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何處覓真心
在衆人慌亂之時，一道金光自西邊射來，打翻了南甫手中的劍。
“那是西天如來！”眼尖的仙家即刻叫了出來，衆人聽罷紛紛跪了下去。
夏莫莫一聽，也忙得海棠一道跪了下去。如來，可真是一尊大佛啊，她這輩子算是開眼界了。佛光四射，刺得她睜不開眼來，竟比午時的太陽還要亮堂。佛祖十丈金身，雖則生的慈眉善目，可夏莫莫還覺得端端的駭人。
只聽佛祖甚是高深莫測地說道：“世間因果輪回，緣起緣滅，皆不過是一念執著。”
那聲音洪亮如鐘，竟讓人辨不出從哪裏傳來，只覺耳所能聞之處，皆是此聲，更是讓人心生誠服。
便聽得衆人回道：“弟子受教！”
佛祖頗為滿意地點點頭，手掌一番，一道金光落在南甫身上，化為金色繩索，将他緊緊縛住。
“如來！”南甫痛苦地一聲厲喝，扔下了手中的劍，“你又多管閑事！”
如來和煦一笑，卻依然法相莊嚴，朗聲道：“南甫，我佛慈悲為懷，三界衆生有難，自然是要來化解的。又何來多管閑事一說啊？”
“哼！”南甫不滿，憤懑道：“你說的好聽！我知道，你就是向着他們！”
如來一笑，“我今日收了你，你肯定是不服。這樣吧，我們來打個賭。”
“打賭？”南甫扭了扭身體，橫眉道：“我做什麽要和你賭？只要我一聲令下，這天帝之位就是我的了！”
“哈哈，”如來朗笑出來，響徹雲霄，“你不敢跟我賭。”
這話一說，南甫不樂意了，“誰不敢？賭就賭！你說，賭什麽？”
“我就賭你的一顆真心。”
南甫疑惑：“這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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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來徐徐說道：“你莫急。你方才對女姮說，若是知道她腹中懷有孩兒便不會上得仙庭争那天帝之位。我賭，你即便真的知道，卻還是不會放棄争奪天帝之位。”
南甫冷冷一笑：“如來，你輸定了！我說我會放棄便會放棄，難道你還能讓我說不放棄？說吧，你若是輸了，當如何？”
“我若是輸了，便即刻離開，這仙庭之事你要如何便如何。可你若是輸了，便命這魔界衆人即刻離開，仙魔仙界共享萬年太平。而你，便皈依我佛，做一誦禪使者。如何？”
南甫想也未想便道：“好！”
正說着，沉靜的仙庭裏竟然想起了一陣歌聲。那歌聲飄渺婉轉，悠悠揚揚，由遠及近。夏莫莫一細聽，這歌聲，她很熟悉，這是女姮的聲音。這聲音依舊動聽悅耳，只是絲毫沒有了當初蠱惑人心的感覺。
伴随着歌聲，一位白衣輕飏的女子自天邊落落而來。方才還處在看戲狀态衆人，一時傻了眼。怎麽會這樣？那女子竟然真的是夢魇女姮！
早在聽到那歌聲的一刻，南甫便難以自已地顫抖了起來。那一聲聲，敲打着他的心弦。他艱難地轉過頭，向那歌聲尋去。還是那樣袅娜的身姿，那明媚的面龐，那散着淡淡銀光的眸子，那帶着淺淺笑意的唇。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聲音竟然哽咽起來，“姮—姮兒，你……”他想伸手抱抱她，即便那可能只是一個幻影，可他的雙手早被束縛住了。
女姮到得他跟前來，抹了抹他眼角一滴淚水，輕輕說道：“我回來了。”
南甫一顫，那手是真實的，是有溫度的。她不是幻影，她回來了，她真的回來了！
“姮兒，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他抑制不住地興奮大嚷起來。世間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他馬上就可以登上天帝之位了，還可以同他最愛的女人一起分享這無上的榮耀。
女姮繼續撫摸着他的臉頰，目光眷戀，溫聲道：“是的，我沒有死。佛祖慈悲，将我的魂魄重聚了。只是，如今我的身體太過虛弱，還需在昆侖山修煉千年。你願意陪我去嗎？”
