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顧爯桐和燕羽離在半個月後終于到了楚京，城門外，顧爯桐騎着馬在城樓下看着這個曾經熟悉的地方，有她的親人，愛人……這個對她曾經是天堂般的地方，也是煉獄般的存在，“我回來了……”顧爯桐眼神有些迷離……
“你不能還以這個名字回京城吧，改個名字吧，還有你的容貌，讓飛舞給你弄弄，我們飛舞的手藝可是絕好的”燕羽離打斷了顧爯桐的沉思。
“從現在起，我叫葉安寧，總有一天，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叫顧爯桐！”
飛舞是易容高手，經過飛舞的易容，顧爯桐已經完全換了個模樣，一張清爽幹淨的書生模樣，什麽都換得了，眼神卻改變不了，燕羽離看着顧爯桐的眼睛，那雙包含着萬千情緒的眼眸……
“這個樣貌好多了，比較安全……”燕羽離贊許地點了點頭。
“顧少爺也還是那般玉樹臨風啊，還有一樣東西就更完美了”飛舞在一旁打趣着顧爯桐。
“什麽？”
顧爯桐看着飛舞拿出了一顆黑黑的藥丸
“這個藥丸吃下後會變聲，這樣你就不會被人識別出聲音了”燕羽離解釋道。
顧爯桐吃下了一顆，過了一會兒，顧爯桐再說話聲音完全變了另一個人，聲音有些低沉幹淨……
“顧少爺的聲音更加好聽了哦～”飛舞很滿意自己的作品。
“我們是不是要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
“先找一家客棧，我要去一個地方，你們在客棧等我，雖然你們武功高強，但是這是京城，還是低調些……”顧爯桐走之前給燕羽離打好招呼。
“你去哪兒，我們不能去？”
“聽我安排好嗎？我會小心的”顧爯桐知道燕羽離擔心她。
得到燕羽離的默許，顧爯桐一個人出了客棧。
顧爯桐站在桐雨樓前，感慨萬千，桐雨樓依然和從前一樣，人來人往，青竹他們把桐雨樓打理得很好，顧爯桐邁步走進酒樓。
“這位客官您請！”顧爯桐剛進門，跑堂的便迎了過來。
“小二，我想見見你們老板……”
“客官可是有事？我先為您轉達行嗎？”
“我是你們老板的舊識，今日剛到京城，想找他敘敘舊……”
“可否問問客官尊姓大名，我好去通報”
“你告訴你們老板，百井坊的花開了，他便會知道……”
“客官您等等，我現在便去通報”小二小跑着過去。
不一會兒，一名年輕男子疾步走了過來，“請問……你是何人？”年輕男子看着顧爯桐，很有禮貌地詢問着，眼神中有些激動和期待。
“文儒，幾年不見，你已經長這麽高了，我都快不認識你了”顧爯桐遠遠地看着林文儒走過來，當年那個稚嫩的男孩已經長大成人了。
“你？！”林文儒有些疑惑，而後猛地擡頭望着顧爯桐。
“可否移步談話？”
林文儒帶着顧爯桐上了二樓的雅間，突然安靜的環境讓林文儒有些失措，他期望自己猜的是對的，又怕聽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林文儒沒再開口，望着顧爯桐，他想找到屬于顧爯桐的痕跡……
“你已經猜到了……”顧爯桐看見林文儒疑惑的眼神慢慢變成了驚訝和激動。
“少爺？？”林文儒輕聲喊道，帶着激動，隐忍……帶着不确定，因為面前這張陌生的臉……
“你不再是當年百井坊的小乞丐，我也不再是寧安王府的二少爺了……”
“少爺，對不起，對不起……”林文儒咚的一聲跪在了顧爯桐的面前。
“你這是做什麽？起來！”
“少爺，五年前我們到處找人想辦法要救您出來，可最後得到的竟是您……您死去的消息，我和青竹姐他們都不信，直到官兵運回了一具身材酷似你的屍體，臉已被箭射得面目全非……”林文儒跪在地上，臉上全是眼淚。
“這些年多虧你們把桐雨樓打理得這麽好……我還要謝謝你們”
“少爺，我馬上派人去告訴青竹姐！”林文儒才反應過來，急忙站了起來。
“她去哪兒了？”
“淨月庵……”
