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今年的冷空氣來的特別早,平安夜這天下了一場很小的飛雪,木槿打量着會場裏的人,以往平安夜年會上還可以見到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女孩子穿漂亮的短裙來參加,今年的卻格外少,公司每年都會在平安夜舉辦一個年會,今年也不例外,偌大的會場裏暖氣開得十足,身穿長款禮服的美女多的是,縱觀全場,木槿的目光最終落到了一個身穿黑色小禮裙的女人身上,引起木槿關注的倒不是女人姣好的身材,而是女人眼裏搜索的目光,在聚光燈的映照下,那雙很有神的丹鳳眼卻一直在四處打量着會場裏的每一個人,不時有表示好意的男人靠過來,都被她不動聲色的拒絕掉。
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木槿眼裏閃過些異樣的神色,他打量着她身上的裝扮,不超過兩百塊錢的鞋子,淘寶随意就可以搜索出來的爆款黑色A字裙,實在是十分廉價的一身裝扮,細細打量了一番,那女人身上最值錢的,無非是她脖子上帶的項鏈,好歹也是新晨比較有名的平民牌子。
木槿坐在看臺上擡起桌上的茶杯叫來身邊的助理:“周垣,你查一下這個女人是怎麽混到會場裏來的,找個保安把她請出去。”
話音落下,還不待助理回答,木槿的目光突然落到女人的身上,那女人皺了皺眉,大步朝一個被人群包圍的青年走去,那是最近幾年炙手可熱的作家童安止。
高跟鞋的聲音帶着極度不安的響聲,女人手裏擡着一杯紅酒朝着那個被美女包圍的男人走過去,木槿從座位上站起來對着身後的助理說了一聲叫保安,便轉身走下樓去,如果預感沒錯,怕是搗亂會場的。
飛快的跑下樓去,剛下到一樓。那女人已經走到童安止旁邊,氣勢洶洶的喊了一聲:
“童安止——”
随後,一杯紅酒在半空劃出優美的弧線潑到童安止臉上,童安止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但還是一臉淡定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不失風度的笑道:
“女人,我們認識嗎?”
面前的黑裙女人笑了笑,揚起嘴角:“近來可好?心裏慚愧過嗎?”
一句話說的童安止雲裏霧裏:“你說什麽,喂……”
“記住我的名字,白景色。”話音落下,只見女人把高跟鞋脫掉,對着男人的肚子一個側踢,仿佛在看動作片一般,周圍的女孩子們發出一些驚嘆,個個睜大眼看着這個陌生女孩子的一舉一動,不一會兒,童安止已經被這個來歷不明,可是卻又一臉怒氣沖沖的女人打趴在地:
“上了床就不認賬,你還是男人嗎?”
原來是感情問題。木槿走到一半,聽到這句話就明白了,正猶豫着要不要上前阻止,名叫白景色的女人已經放下腳惡狠狠的盯着童安止。
可憐的童安止還是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壞笑道:“和我上床的女人很多,美女,但是我不記得我有……”
“找死——”一聲厲呵,白景色一腳踢下去,一看到童安止臉上那張輕浮傲氣的公子哥臉孔,白景色怎麽就那麽想要把他大卸八塊:
“住手。”
擡起來的腳就這麽落到木槿的手裏,白景色睜大眼看着突然出現的男人,黑色的發,整潔的藏藍色V領毛衣,一張有些冷峻的臉龐,面前的男人,給白景色一種高傲可是卻又難以靠近的氣息,或許因為這個男人的氣場有些強大,白景色竟然有片刻的呆滞,回神之後皺眉問道:
“怎麽?你和這個花花公子是一夥的?”
周圍的人全都沒了聲音,只有不知道□□的白景色擡起頭和那人對視。
“在這裏的都是我的人,姑娘,有什麽可以好好談。”
白景色咳嗽了一聲,看着被木槿握住的腿。
木槿識趣的放手擋在兩人中間,看這個叫做白景色的女子一臉文靜柔弱的淑女樣,不像是那麽厲害和暴躁的一個女人啊?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姓童的,她現在懷了你的孩子了,馬上回去結婚。”
周圍發出一陣唏噓,搞了半天,不是這個女人和童安止上床,是這個女人的朋友和童安止軒有一腿,童安止似乎明白了什麽:“小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你不是姓童嗎?既然是姓童的,找的就是你。”
“美女,我覺得我們可能有些誤會。我雖然喜歡和女人上床,但是不喜歡到一個地方,都要留下屬于我的東西。不管是你那個朋友,又或者是你。”說道這裏,童安止露出一絲壞笑,看着白景色姣好的身材:“嘛,有點肉,我喜歡,啊——你幹嘛打人啊你。”童安止還沒說完,莫白雨就從木槿身後繞過來,啪的一巴掌打到童安止臉上。
在場的人聽到那個巴掌聲都默默無聞的偷偷吸了口涼氣,順便摸摸自己的臉,好像自己也被打了一樣。
童安止摸着麻木的左臉,可憐巴巴的看着木槿:
“好疼啊,槿。”
這是什麽?明目張膽的告狀?而且還是和一個男人告狀?
