對未來不止一次的迷茫。自己也曾經問過自己，自己千裏迢迢從JX跑到BJ，跑到這個陌生的城市，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追求金錢？貌似、似乎、好像是的。生活在那樣一個村子的人，誰不想走出那個村子，走出黃土地，誰不想出人頭地，光宗耀祖。每個人都這樣，自己似乎也應該是這樣，其實也就是這樣。但是，時間是會變化的，人也是會變化的，而且人的變化遠遠要比時間的變化要快，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奇怪的最神秘的動物。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的目标變了味道，或許是從踏入BJ的那一刻起，或許是從自己摔倒在BJ街頭而無人問津時起，又或許自己也不知道。有的事情永遠都找不到答案的，因為根本就不需要答案。總之，自己的目标變了，不再是對金錢利益的追逐，不再是對爾虞我詐的沉迷，不再是對權勢地位的執着，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麽呢？客塵不經意間看了下我的背影，自己來到BJ和她是一樣大的，想着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獨自來到BJ闖蕩，其中的苦難可想而知，但那個少年終究還是承受了下來，他是精英，是當之無愧的王者，沒有鮮花的英雄。命運還真的是有的，這個女孩子出來的時候和自己一樣大，十五歲就敢出來，可是十五歲的孩子終究還是孩子，她竟然連自己為什麽出來都不知道，或許也是為了拜托那無休無止的貧窮，可是，除了這個，難道就沒有了別的理由了嗎？這個答案我不知道，客塵也不知道，一直到很多年以後，我們才知道，但那個時候，早已經是物是人非，連當初的影子也不曾剩下，一切，終究還是變了樣子。客塵還在思考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我把菜端到了桌上，其實也不多，一共也就五個菜，反正只是過中秋節，有月餅就夠了。我把月餅切開，遞給客塵一半，“客塵，想什麽呢，吃飯了，來，先吃一個月餅。”客塵回過神來，皺着眉頭，“為什麽是半個？”“廢話，你還想要多少，”我看着他，“爸爸說一個月餅要全家人分吃這才好的，現在我們的JX都在JX老家，BJ這就只有我們兩個算是親人，當然是一人一半，你要是不夠的話，我把我的分給你一些，但是不能全給你，這樣就不吉祥了，這可是爸爸說的。”客塵看了我一眼，沒再說什麽，安靜的拿起半塊月餅，咬了一小口，挺甜的。客塵看着我笑眯眯的樣子，自己嘴角也不自覺的帶上了一絲笑紋。我吃完了月餅，繼續吃飯。我吃飯的時候是很不雅觀的，菜往往被我夾的漫天亂飛，這次也不例外，幸好客塵早已經熟悉了，否則往往會出事故的。舉個例子，我第一次吃飯就把菜湯甩到了客塵剛洗好的西裝上，那件可憐的西裝直接報銷，把客塵心疼了好久，弄得後來吃飯時，客塵每次都坐的離我很遠，生怕再被甩菜湯。客塵看着我吃的不亦樂乎的樣子，不由笑了笑，“慢點吃，沒人和你搶。”我随意的嗯了一聲，繼續毫不顧忌的吃着。客塵嘴角的笑意終于擴大，眼角的眉毛彎成了一個很好看的弧度。嘴裏的月餅悄然咽下，嗯，真的很甜呢。第一次，第一次中秋過得像個節日。客塵拿起筷子，暗暗的想到，要是能一直這樣的話，其實……也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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