林文儒帶着顧爯桐來到了淨月庵，見到了青竹月塵還有淨慧師太，青竹看見顧爯桐後便嚎啕大哭了起來，像個孩子一樣，“這要是被人看見桐雨樓的大掌櫃哭成這樣會笑話你的……”顧爯桐用一種輕松的語氣試圖打破這個氛圍，長時間的分離，所有人心中都壓抑着。
“少爺，您活着為什麽現在才來找我們？！那年，我們翻遍了整個京郊樹林也沒找到您！”青竹哭得更厲害了。
“我也想來找你們，可是我受了很嚴重的傷，恢複了好久才康複……”顧爯桐耐心地跟青竹解釋。
“少爺，我帶你去見兩個人！”青竹突然拉着顧爯桐就往裏走。
“去哪兒呢？”顧爯桐有些疑惑。
“去了您就知道了……”
淨月庵廂房的最裏邊，有一個小院子，環境清幽……仿佛與外界隔離了起來，顧爯桐踏進院子裏便聽見了小孩的聲音……
“奶奶，我爹娘會來看我嗎？為什麽他們都不來看我？是他們不喜歡陌兒嗎？”一個小女孩奶聲奶氣地問着旁邊的婦人。
“怎麽會呢？我們陌兒這麽讨人喜歡，爹娘是有事才不能來看陌兒的……”婦人耐心地給小女孩兒解釋道。
顧爯桐聽到婦人的聲音時便定住了腳步，多麽熟悉的聲音，因為她永遠也不會忘記，曾經也是這個聲音在她耳邊呼喚着她……
“娘……”顧爯桐很艱難地喊了出來，婦人正是葉卿瑜……
葉卿瑜拿在手裏的書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身體有些發抖，慢慢地轉過身來……
“桐兒……是你嗎？”葉卿瑜挪動着腳步慢慢移向顧爯桐，雙手顫抖。
“娘，孩兒不孝！”顧爯桐跪在葉卿瑜面前，眼淚直流，仿佛這五年壓抑的情感像洪水般來襲，這五年，即使再痛苦，顧爯桐也未曾掉淚，因為她強迫着自己要變得強大，沒有背後的寧安王府，她需要自己給自己依靠，可面對葉卿瑜，顧爯桐再也不需要隐忍了……
“起來，起來，讓娘親看看！”葉卿瑜撫摸着顧爯桐的臉龐，即使是張陌生的臉，葉卿瑜仍然知道，她的桐兒回來了，回來了……
兩人相擁而泣，一旁的青竹和林文儒也是淚流不止……
“奶奶，您怎麽哭了？”女孩拉着葉卿瑜的衣擺擔憂地望着她。
“陌兒乖，奶奶是高興”葉卿瑜擦着眼淚拉着陌兒的小手。
“娘……顧爯桐心中充滿疑問。
青竹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顧爯桐的表情變得十分複雜，先是驚訝而後又變得很激動，五年裏，這是顧爯桐聽到的最開心的事了。
“陌兒，你知道我是誰嗎？”顧爯桐平複了心情，彎下腰看着女孩，在心中吶喊，老天爺，謝謝你，謝謝你還給我們顧家留了希望……
“陌兒不知道……”陌兒半躲在葉卿瑜的身後望着顧爯桐。
“陌兒，我是你爹……”顧爯桐看着陌兒，隐忍着淚水。
“桐兒……”葉卿瑜詫異，不解，疑惑……
顧爯桐望着葉卿瑜笑了笑，點了點頭。
“奶奶……”陌兒看着葉卿瑜，好像是在等待葉卿瑜的答案。
“陌兒，她就是你爹……”雖然葉卿瑜不知道怎麽打算，但是依然同意了顧爯桐的做法……盡管葉卿瑜向陌兒解釋了，可終究太生疏，陌兒始終也不願與顧爯桐靠太近，更談不上叫他一聲爹……
葉卿瑜的房裏，葉卿瑜拉着顧爯桐的手怎麽也不願放下，她害怕是一場夢，夢醒來時她的桐兒就不見了……
“娘，孩兒不會再離開您了……”顧爯桐明白葉卿瑜心裏的想法，人生最大的痛莫過于白發人送黑發人……
“桐兒，五年前的京郊樹林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五年前，邢珏先安排人把葉卿瑜從密道送走，直接到了淨月庵，焦急無措的她什麽也做不了，只能每日等待着消息，可幾日後的消息讓葉卿瑜悲痛欲絕……
“京郊樹林裏有人救了我，因為傷得太嚴重，休養了很久才完全康複……”
“上蒼保佑，上蒼保佑……”
“娘，陌兒是怎麽回事？”顧爯桐有太多疑惑。
“五年前，就在王府被抄的一個月後，有一天來了一名男子，那名男子抱着一個出生不久的嬰兒，說要找淨慧師太，男子說自己是霆之的部下，孩子是霆之和雨墨的，雨墨臨走前交待，把孩子送到淨月庵，取名顧潇陌……”
“為何會送到淨月庵？”