莫白雨覺得好笑,吸了吸鼻子,揚揚同樣麻木的手:
“姓童的,你要是有點良知就把你自己犯下的錯解決了。”
“潑辣小姐,你情我願的事情,有必要那麽較真嗎?”
“你……”
白景色咬了咬嘴唇,還不待還擊,就被一群保安圍了起來:
“小姐,不好意思,我們需要核實下你的身份。”
這下,輪到白景色傻眼了。
※※※
從派出所出來,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平安夜已經過去,可是對于白景色來說,這個平安夜過的一點也不平安,她被帶到派出所錄口供,差點以非法闖入的罪名逮捕,還好最後領頭的接了個電話這件事才就此平息,走到人影稀少的人行道上,白景色從手袋裏掏出手機,撥通沈潔溪的電話:
“潔溪,你老實告訴我,那孩子是誰的?”
“當然是……童,童安止的。”
“花開的童安止?”
“……是,景色,你在哪裏啊,手機雜音好大。”
可能是路邊的風太大了,白景色早就該把這臺已經跟不上當下流行的手機給扔進垃圾桶裏,無奈生活所迫,只好暫時将就。
“算了,不和你說了,我馬上就回來了。”
匆匆的挂了電話,白景色站在人行道上,手裏的手機顯示快要沒電的提醒,白景色憤怒的跺了跺腳,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奔潰了,剛剛在警察局錄了半天的口供,這是她人生第一次進警局啊,簡直丢臉丢到家了,要是被小姨知道非得把自己掐死。
她蹲在路邊,把頭埋在胳膊裏好讓自己冷靜冷靜。剛剛沈潔溪在電話裏的反應讓她隐隐覺得這件事情或許沒有那麽簡單。她想起剛剛那麽沖動的對童安止下了重手,現在回想起來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雖然對方确實是他特別讨厭的那種花花公子,可畢竟和自己無冤無仇,這下好了吧,沖動是魔鬼啊,這句話一直是白景色的座右銘,結果她還是控制不住的犯了她自己的大忌。
※※※
“木先生,今晚是回老宅還是回你家?”
一襲黑色制服的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後座上的木槿,每年的平安夜年會木先生都很滿意的樣子,唯獨今年,自從那女人出現以後,木先生便有些心神恍惚。
後座上的木槿沉默了片刻:“回家吧。明天再給沐沐送聖誕禮物。”
這時,手機鈴聲在寂靜的空間裏響了起來,木槿接了電話:
“周垣,有結果了嗎?”
“是的,那個女人和其他網站沒有瓜葛,也和八卦周刊沒有關系,看來就是一般的私人恩怨。”
“麻煩了。”
木槿挂了電話,将手放到玻璃窗上,車窗外的世界充滿喧嚣,今天是平安夜,燈紅酒綠的璀璨街道從他的眼前一閃而過,車裏陷入久久的沉默。
白景色……
真是個沒有什麽含義的名字。
“木先生是在擔心那個姑娘是對方網站派來抹黑的?”精明的司機一眼就看出木槿眼裏的擔心。
“擔心肯定是有的,最近新出來的文學網站很多,除了盜文還得擔心挖角。”不知道算不算是傾訴,木槿唯有對這個徐叔十分的信任,整個公司也只有徐叔是可以和他聊的很開心的人。
“木先生其實可以不用這麽戒備的,那孩子看起來還是很善良的。”徐叔是個五十五歲的男人,他将每一個比他小的人都稱為孩子,木槿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孩子指的是誰。
“但願如此吧。”木槿揚了揚嘴角,向窗外微微側了側頭,這一眼,便看到蹲在人行道上的一抹黑色身影:“徐叔,停一下車。”
幾乎是下意識的,木槿脫口而出,反應過來徐叔已經看到了白景色。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