南甫一笑，那笑容果真是燦爛異常，道：“好，我陪你。待我登上這天帝之位就陪你去。”
女姮顯得有些失落：“不，我不要你登上那天帝之位。你若是做了天帝，肯定就不願意陪我了。”她又莞爾一笑：“我們不要這些了。現在就去昆侖山，就我們倆兒。好不好？”
南甫有些為難，方才激動興奮漸漸冷去，他道：“姮兒，你知道，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今日。你看，只要我贏了跟如來的賭約，我就是天帝了。我就只差這一步了。你等等，馬上，我馬上就陪你去。”他又轉向如來道：“如來，你剛才還沒說怎麽個賭法。你快些，賭完我們了事兒！”
女姮凝望着南甫，喑啞道：“你，真的還要賭嗎？難道就不能為了我放棄這些嗎？”
南甫沉默片刻，咬咬牙道：“姮兒，不是我不願意。可這到手的東西，你叫我如同丢？你就再等一會兒，好不好？我保證陪你。如來，你到底賭不賭？”
女姮定定望着他，眸中一抹凄色，伴随着失望與悲哀，一滴淚水，自她的眼角輕輕滑落。滑過光潔的臉頰，滑至小巧的下巴，最終，滴落在捆綁南甫的金色繩索上。
那眼淚與繩索一觸，便将南甫捆綁得更緊。一團蓮花座自他腳上生出，渾身的衣飾也頓時變了模樣。
南甫大駭，嚷道：“這是怎麽回事兒？”
女姮搖搖頭，只轉身朝如來跪下。
南甫眸中生出一股厲色，“如來，又是你搞的鬼！你對我幹了什麽？”
如來搖頭嘆息：“那個賭約，你已經輸了。還不随我回靈山？”
南甫在蓮花座上暴跳如雷：“什麽？輸了？還沒有賭，我怎麽輸了？你又在糊弄我！”
如來緩緩道：“女姮死而複生，你卻不願為她放棄這天帝之位。你當初又如何會為她腹中的孩兒放棄呢？你的真心又是在何處呢？你說，你是不是輸了？”
聽着如來的話，女姮輕輕閉了眼。
南甫瞪着如來，咬牙切齒。
“你，不服？”如來又是一嘆：“管理三界需要一顆赤誠之心。而南甫，你沒有。你又如何能做好這三界的主宰呢？這便是你父帝當初将天帝之位傳給東離的原因。你卻是到如今還沒有明白嗎？”
就是因為他沒有一顆真心嗎？南甫思索良久，思索自己十幾萬年間的種種。他看了眼身旁心如死灰的女姮，好像從來都沒有為她做過什麽，他心中生出一股愧疚之意來。
他緩緩低了頭，輕道：“弟子，明白了。”
他又轉身向着魔界衆人道：“你們都下去吧！”
魔界衆人卻是看着金光閃閃的佛祖不敢動彈。
“善哉，你們都回去吧！”魔界衆人見佛祖此番說來，便紛紛撿了兵器，不見了蹤影。
佛祖輕輕點頭，佛光漸弱，伴随着彩霞隐去金身，帶着南甫和女姮，瞬間消失不見。
夏莫莫有些難以置信地擦擦眼睛，方才還一片混亂，如來他老人家幾句話就世界和平了，佛祖的力量還是真實神奇！
仙界衆人也都各自收拾好，紛紛趕來天帝身邊從頭到腳檢查一番方才罷休，只是天後身旁便顯得落寞了些。
顏若也撐着劍慢慢朝南天門這邊移來，夏莫莫看他動作吃力，便急急趕了過去，海棠也一道跟在她後頭。
“仙君大人，”一走到跟前，千言萬語卻又堵在胸口，不知該如何開口了，夏莫莫低着頭，輕輕嘆了聲氣，“我扶你吧。”
顏若看着夏莫莫定了定，神色複雜，“你無礙吧？” 見夏莫莫搖了搖頭，才将手搭上她的肩頭。
那廂，錦彥見天帝天後無恙，便跑到了海棠這邊，神色微微有些急切，開口便問道：“你還好嗎？”
見海棠點點頭，彥呼出一口氣，安下心來，随在海棠身邊，卻又不免發起牢騷，“那西天如來也真是的，當年孫猴子大鬧天宮，弄得仙庭雞飛狗跳，他老人家才慢慢趕來。這回又是如此，水都淹到南天門了！他早來一點會死啊？”
錦彥說罷，一卷帛書從天而降，正着他的後腦勺。
“哎喲，誰暗算本君？”他撿起打開一看，裏面金燦燦的兩排大字：我佛慈悲懷，無處不存在。
夏莫莫和海棠見錦彥滿臉漲得通紅，笑問他帛書裏面是什麽。錦彥無奈打開給二人看，兩人一番哄笑。
夏莫莫正笑得開懷，卻突然覺得肩頭一痛，她一句“哎喲，誰暗算我？”還未說出口，便覺天旋地轉，失去了知覺。
作者有話要說：