“淨慧師太是雨墨的師父……那時，聽到王府傳來的消息，我心灰意冷，一病不起，淨慧師太也沒辦法了，看到陌兒後竟好了起來，這孩子是我們顧家的希望……這五年，我和陌兒一直生活在淨月庵”
“娘，我認陌兒為女兒您不同意嗎？”
“這樣也好，陌兒一直在念叨她的爹娘，我沒敢告訴她真相，她還太小了，等她長大了再告訴她真相吧……”
“娘親，陌兒是我們顧家唯一的孩子，我會待陌兒如親生孩子的……”
“娘知道，桐兒……你要答應娘一件事”葉卿瑜突然拉住顧爯桐的手。
“什麽事？”顧爯桐隐約有些猜到葉卿瑜想對她說什麽。
“桐兒，我知道你心裏埋藏着仇恨，你能不能就此放下，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地渡過餘生？”縱使葉卿瑜心裏有太多的怨恨，可當她見到顧爯桐的那一刻起她再也不想奢求什麽了，這便是她最好的禮物了。
“娘……我不能讓王府幾百口冤魂死不瞑目啊！”顧爯桐閉上眼就是那日的情景……
“可是萬一有什麽差池，你要讓娘再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嗎？！”葉卿瑜哭着喊道，五年前的場景歷歷在目……
“我要向天下人證明寧安王府的清白！這便是我餘生的使命！”從醒來那一刻起，顧爯桐就不再為自己而活……
“你就是倔啊，跟你父王一樣……”
顧爯桐安撫好葉卿瑜後已經很晚了，從葉卿瑜的房裏出來時已經快子時了，顧爯桐去看了看陌兒，顧爯桐看着熟睡的陌兒，像極了大哥的容貌…
“孩子，感謝你的到來……”顧爯桐輕撫着陌兒的小臉，大哥，我會照顧好陌兒，你們放心吧……
第二天，顧爯桐一早叫來了青竹，他有太多太多的事想知道，比如，蘇慕嫣……
“青竹，現在桐雨樓怎麽樣了？還有其他的生意？”
“少爺，現在桐雨樓在楚國共有三十六家，楚國各個州城都有我們的錢莊，因為五年前的緣故，我們把京城的生意分散在了其他州城，現在京城只有兩家桐雨樓和兩家錢莊……”
“辛苦你們了，這些年能把生意做這麽好…”
“少爺，您說什麽呢，這些本來就是您的……”
“京城現在是什麽局勢？”
“自從二皇子當上太子後，大臣紛紛都倒向二皇子了，現在的太子如日中天，皇上成日不問朝政，朝中大小事基本上被太子和魏林掌控，只要有不服從的大臣魏林都想辦法除掉了，現在的朝中大臣也是有苦難言……”
“顧澤瑞……最好你能長命，不然我找誰報仇……”
“少爺……”青竹擔憂地看着顧爯桐。
“青竹，她呢……”顧爯桐終究問出了口。
“夫人……夫人她……”青竹支支吾吾的。
“她怎麽了？！”顧爯桐擡頭看着青竹。
“少爺，有消息說蘇丞相有意把夫人嫁給聞太傅的二公子聞一鳴，那天，酒樓的夥計看到……看到夫人和那個聞公子一起游湖……還一起去淩霄樓聽曲了……”青竹終于說完了，害怕得一直看顧爯桐的臉色。
顧爯桐沉默了……
“少爺……夫人以為您不在這個世上了，所以才會和聞一鳴出去，這也是蘇丞相的意思，定不是夫人自願的，我去找夫人，告訴她您還活着，她一定不會答應嫁給聞一鳴的！”青竹說着便要離開。
“站住！”顧爯桐叫住了要離開的青竹。
“少爺，這是為何？”
“青竹，給我做一個新的身份，我現在還不能正大光明地站在世人面前”
“可夫人她……”
“先去吧……不能擅自做主去找她，有機會我自己會去的”顧爯桐背對着青竹揮了揮手。
青竹走後，顧爯桐無力地坐着，安靜的環境讓顧爯桐冷靜了下來，五年裏，顧爯桐無數次從夢中驚醒，夢裏的畫面是她與蘇慕嫣生離死別的場景，畫面太真實，顧爯桐每次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她盼望着，盼望着終有一日能站在蘇慕嫣的面前……顧爯桐也不是沒想過萬一蘇慕嫣喜歡上別人或者成婚了又當如何，可真當這一天到來了，顧爯桐發現自己甚至無法去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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