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
風流其實得謝謝白信,托白信的福,因為她額頭那道疤讓花春多呆了一陣。
風流覺得自個兒是越來越黏糊了,總想看見花春,幫鐵蛋家的酒館端盤子,替水牛他爹在碼頭搬貨,給秋嬸看鋪子,島上的事兒就沒斷過,回回幹完活就跑了,一頓飯功夫都不留,撒歡回家,栖夜跟在他腦袋頂比誰都高興。
夥伴們都笑話他跟家裏娶了媳婦似的。
風流問花春接下去想往哪走,花春給栖夜順着毛,聽了這話一尋思,還真沒想過,安逸日子也挺害人,連打算都沒了。
花春實話說他還沒想好,風流就樂了,說再沒多久就入冬了,幹脆在島上過了冬,開春再走。
這話說得花春動心,來的這些日子不得不說是打出師以來最安穩的一段,島上的生活也都習慣了,又認識了不少人,身邊還有風流和栖夜,往年行走江湖的孤寂全都沒了影不說,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有些不同了。
春花,你不說話我當你答應了啊。
花春看着他,若有所思,琢磨老半天,最後還是應下了。
這得算花春破的頭一個例,他行走江湖這麽多年,還沒在哪個地方留過這麽久。
說不清是為什麽留下,為這地有人情,為這地清靈,還是因為有風流。
花春自己想着想着就開始搖頭,心想自個兒在這一呆不光腦子空了,情懷都變了,近風流者受害不淺啊。
栖夜看他搖頭,蹲在他手腕上沖他叫,一雙眼睛烏溜溜的,閃閃發亮,花春瞅着就喜歡,伸手就捏它嘴。
就當是因為栖夜吧。
風流可沒想那許多,想的都挺美,過兩天是中秋,提前就備上了月餅,還把自己埋了三年多的一壇好酒給挖出來了。
反正離開春還遠得很,花春能留一時是一時,得好好珍惜,當然要說風流交那麽多個朋友怎麽就跟花春這麽上心,風流自己心知肚明,這又得謝謝白信了。
這要不是之前那誤會,他估計現在都還弄不明白,為此他還特意請白信喝了一頓,知道這茬的也就白信一個。
當時兩人醉的是稀裏糊塗,風流興致高漲地站在山頭引吭高歌,唱春花是我媳婦嘞诶诶诶~~誰都不能搶嘿嘿诶~~~
白信的酒一下就醒了,再一聽,搶的人豬狗不如诶喲嘿,白信吓壞了,把還在那鬼嚎的風流拖了回去。
夥伴們的笑話算是歪打正着了,要不說旁觀者清呢。
花春別的沒感覺到,就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風流睡覺就老抱着他,箍得他翻身都難,跟怕他跑了似的。
有時候花春甚至能察覺到他身體上的變化,你說我怎麽突然隐晦了?那沒辦法花春皮薄,要他說吧,不光男女授受不親,男男授受也有問題。
只不過這種事花春也不好意思當面說,而且連風流都沒自覺到的東西,提了幹嘛呢,尴尬不說沒準還落個胡思亂想,作為大夫,他認為也許只是風流做了春夢罷了。
這個事後好幾年風流才聽花春說起,風流一個勁說倆人原來這麽早就心有靈犀,他還真就是做夢了,只不過夢的不是別人。
就是花春。
就當花春尋思倆人是不是該有點距離的時候,上天還真給了這麽個機會。
中秋當夜月餅剛咬一口還沒下肚,有弟子來通知風流,半個月前島上支援黑龍沼前線的糧草半道上被劫了,押運的弟子們一個活口都沒留下,屍體剛剛被送回來,幫主有令,兵分兩路,大堂帶人調查此事,二堂挑批人重新運送糧草,二堂主點了風流的名,明一早跟弟兄們準備新糧草,後天下午出發。
風流沒說話,餅也不吃了,心裏像塞了東西一樣,堵上了。
花春也是聽明白了,這是出了大事。
風流說他去看看那些死了的弟兄,一起身出了門,半句話沒多說。
花春坐在屋前一直等到半夜才見着風流的人,他看起來有些沉默,看見花春時眼神驚訝了一陣,顯然沒想到花春還沒睡。
你……花春你了半天,始終沒想出該說什麽來安慰,他覺着此刻好像不管說什麽都顯得不痛不癢。
風流不知想了些什麽,回屋提了把鏟子,自個兒在門前一處角落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